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案上寫了?！?/br>
    小路無語，開玩笑地問：“我要是不干呢？”

    那邊似乎絲毫不意外，“我自己來?！?/br>
    小路繼續(xù)無語，末了又折回開頭：“我可聽桐桐說了，說是你高中同學(xué)，我想著有沒有可能我見過？”

    “見過。”

    小路吃驚，“真見過？”

    沈西淮一時沒說話，他最近每晚只睡兩三個小時，質(zhì)量也不高，腦袋總很沉，沒什么精神。原本忙到?jīng)]什么時間想，卻像是無時無刻都被困擾，小路再一提，他有片刻的走神。

    對面小路沒等到回復(fù)，意識到時機不對，自覺地換了話題：“跟雨濛姐那邊的事兒什么時候落實？”

    他回：“快了。”

    幽默工作室發(fā)出澄清公告的當(dāng)天，恰逢沈西淮返回淮清，出發(fā)前公告剛出，等他落地，toug上有關(guān)“蘇津皖工作室澄清”的話題已經(jīng)擠占前排，輿論方向可以預(yù)想，他掃過幾眼就作罷。

    回公司的路上很堵，他給陶靜安發(fā)消息，她沒回。

    他按著太陽xue，到公司開完季度財報會，結(jié)束后看手機，認識的幾乎都因為網(wǎng)絡(luò)上的新聞來打招呼，唯獨置頂聯(lián)系人沒有消息。

    他耐著性子又點開toug，實時第一仍被幽默工作室的公告占據(jù)，再往下掃，他視線忽地一頓。

    實時話題5：zl口紅新品廣告歧視女性

    實時話題7：無口紅不女人

    不好的預(yù)感涌上來，他立即點進話題翻閱，眉頭越皺越深。

    zl暫未出公告，卻在評論區(qū)放了一張打上馬賽克的合同照片，圖里獨獨留下廣告公司的logo，顯然是在推責(zé)。

    沈西淮一眼認出，廣告公司是微本。

    而被頂?shù)角芭诺囊粭l評論寫：小道消息，這次廣告的制片本人就是女的，呵呵。

    輿論在逐漸發(fā)酵。

    “惡心營銷，從此避雷。”

    “這廣告詞真的是人寫出來的嗎？”

    “別洗了，比男人更厭惡女人的永遠是女人。”

    “制片人可以主導(dǎo)全局了？難道不是公司自己的問題嗎？”

    “不管怎樣，女制片死全家?！?/br>
    “一邊賺女性的錢，一邊侮辱女性，這廣告能拍出來就離了個大譜?！?/br>
    “說了你們可能不信，那個女制片排擠實習(xí)生?！?/br>
    “哪里冒出來的知情人士？是有人在搞事嗎？”

    “一個歪樓爆料，本人梅雅前職工，之前跟wb合作過兩次，一次是大boss親自上陣，一次是大boss兒子，wb有個女制片特好看，天仙那種，你們可以猜發(fā)生了什么大drama事件（二十分鐘后刪）。”

    ——救命……父子通吃嗎…………

    ——對不起我臟了。

    ——好惡心啊，廣告圈這么亂的嗎？

    ——是同一個女制片嗎？如果是的話我對女性要徹底失望了。

    手機一暗，沈西淮抄起電話撥給助理，又立即大步去往會議室，不過幾分鐘，toug專管部門的員工魚貫而入，起初閑適自然，進門后往主位上一看，各個跟著一臉肅殺起來。

    會議不過二十分鐘，一個個又都魚貫而出，腳步匆匆，半秒鐘也不敢懈怠。

    剩下主位上的人不動，過會兒拿起手機撥出電話。

    沒接。

    繼續(xù)打，仍舊沒通。

    他存了paige的電話，但直接打去給了陶靜安的上司。

    座機很快被接通，沈西淮一秒不停，直接自報家門，緊跟著問：“陶靜安在公司么？”

    那邊demy有片刻的沉默，隨后問：“請問你是以什么立場在問？高中同學(xué)？”

    demy已經(jīng)忙得焦頭爛額，心情不快到極點，這一通電話更是讓他的火蹭蹭往上冒。

    但他沒有繼續(xù)去挑釁對方，網(wǎng)上的輿論不堪入目，如果想要以最快最有效的方式阻止輿論發(fā)酵，電話那頭的人顯然是求助的不二之選。

    他放低語調(diào)，說：“她請假好幾天了。”

    “是請假還是被停職？”

    demy聽出了他話里極力克制住的怒氣，語速愈發(fā)快：“兩者都有，她先請的假，暫時還不知道自己被停職?！?/br>
    demy跟陶靜安承諾過，這次項目結(jié)束一定讓她休假，現(xiàn)在她確實休假了，卻與計劃中的休假有著云泥之別，更是承受了一場她曾經(jīng)試圖阻止過的無妄之災(zāi)。

    他繼續(xù)說道：“停職只是暫時的，她現(xiàn)在也沒法上班。”

    沈西淮心驀地一沉，就聽對面說：“她家人病危，五天前請的假，早上我跟她通過電話，她家人剛脫離危險，轉(zhuǎn)出icu，我還沒告訴她現(xiàn)在的情況，但她很可能已經(jīng)看見了?！?/br>
    五天前，沈西淮給她回復(fù)消息，告訴她一周內(nèi)回淮清，在那之后兩人沒有聯(lián)系，直到今天。

    沈西淮有一瞬間幾乎不敢呼吸，demy在那邊試探他是否會幫忙，他極力保持沉著，回他：“二十分鐘后再看新聞。”

    demy立即懂了，又聽他問：“她在哪家醫(yī)院？”

    他忽地一怔，說：“沒問她。”

    電話立即斷了。

    沈西淮往外走時帶起一陣風(fēng)，他一面希望陶靜安別接電話，這意味著她可能沒空看網(wǎng)上的輿論，一面又恨不得她下一刻就接起。

    電梯一路下到停車場，黑色車子開出觸動總部，在車道上疾馳。

    電話在第五個路口后終于通了。

    “喂？哪位？”

    是道男聲。

    沈西淮緊踩油門，用力握住方向盤：“我找陶靜安。”

    “她暫時不在，你哪位？”

    那道聲音熟悉而陌生，沈西淮很快聽了出來。

    “我是沈西淮，陶靜安現(xiàn)在在哪家醫(yī)院？”

    那邊有片刻的停頓，“沈西淮？我是鄭暮瀟，陶靜安剛休息，你可以晚點打來，等她醒了我告訴她?！?/br>
    沈西淮的火氣徹底壓不住了，語調(diào)卻聽不出情緒：“我問你陶靜安現(xiàn)在在哪家醫(yī)院，我需要見她?！?/br>
    那邊再次停頓幾秒，隨即報出醫(yī)院名字，緊接著問：“陶靜安知道你會來么？”

    沈西淮直接撂了電話。

    第34章

    醫(yī)院走廊，梁相宜正蹙眉看著手機。

    幾個小時前，她還用著觸動的軟件toug看了幾眼觸動大公子沈西淮的新聞，新聞?wù)Э雌饋砀麤]什么關(guān)系，因為幽默工作室發(fā)出的公告中從頭至尾沒有提過沈西淮的名字，只表明先前所有的戀愛新聞均不符合事實，但蘇津皖只那一位緋聞對象，網(wǎng)友并不乏對號入座的能力。

    她也不認為這是幽默工作室單方面的行動，在緋聞暫時被遺忘的時候冷不丁出澄清公告，顯然存在很強的目的性，沈西淮大概率是知情的，畢竟在此之前他從沒有在社交平臺替自己或是公司的產(chǎn)品作過解釋跟辯護。

    原本看幾眼就作罷，zl的新聞又跳到面前。她只看了一會兒，心里有了判斷，隨即把手機遞給鄭暮瀟。

    兩人還在吵架，即便鄭暮瀟的mama前陣子住院，梁相宜每日到醫(yī)院探望，在長輩面前也對鄭暮瀟愛答不理，只有迫不得已的時候才跟他說上兩句，開口也均是“哎”“喂”，連名字也不愿意喊。她板著一張臉，以為自己已經(jīng)夠嚴肅，她那位口頭上已經(jīng)被她分手的男友卻像是沒事人一樣，他媽就在跟前，他也時不時拿玩笑話逗她，她當(dāng)著長輩的面沒法發(fā)作，出門后不理他，他也不那么殷勤，卻怎么也甩不開。

    她換了家里門密碼，竟然被他猜出來，晚上不知怎么又睡到一張床上，起初兩人各占一邊，中間像是隔著一條河，半夜卻被吻醒，他氣息急促，將她渾身吻了個遍，怎么推也推不開。她被揉得沒了力氣，后來只能咬他，他像是一點兒不痛，笑著說就沒見過你這么倔的人，她腦袋幾乎空白，又較勁般不肯發(fā)出聲音，他動作變本加厲，還不忘問她哪里來的那么多氣生，她先一巴掌拍他脖子上，才溢出聲來。就這樣糾纏大半夜，隔天醒來繼續(xù)冷戰(zhàn)——她單方面的冷戰(zhàn)。

    隔幾天在醫(yī)院門口撞見陶靜安，才知道她奶奶在住院，情況不很樂觀。她讓鄭暮瀟給醫(yī)院電話，問了后得知陶靜安已經(jīng)請了最好的醫(yī)生，醫(yī)生也已經(jīng)下了幾回病危通知。

    兩人一有空就過來，陶靜安看上去還算鎮(zhèn)定，但眼睛有些腫，人也憔悴，偶爾坐著不動。早上她奶奶從icu轉(zhuǎn)入普通病房，她看上去像是松了一口氣，臉色卻仍然慘白。

    見她時不時看一會兒手機，以為她在處理工作消息，可現(xiàn)在一想，大概是在看網(wǎng)上的輿論。

    “你去把她手機拿來，讓她睡一會兒，這幾天估計就沒怎么睡。”

    鄭暮瀟將手機摁滅，眉頭也皺著，依言把陶靜安手機連同包也一塊兒拿了出來。

    梁相宜持續(xù)關(guān)注著網(wǎng)上的輿情，zl的輿論引導(dǎo)讓微本官方賬號的評論區(qū)瞬間淪陷，除去小半部分的人在罵公司，更多人在揪著女制片不放，惡言惡語不堪到讓人不忍看下去。

    “zl到底想干什么？廣告是他們自己投放的，現(xiàn)在為了拖時間就拉微本下水，還故意放出消息把輿論指向女制片這個身份，他們是以后都不想做了么？”

    鄭暮瀟直接把她手機收了，隱隱有些懊惱，“上次聽陶靜安同事說過，那時候沒想過事情會發(fā)展到這步。zl拖時間沒用，致歉是最基本的，但他鐵了心要做壞人，就是微本太無辜了?！?/br>
    “什么微本無辜？是陶靜安太無辜了！”梁相宜忿忿，“有沒有微本老板電話？如果他們不作為，我來?！?/br>
    鄭暮瀟忍不住笑了，他外套搭在她腿上，快要滑下去，他伸手拉了兩下。

    “都這樣了你還笑得出來？”

    鄭暮瀟的笑很淺，“陶靜安不會坐以待斃的，如果實在解決不了，你再幫她。好在她奶奶已經(jīng)穩(wěn)定了，不然確實夠嗆?！?/br>
    梁相宜睨他一眼，“什么叫我再幫她，你就袖手旁觀了？那些人你不是剛接觸過么，正好再聯(lián)系一回。”

    鄭暮瀟并不想笑，卻還是笑了，“我是為了誰跟那些人聯(lián)系的？”

    梁相宜將他手揮開，“別動手動腳，你還能為了誰？你是為了你自己?！?/br>
    “你看，跟你說什么你都要抬杠，也都不信，想問什么也死活不問，累不累？”

    她氣極，卻只是氣急敗壞喊他名字：“鄭暮瀟！”

    “嗯，我不是在這兒呢？”他去捏她耳朵，“才說兩句耳朵就紅了。”

    她氣得要把他外套丟了，卻先一步被他摁住，緊跟著他就湊過來在她臉上碰了下，“要你多穿點，不聽，現(xiàn)在凍的是誰？”

    她徹底說不出話來，只急忙推了下他，他順勢捉住她手，悶笑著，她感受到他胸腔在震，心頭的氣忽然就消了。

    旁邊包里手機又一次震了起來，她抽回手，把陶靜安手機拿出來一看，丟給鄭暮瀟。

    “煩死了，這人一直打電話，你接一下?！?/br>
    “別接了，沒備注，指不準是哪家媒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