嬌飼 第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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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觀月回過身,看見顧珩已在書臺前坐下,甚至不慌不忙地煮起了茶。 秦觀月走到書臺前,半質(zhì)問道:“給吳嬪的藥材呢?” “不急?!鳖欑裉Я搜郏p輕掃過她的纖纖楚腰。 他從懷中摸出一把鑰匙,交到秦觀月手心里,略抬下巴點(diǎn)了點(diǎn)右手邊的一個(gè)小匣子。 “去打開看看里頭是什么,我有東西要給你?!?/br> 作者有話說: 考試季的寶子們考試順利哦~門門高分通過~ 第80章 鑰匙打開小匣子,里面裝著一只水頭極佳的翠綠鐲子。 饒是不懂行的人看了,也能知曉其可貴。 秦觀月對著燭光喜出望外地照著通透晶瑩的鐲子,眼底掠過一絲喜色:“這是給我的?” 顧珩望著秦觀月笑模樣,恍惚間窺見了與她初相識的情形。 初識時(shí)她便貪的直白赤誠,對于富貴榮華有著毫不掩飾的向往。 那時(shí)他厭惡她的市儈虛偽,從未想過與她會有來往。彼時(shí)他對她的鄙夷有多深刻,之后的顛覆便有多么明顯可笑。 世間萬物便是如此,蕓蕓眾生皆有定數(shù),連顧珩也不能免俗。 縱然他能定乾坤、知天相,也繞不開情與愛的糾葛,甘愿沉淪其中。 顧珩舒然一笑,燭光的暖意渡在眉骨上,顯現(xiàn)出難得的溫和:“你過來,我為你戴上?!?/br> 秦觀月眼角堆笑地向顧珩走去,順勢坐在他腿上,向他伸出瑩白的小臂。 顧珩從匣子中取出那枚鐲子,為秦觀月戴在腕上。 尺寸正好,多一寸則松,小一寸太緊。 翠綠的鐲子在雪白的肌膚上透著翠色,清麗中不失貴氣。 秦觀月轉(zhuǎn)轉(zhuǎn)腕,打趣道:“我早就說珩郎這些年該是藏了不少私蓄,這鐲子價(jià)值不菲吧?” “不是買的?!鳖欑駥⑶赜^月的另一只手握在掌心,緩緩地捏著她的指節(jié),漫不經(jīng)心道,“這鐲子是我母親留下的。” 秦觀月眼底的笑意霎時(shí)凝滯住了,腕上名貴的鐲子似乎在顧珩的這句話后變得黯然失色,越看越像是一把翠綠的腕銬。 顧珩從未與她提起過他的母親,他的過往與身世秦觀月一概不知,緣何今日突然提起? 秦觀月望向顧珩的眼神里多了分復(fù)雜的警惕,她抽出了在顧珩掌中的柔荑,趁顧珩不在意的時(shí)候,小心地將戴著鐲子的手腕縮回了身后。 面上一邊含笑試探著,藏在背后的兩只手已然開始試著褪下那枚鐲子。 “若這鐲子這么貴重,我怎么敢要。該不會珩郎要說這鐲子是令慈留給兒媳的傳家物,戴上了便要成為顧家媳婦吧?” 雖是打趣的語氣,但秦觀月心里已然怦怦跳,生怕真如自己猜測的那般。 “你怎么知道?她的確是這樣說的。” 秦觀月訝異地看著顧珩,希望他是在玩笑而已。但看著神色正經(jīng),并無半點(diǎn)笑意的他,分明是在認(rèn)真地與她談?wù)撨@件事,她的背后涔出了一層冷汗。 冰涼的翠綠鐲子仿似成了繞著手腕的毒蛇,秦觀月頓時(shí)興味全無。 她還不想為了這一個(gè)鐲子賠上全部。 “民間娶嫁都要三媒六聘的,珩郎一個(gè)丞相怎么好只拿個(gè)鐲子敷衍我?!?/br> “我父母不在,這些禮聘恐怕難全?!鳖欑癯烈饕粫?,旋即又道,“不過我在京中還有不少宅子田地,結(jié)親之后,可以全都?xì)w你?!?/br> 若秦觀月還是秦國公府的卑微香姬,顧珩的地位和他給出的這些條件,只怕她恨不及明日便嫁了。 可如今她見識過顧珩的喜怒無常,亦不想此生受制于人。即便這些宅子田地確實(shí)誘人,但也難以讓她為之拋棄自由。 察覺到秦觀月的沉默,顧珩的眉頭皺了皺。 “月娘是不想與我為妻?” “我還沒想好?!?/br> 與其欺瞞哄騙,倒不如如實(shí)說來,也好免于顧珩的糾纏。 然而看見顧珩的眼色漸漸沉下去,秦觀月還是不免聲音減弱,越來越?jīng)]底氣。 “我一直惦記著娘親的事,暫且沒有心思想這些風(fēng)月。何況珩郎這樣的身份才識,應(yīng)該只有柔安公主那樣的千金之軀堪與你相配,而我又算的上什么呢?” 顧珩默了一會,攬住了她的細(xì)腰,掌心在其背后緩慢撫著。 “月娘,或許我根本沒有你想的那般好。若論起出身,也許我不如你?!?/br> “珩郎莫要逗我了?!?/br> 秦觀月壓根沒將顧珩的話當(dāng)回事。 能買得起這樣的鐲子,哪會是什么貧窮人家?光這個(gè)鐲子,就夠一個(gè)莊子的人幾年的口糧了。 顧珩看她不信,抿了抿唇,似乎也不愿多解釋:“月娘,你去吳嬪處已有好幾日了?!?/br> 秦觀月細(xì)細(xì)想了會,矢口否認(rèn):“哪有好幾日,說起來也不過三日,何況前兩天我還回來看了珩郎?!?/br> 顧珩的目光落在了秦觀月的頸上,修長勻稱的指尖落在了她的鎖骨處,別有深意地?fù)崃藘上拢骸翱赡且鼓闼拊诹藚菋鍖m中?!?/br> “那又如何?”秦觀月輕咬了唇,渾身一顫,滿眼不解地望著顧珩。 顧珩的指尖自她的鎖骨緩慢滑向后頸,倏然扣住她的后頸,冰涼的唇落在她的耳畔:“月娘,我們已經(jīng)三日沒有親近了?!?/br> 陸起章自宮中回府后,便見京察司千鷹衛(wèi)總衛(wèi)蔣氏于府門前佇立。 陸起章心中正愁于陸清漪所說之事,因而只頷了頷首引人入府邸。 燕國皇室凋敝,因而廢卻了分藩封地之事,將幾個(gè)王親的府邸安置在了京中。 襄陽王府的前身是前朝的王邸,雖修葺了一番,但仍保留著原本樣貌構(gòu)造,并不似城陽王府般恢弘氣派。 這府邸正如陸起章一般,大隱于世。 “說吧,怎么了。”陸起章于正廳落座,接過小廝奉過的茶水,若有所思地刮了刮茶沫。 蔣氏音色深沉,將頭垂下道:“您先前交代屬下的事情,有些眉目了?!?/br> 聽到此事的陸起章原本打沫的手忽然停滯,抬眸說道:“繼續(xù)說。” “屬下這幾日留心那幾處攤販,發(fā)覺這來取字畫之人每次都并不相同,似乎在刻意隱藏些什么,于是屬下暗自跟隨,發(fā)現(xiàn)這畫幾經(jīng)倒手,都流入了宮中——” “宮中?”陸起章原本懶散的身子順時(shí)直立,饒有興趣地將手中的茶盞放置一旁。 “是的,但屬下謹(jǐn)遵您的意思,恐打草驚蛇,便不再跟了。” 蔣氏話語一頓,又緩緩道:“還有一事更為稀奇,王爺應(yīng)該也聽說過。” 陸起章正在思索此時(shí)的頭緒,聽得蔣氏此話,目光又凝重起來。 “跟隨屬下查探的一個(gè)鷹衛(wèi)原是南浙人,他父輩便是南浙行伍出身,自小也跟隨其父歷練了不少,他道是林羽山人此名似乎有些眼熟?!?/br> 陸起章有些不耐地扣了扣桌案:“撿要緊的說?!?/br> “林羽山人似乎于早年間于南浙發(fā)生的李氏大案有關(guān)?!?/br> 蔣氏一席話將陸起章原本已焦躁難安的心緒再次引燃,陸起章的手不知為何有些微微發(fā)顫。 他感到有些恐慌,在已詭譎的朝局背后,到底有什么是他尚未觸及的? 蔣氏見狀繼而補(bǔ)充道:“經(jīng)年累月,為查證清楚,屬下已派遣了一隊(duì)人馬往南浙去,想來不日便有消息了?!?/br> 李氏慘案與這些重出世面的字畫到底代表什么? 他們無一不流入宮中,是否代表著李氏后人或跟隨者正蟄伏于大燕的要脈處? 想到此處,陸起章不禁闔了闔眸,他意欲從眾多朝臣名冊中篩選出最終的那一個(gè)人。 “先去查吧,有了確鑿的底細(xì)后再回稟本王。” 陸起章緘默片刻后,又憶起秦觀月一事,無形中感到一盤籌謀良久的棋局籠罩著他,他現(xiàn)下要理清的,是秦觀月與顧珩之間在掩飾什么。 “你去從私衛(wèi)中擇幾個(gè)女人,明日扮作宮婢的身份選送入宮?!?/br> 昨夜,顧珩這邊差人往吳嬪處隨意打發(fā)了句話,便將秦觀月留在清平觀的事輕巧地蓋過。 大抵是昨夜太過勞累的緣故,日光已折落在了榻前,秦觀月仍然睡得昏昏沉沉,沒有半點(diǎn)清醒的意思。 期間顧珩似乎試圖叫醒過她幾次,然而她渾身似散架般疲乏,肌膚上還留著幾道青紫淤痕,只含糊地應(yīng)付了顧珩幾句,便又睡去。 一場突如其來的雨落了下來,打透了窗外的芭蕉,順著檐角滴落在青石磚上,清泠如珠玉落盤,很快便洇開一地細(xì)潤的濕痕。 秦觀月便是被這一片濕潤的雨聲吵醒的。 那雨聲近的像是在耳畔響開,忽遠(yuǎn)忽近,忽輕忽重,平白多了幾分旖旎。 她原本恍惚間以為是在夢里,可難以言說的反應(yīng)使她漸漸神思清醒,等到她朦朧間睜開了眼,卻只能望見顧珩的兩道劍眉,她才知曉為時(shí)已晚。 等她徹底清醒過來,原本只是細(xì)弱的雨聲,隨著狂風(fēng)驟起,雨勢已經(jīng)逐漸變大,大有席卷山河天地之勢。 它拂過樹間的青杏,浸潤著滿樹的枝葉,似捅破了天一般,雨水自天際傾盆而下,那顆青杏被卷落掉地,隨著奔騰的洪流早已被帶遠(yuǎn)了。 秦觀月躺在顧珩懷里,窗外雨聲漸止,但雨水帶來的余韻仍然使空氣潮濕不已。 而顧珩的上身似剛從外頭淋了雨回來似的,鬢角胸前全被雨水打濕,連眉梢眼角都是濕漉漉的。 顧珩支頤含笑望著秦觀月漲紅的臉頰,秦觀月不敢看他,羞著別過臉去。 顧珩似使壞般抱著她,似乎要將她的衣裳也落濕??辞赜^月避之不及的模樣,他更是起了玩心,湊向她的唇畔。 “別——” “不愿?”顧珩輕笑了一聲,隨手捏了捏她的下巴。 秦觀月嗔怪道:“臟。” “甘霖清露,怎么會臟?”顧珩抬手撫去唇角的雨水,毫不嫌棄地輕吮了指尖。 “我不跟你說了?!?/br> 秦觀月被他逗得滿臉通紅地起身,下榻的瞬間險(xiǎn)些雙腿一軟站不住,好在顧珩及時(shí)在身后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