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檸 第86節(jié)
靜安沒應(yīng),好一會兒才問:“你去廣播臺要來的?” 他點頭,“嗯,也放在8號,”又輕聲笑了,“陶靜安,這是證據(jù),以后可以給……給我們的家人看,所以不用難過?!?/br> 靜安好受了不少,下一秒又笑了,“這個稿子寫得可真隨便?!?/br> “有嗎?我覺得這個寫得最好,我聽完就跑第一了。” “難道不是你本來就可以跑第一么?” “可能,但肯定不能跑那么快,都打破校記錄了?!?/br> “你還挺驕傲?!?/br> “對,”他一口承認(rèn),“第一次那么驕傲?!?/br> 靜安笑出聲來,“你以前也經(jīng)常運動么?” 他想了想,“騎車算么?我?guī)缀趺刻於荚隍T車,你聽這個。” 靜安跟著看過去,電腦上一段音頻,沈西淮按了播放。 “聽出來了么?” “《菊次郎的夏天》里面的配樂……” 隔會兒背景里忽然有人喊了一句“靜安”,緊跟著鋼琴聲停下,另一個方向又傳來兇惡的狗吠,然后是飛快踩著自行車的聲響。 靜安笑了,“你干嘛要跑?” 他也笑,“心虛?!?/br> 靜安望著他,忽然開口:“沈西淮,謝謝你一直沒有忘記我?!?/br> 沈西淮沉默片刻,實話實說:“想過要忘的,就是沒成功。” 靜安心一抽一抽地,將額頭重重磕他肩上,“還好你沒成功?!?/br> 沈西淮見她又難受了,故意開起玩笑,“我買過很多個檸檬,打算吃完就再也不看你,可又覺得不能白吃,必須得把你看回來?!?/br> 靜安不知該哭該笑,“然后你就誤會我跟鄭暮瀟了?” 兩人對視著,沈西淮暗暗嘆息一聲,他沒有直接回答,又點開另一段視頻,視頻里靜安在臺上彈琴,表演前后她都朝臺下同一個地方打了招呼。 靜安很快明白過來,“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沖鄭暮瀟打招呼么?因為我答應(yīng)了奶奶要上臺表演,本來想讓她去現(xiàn)場,可是那時候她又住院了,只能錄視頻,我就讓鄭暮瀟幫忙,我是在跟奶奶打招呼呢?!?/br> 她說著頹喪起來,“原來是這樣,確實很容易讓人誤會?!?/br> 沈西淮不想再笑,可沒忍住,“陶靜安,我給你看這些,不是為了讓你不高興?!?/br> 靜安笑著拍他,“可是你之前不高興啊,你還跟我鬧脾氣,說你不記得我上過臺。我跟鄭暮瀟見面,你不是也不高興么?還不肯告訴我……” 沈西淮一半無奈,一半覺得好笑,故意不承認(rèn):“誰鬧脾氣了?” 他幾乎要咬到她耳朵,靜安也去咬他耳朵,“反正不是我?!?/br> 沈西淮覺得癢,“你有沒有想過,給奶奶打電話的真的是文宣么?” 靜安一愣,隨即徹底呆住。 她消化了好一會兒,又朝他伸手,“我的寸照呢?不止那一張吧?” 如果不是那臺巫1900里面的照片不見了,沈西淮想不到陶靜安發(fā)現(xiàn)的契機(jī)。 他給她講那次偷拿寸照的陰差陽錯,講怎么把《偷吻》放進(jìn)她抽屜,又怎么偷看班主任的留言簿,還無意偷聽到她跟鄭暮瀟約好一起考q大。 靜安對此作出總結(jié),沈西淮上輩子大概是個小偷。 沈西淮也得知那首《don’t worry be happy》被記進(jìn)了陶靜安的日記本,而靜安則得知這首歌是他專門唱給她聽的。 “那檸檬樹呢?” “碰巧看見了,就種了?!?/br> “我不信?!?/br> 沈西淮笑,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跟你有關(guān)的事情就自然而然那么做了?!?/br> 靜安忽然抬頭看他,“你有沒有想過,跟其他人試一試?” “沒有,”他沒有任何猶豫,“從來沒有?!?/br> 靜安深呼吸一口氣,“可你不是認(rèn)為我跟鄭暮瀟在一起么?” “在一起后分手的人多了去了?!?/br> 靜安笑出聲來,“你就是這么想的?” “嗯,”他半真半假說著,“每天都在盼著你跟他分手?!?/br> 靜安也學(xué)他,“盼著盼著,你就自己去英國了?” 沈西淮笑了下,“其實高三的時候就想過要去,文書都寫好了,最后沒提交申請。” “為什么不交?” “你說呢?” “……你要是舍不得我,為什么不試著去找我呢?” “那你為什么總跟鄭暮瀟待在一塊兒?” 靜安頗為認(rèn)真地想了想,“我跟他是好朋友,我又想了解不同學(xué)校的課程,后來又開始準(zhǔn)備轉(zhuǎn)專業(yè),其實我們見面每次都只是在聊學(xué)習(xí)……” 沈西淮冷不丁地問她,“多久見一次?” 靜安理屈,“我都說了每次都在聊學(xué)習(xí),就跟高中每天做題一樣?!?/br> 沈西淮笑了,刮一刮她臉,“那時候正好有機(jī)會可以轉(zhuǎn)去英國,我確實舍不得走,但覺得比留下來好,原本高中我打算申請的也是lse。” “在那邊好么?” 他笑容淡了,“不好,一點都不好?!?/br> 靜安小聲問:“想我么?” 沈西淮將她手捉過來親,最終笑了,“想,每天都在想陶靜安在干嘛,陶靜安收到我寄去的水彩顏料了嗎,陶靜安重感冒有沒有好,陶靜安開著福特嘉年華安不安全,然后告訴自己,陶靜安還跟鄭暮瀟好好地在一塊兒,你可別再想陶靜安了?!?/br> 靜安又想哭又想笑,“我收到了顏料,重感冒好了,福特嘉年華很安全,我也沒跟鄭暮瀟在一塊兒?!?/br> 沈西淮先笑了,同樣的問題問給她:“你沒跟他在一塊兒,也沒想過跟其他人在一塊兒?” “沒有,”靜安也沒有任何猶豫,“從來沒有。” “也包括我?” 靜安斬釘截鐵,“當(dāng)然不包括!” “那為什么不試著來找我?”沈西淮緊緊箍住她腰,“你答應(yīng)我有機(jī)會一定來斯坦福聽課,我每天都在等你,也在群里問過你幾次,你一直沒來,也不參加集體活動。你直接把群消息屏蔽了,不跟我們聯(lián)系,但你去了匹茲堡,去見了鄭暮瀟?!?/br> 沈西淮剛才始終在笑,此時此刻靜安卻從他眼睛里看出了真真切切的難受。 “你看我推薦給你的書,你說你想我,為什么又不愿意見我?” 沈西淮沒哭,靜安卻又哭了,“我有很多顧慮,有很多事情煩惱,我覺得我不應(yīng)該想那些,也確實沒有太多時間和精力。我回國還是因為奶奶生病,去匹茲堡是鄭暮瀟給我買的票,他知道我不開心,想讓我去散散心?!?/br> 靜安的話很有說服力,可她并沒有把自己說服,她比沈西淮還要后悔,那時候明明兩人是互相喜歡的,可她不僅沒有主動,甚至刻意抑制自己對沈西淮的好感。 她哭得很厲害,沈西淮又被哭得心碎,一下一下安撫她:“我知道……” “有一次你在群里問要不要去舊金山的唱片行,我特別想跟你一起去,還在群里回你了,可是老師臨時調(diào)了課,最后沒去成。還有一次你問我要不要去洛杉磯看紅辣椒,我也特別想去,可那次我確實猶豫了,后來從程煙她們那里知道,你跟蘇津皖一塊兒去了,我是有點生氣的。我就安慰自己,你本來也只是隨口問一問我,不是真的想邀請我去?!?/br> 沈西淮將她眼淚親掉,“那次是碰巧,蘇津皖她恰好去那邊。去唱片行,看紅辣椒,我都只想跟你一起去,我每次喊大家一起吃飯,也都只是想見你。從斯坦福去伯克利的紅綠燈我數(shù)過很多次,只要你在,我每次都繞遠(yuǎn)路,就想跟你多待一會兒?!?/br> 靜安哭得越兇了,“你覺得我總在拒絕你,不喜歡你,結(jié)果我還問你要不要跟我上樓,我要是你,我也生氣。如果不是小路跟我們公司合作,我們估計都不會見面了?!?/br> 沈西淮又笑了,“是嗎?我們分開的那幾年,你就從來沒想過我?” 靜安氣得推他,“又明知故問,撥片你還沒還我呢!” “我不打算還了,我說過的,我的就是你的,你的也得是我的?!?/br> 靜安哭笑不得,“你知不知道你有個外號叫沈危機(jī)?” “為什么?” 靜安把自己跟周陶宜認(rèn)識的過程講給他聽,“我一直在看你的新聞,我們畢業(yè)那一年年底,公司不是出問題了么?我跟陶宜講了,陶宜就問,危機(jī)先生有沒有渡過危機(jī),我們就干脆把這個當(dāng)外號了。” 沈西淮笑了,“都看見我什么新聞?” “什么都有,看你到處出差,看你做的項目,看你的采訪,看有你的雜志。” 沈西淮恍悟過來,陶靜安喝醉的時候跟他提過。 又聽她說:“噢,還有你的緋聞!” 他又笑了,“假的,這幾年我都逼自己工作,不讓自己有時間想你,如果沒有工作,沒有想做的事情,我估計我撐不了多久?!?/br> 靜安沒聽明白。 “我一直在猶豫,如果陶靜安始終沒有跟別人在一起,那不管她喜不喜歡我,我都得再試一試,但另一個聲音告訴我,我想要的更多。還沒想明白,我就從程煙的照片里看見了你,知道你回國有一段時間?!?/br> 靜安略一愣怔,“我們見面之前,你就知道我回國了?” “對,所以我準(zhǔn)備好跟你要手表,后來你給了我檸檬水,我就又找你還杯子?!?/br> 靜安再度哭笑不得,“我要是沒給你檸檬水呢?” “我還會來找你還袖扣,一次一個,能找你兩次?!?/br> 靜安徹底笑了出來,“那時候你應(yīng)該是去出差了,我知道你總是喝酒,就跟奶奶要了做醒酒果凍的方法,二十個果凍,我每天吃一個,如果二十天你再不出現(xiàn),我就不理你了??墒俏覜]做到,我每天都在想你,每次見小路,我都希望可以再偶遇你,我也想過,要不就去找你問袖扣好了?!?/br> 沈西淮的重點放在前面,“醒酒果凍是給我做的?” “不然呢?” 沈西淮笑得有些無奈,“我不是故意要喝酒?!?/br> “那是為什么?” “壯膽?!?/br> 靜安笑了出來,“也是,”她故意輕哼一聲,“第二次就來親我,第三次就……我還以為你是因為幾年前我喊你上樓而不甘心呢?!?/br> “那時候確實覺得不甘心,這確實也是借口?!?/br> 他頓了頓,“還有,我們不是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