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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飼在線閱讀 - 嬌飼 第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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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飼 第87節(jié)

    若是硬要說有甚么讓她不悅的地方,或許就是剛才的那一幕,顧珩也在身旁,陸起戎的話一字不落地全被他聽見了。

    此時(shí)顧珩還不知如何的得意,又要拿什么樣難聽的話來諷刺她遇人不淑了。

    她感受到顧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她佯裝未覺般低著眸,只撫玩著手腕上的金銬。

    果不其然,半晌之后,顧珩輕飄飄的地響起在耳邊:“親眼看見了,失望嗎?”

    “要不要與我賭一賭,王勛之位與你,他會選誰?”

    秦觀月心里發(fā)悶,冷笑幾乎要溢出唇角。

    “他如今身陷囹圄,選王位或是自由也是常人之舉,我不會怨他?!?/br>
    顧珩的目光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他辜負(fù)你的期望,利用你的情意,你都不怨他,為何對我卻如此苛刻?”

    顧珩猛地抓住秦觀月的手腕,引起金銬一陣響動,秦觀月被那雙眼盯得渾身一顫,嚇得不敢再說話。

    “他不過是挨了幾頓鞭子,廢了雙腿,就什么都招了,愚笨的懦夫,也值得你托付?”

    秦觀月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但陸起戎雖不及顧珩才智風(fēng)骨,可至少他沒有逼迫過自己什么,至少輪不到顧珩作此評判。

    當(dāng)初顧珩被囚清平觀的時(shí)候,不也是對她有所隱瞞嗎?

    她低垂著頭一言不發(fā),良久醞釀出幾滴淚來,欲墜不墜地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他對我是虛情假意,珩郎又有幾分真情呢?”

    顧珩像被這句話燙了一下,霎時(shí)愣在了原地。他緊緊盯著秦觀月,那雙黑沉沉的眸子在她面上忖度,仿佛想要看清這美艷皮囊下究竟藏了什么。

    良久,他緩緩松開手,聲音略帶沉啞地開口:“月娘,你當(dāng)真這么覺得?”

    秦觀月即便真這么覺得,在此刻的氣氛下也不敢承認(rèn)。

    她沉默了一會,將雙手高高抬起在顧珩眼皮底下,撒嬌似的說道:“珩郎,這銬子磨得我手腕好疼?!?/br>
    “所以?”顧珩的面色緩和了些,語氣仍然不善。

    明知故問。

    秦觀月目含惱怒地盯著顧珩望,顧珩不為所動,目光淡淡地回望她。

    二人僵持良久,最終還是秦觀月xiele氣,輕聲撒嬌道:“我小小女子,哪里逃得出珩郎的手掌心,珩郎何必這樣防著我。”

    顧珩冷笑了一聲:“是嗎?上次的迷神散不是你給我下的嗎?”

    秦觀月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她清了清嗓子,還是不死心。

    緩了緩心神,將視線與小手一并向下,別有深意地看了顧珩一眼:“可是戴著這東西,行許多事也很不方便的?!?/br>
    顧珩望了她一眼:“必要的時(shí)候,我會為你摘下它。何況,平時(shí)也用不上這樣的方法?!?/br>
    秦觀月微怔一瞬,很快明白他話中的深意,頓時(shí)氣惱地羞紅了臉。

    確是用不上的,但是顧珩對她常用的法子,無論上下,總有一處腫痛。

    秦觀月強(qiáng)壓怒火,低聲喃喃了一句無恥,卻不想這極低的聲音還是被顧珩聽見了。

    “月娘,你在說什么?”

    秦觀月心虛地?fù)u了搖頭:“沒說什么?!?/br>
    好在馬車很快停在了清平觀前,顧珩也沒有與她計(jì)較,只是在下車前扣住了她的手腕。

    “月娘,你不該怨我。當(dāng)初要與我快活是你,說此生只想與我一人的也是你,你總該為自己說過的話付出些什么?!?/br>
    燕宸殿中,龍榻前的帷賬已由先前的淡色的紗幔改移了正紅。

    這是宮里的規(guī)矩,皇帝壽元將近時(shí),要改易艷明的色澤沖一沖。

    近幾日里,顧珩的手下松了不少。

    偶有些無實(shí)權(quán)的貴戚舊臣可在外殿隔著帷賬探問一兩句,但燕帝內(nèi)里已耗盡,能應(yīng)答的只有身邊侍奉的奴仆。

    陸起戎起兵一事自然被定為了謀逆篡位的性子,先前顧珩不急,是因二王制衡,但如今陸起戎打亂了他的計(jì)劃。

    陸起章趁機(jī)露頭,皇族胤親的身份在此,他只能順?biāo)浦郏跃S系時(shí)局。

    陸起章思慮著,陸起戎已倒,因?yàn)榍赜^月的緣故,顧珩不會放過他,這倒省了他的麻煩。

    陸起章自接過京察司的司職后,又將陸起戎先前的兵劃歸擴(kuò)編,如今基本已掌握了京中禁衛(wèi)的調(diào)度權(quán)。

    但陸起章心中總有疑慮,顧珩行事謹(jǐn)慎,常懷遠(yuǎn)慮,他背后依仗的勢力絕非一個(gè)秦國公或京察司這么簡單。

    那究竟還有誰呢?

    他一時(shí)想不明白,但眼下只需等待一個(gè)機(jī)會,等待一個(gè)恰當(dāng)?shù)臅r(shí)機(jī)鏟除掉顧珩。

    當(dāng)然,這個(gè)時(shí)機(jī)需要燕帝的首肯。

    陸起章捧著一碗?yún)噱返顑?nèi)屋走去,侍奉的小內(nèi)監(jiān)見是襄陽王侍藥,便知趣退了。

    “皇兄?!标懫鹫略陂角肮蚍讼聛?,將參湯置于一旁的高案上,輕聲喚道。

    燕帝昏昏沉沉地睜開眼,一片混沌中,尚有余力辯得幾分人臉:“阿章來了?!?/br>
    燕帝病情在一月里反復(fù)無常,精神好時(shí),能飲一碗米湯,遇到難捱的時(shí)候,連喘氣都是費(fèi)勁的,這都與顧珩送來的丹藥有關(guān)。

    陸起章很少口稱皇兄,一般都尊為陛下,好像他與陸起戎從本質(zhì)上與燕帝的關(guān)系就有親疏之別,而今他也仿照著陸起戎,勸慰道:“皇兄起色好些了?!?/br>
    “不大成了?!毖嗟壑皇切π?,又抬了抬手說道:“你往前些,朕有些事要問你?!?/br>
    陸起章大概已猜到些什么,這也正是他今日來的意圖。

    “他們不敢說,朕瞧見了,前日夜里,左邊角樓處走了水,亮光都能映到燕宸殿中——”燕帝一席話后,忙停了停緩了口氣。

    燕帝用盡自己的氣力錘了錘床:“你同朕講,是怎么了?!?/br>
    陸起章似早已擬好了草譜,便頷首回道:“皇兄如今尚在病重,不該勞心些這個(gè)?!?/br>
    燕帝不回話,一雙空洞的眼直直地盯著陸起章。

    “前日夜里,顧相那邊和王兄有沖撞?!标懫鹫虏惠p不淡地將驚心動魄給一筆帶過,把反應(yīng)的余地留給燕帝,這話說的實(shí)在是高明。

    “為了什么?”燕帝堪堪問了一句后,又癡癡地笑了兩聲,而后又改口問道:“是顧珩還是阿戎?”

    見燕帝直接發(fā)問,陸起章便將預(yù)備好的一番說辭悉數(shù)拖出:“是顧珩,自您病后,他便忙于結(jié)黨,狼子之心昭然若揭,此事不巧被王兄得悉,就在前日夜里,竟趁城陽王入宮問安的當(dāng)口將人給拘拿了?!?/br>
    陸起章將城陽王起兵之事壓下不提,并恣意篡改見聞,因?yàn)樗褚挂獙Ω兜?,是顧珩?/br>
    燕帝聞后,一陣猛咳將眼眶都浸紅了,唯有聲聲“阿戎……”

    陸起章應(yīng)時(shí)也跟著紅了眼,忙跟著句:“眼下朝里懼他,恐是再放任下去,就……”

    燕國皇胤單薄,燕帝雖納盡天下美人,修盡天下宮觀,但仍舊修不來一個(gè)子嗣。

    他早已做好了傳位旁支的準(zhǔn)備,卻悔恨這病來得兇猛,可惜沒能在病倒之前,為大燕清出一條路來。

    值此時(shí),燕帝緩緩將頭轉(zhuǎn)向陸起章:“今日清晨,有人稟朕,你領(lǐng)了京察司的值守?!?/br>
    陸起章沒預(yù)料到燕帝竟已知曉此事,一時(shí)有些措手不及,言語斟酌間,燕帝續(xù)言:“很好,之前是朕顧及你年幼,你的意思,朕聽明白了。”

    或許是對九五之位的掛牽,燕帝在病中似乎通透了許多,因而對待顧珩此事的態(tài)度也摻雜幾分猶豫。

    陸起章以漁翁之態(tài)將他自己剔除掉,但字字句句說的離不開個(gè)“權(quán)”字。

    燕帝只覺得自己被置于火上,身不由己。

    燕帝說罷后,便闔目假寐了,陸起章無意再多打攪,便退下了。

    將出燕宸殿門,便有京察司的鷹犬跟上:“王爺,陛下怎么說的?”

    京察司原本為秦國公手下的舊部所掌,而今更主,京察司清一色被陸起章更為府衛(wèi)出身的將卒。

    “時(shí)至今日,他還能有什么路可走?”陸起章腳步一停,沉聲道:“你去查,今日晨起,有誰進(jìn)過燕宸殿,同陛下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不必回我,一律斬殺了?!?/br>
    陸起章離開后不久,一個(gè)婢女急急忙忙地往燕宸殿跑去。

    作者有話說:

    嘿嘿嘿,明天讓月娘學(xué)點(diǎn)東西吧~

    第70章

    小婢女得了通傳,四處張望了一番,匆匆邁進(jìn)了殿內(nèi)。

    殿內(nèi)濃重的藥味使她輕輕皺了眉,燕帝從簾幔后虛弱地伸出一只手,向她招了招。

    “何事啊?”

    燕帝聲音虛弱,今日見了陸起章本就耗費(fèi)了大半力氣,如今已無氣力多說話。

    內(nèi)侍剛才通傳來報(bào),說吳嬪身邊的丫頭求見,燕帝想了又想,才勉強(qiáng)想起來吳嬪這號人物。

    似乎在他的記憶里,吳嬪總是唯唯諾諾的膽小模樣,不招人喜歡。

    但女人的滋味,燕帝已經(jīng)許久沒有嘗過了,想到這兒,不免咂了咂嘴。

    婢女跪在燕帝榻邊,顫聲道:“吳嬪娘娘,有了身孕……”

    燕帝大驚,瞬時(shí)用盡全身力氣,抬起虛弱的身體:“你說什么?”

    燕帝適才還在為陸起章明里暗里要權(quán)位的事情憂心,吳嬪便突然送了這么一個(gè)天大的好消息來。

    只是他臥于病榻已久,暫且還不得知吳嬪腹中的孩兒,究竟是不是龍種。

    不適時(shí)的,燕帝倏然又想起了當(dāng)時(shí)在行宮中那與侍衛(wèi)私通的蘭貴人,一時(shí)怒上心來。

    燕帝虛浮無神的目光中陡然多了一絲警銳,他顫顫地抓住了那小婢女的手腕:“你家吳嬪,是何時(shí)有的身孕?”

    “回陛下的話,已有了三月有余的身孕,先前不說是因?yàn)槊}象不穩(wěn),如今胎像平穩(wěn)了,娘娘才敢讓奴前來稟報(bào)陛下……”

    燕帝略略思索了一番,三個(gè)月前,他雖然已初見病兆,但那時(shí)的確還召幸了幾名妃御,只是這其中究竟有沒有吳嬪,他也記不大清。

    “去,去調(diào)起居簿子來?!?/br>
    內(nèi)侍領(lǐng)了命,不一會兒便從內(nèi)宮調(diào)了起居簿子,雙手奉與燕帝。

    先前在燕帝身邊侍奉的王內(nèi)侍早已被顧珩取了命,如今這位新內(nèi)侍是顧珩安排的。

    涉及龍壽的事,燕帝總是比其他事更上心,更明白。他若想還能在這世上多活幾日,須得讓顧珩與陸起章相互制衡。

    譬如這件事,顧珩可以知道,但陸起章暫且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