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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適時把我的身份告知了警察。 我不喜歡議員女兒的代稱,好像我不是一個獨立存在的人一樣。 警方很快立了案,一周后,發(fā)現(xiàn)了流浪漢大叔的尸體。 父親轉(zhuǎn)告了我這個消息,讓我去辨認。 我還不知道是什么死因,車禍、疾病、還是他殺。 《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上映不久,我剛剛看過,不由地會想,流浪漢大叔是不是和電影女主的死亡經(jīng)歷相似。 我趕到了停尸間,冷冰冰的,臭氣沖天,這是我看到的第三個亡者。 外公外婆都是因為老病去世的,他們每年都會去醫(yī)院住幾次,我已經(jīng)能夠接受老人的逝去。 但流浪漢大叔,他還不到五十歲,我看過了他的資料,他家境普通,小時候獲過幾次學校的文學獎,大學的專業(yè)卻是機械制造,到了不錯的公司上班,相親結婚,有了孩子,在三十來歲時,泡沫經(jīng)濟破碎了,依舊是普通職員的他被裁掉了,然后一直沒有找到新工作,接著離婚了,孩子沒有跟他,再之后資料上就沒有什么變動了。 這就是流浪漢大叔的一生。 我很后悔沒有更多的關心他。 我看到了流浪漢大叔的死容,已經(jīng)被處理過了,沒有什么痛苦的表情。 秘書陪著我一起來的,他捂著鼻子遠遠地讓蓋上布子。 我問法醫(yī)死因是什么。 法醫(yī)告訴我,是意外,他摔倒地上磕到了石頭,人體很脆弱。 我又問道,他是在哪里被發(fā)現(xiàn)的。 法醫(yī)說的地址距離流浪漢大叔的住所有不短的距離。 那里很偏僻,也不是流浪漢大叔常去的地方。 我繼續(xù)追問,他被發(fā)現(xiàn)時是什么狀態(tài)。 法醫(yī)沒有繼續(xù)講下去,警察把他喊走了。 秘書勸道,“這個案子應該結了,只是意外。” 我搖搖頭,“是不是父親讓你還有警察他們,告訴我這就是結束了,要我接受了?” 他沒有回答,又開始轉(zhuǎn)移話題。 我知道自己猜對了,“連謊話都不會說,你不適合從政?!?/br> 秘書忍不住刺我一句,“我看愛子小姐倒是很適合。” 有其父必有其女,我厭惡透頂,但是這個時候父親的教導卻起了作用,我知道該怎么對付警方。 我威脅負責刑事案件的警察,“聽說警方有一個好笑的政策,要求破案率要高于多少。如果我認為這個案子沒有結案,一直向上報到東京,你覺得算不算嚴重失誤。 對了,我還會寫你被議員指點了,警方對外的表現(xiàn)一直是很強勢的,是和行政權分開的,你覺得東京的高層會怎么認為這種諂媚行為?” 警察思考了一會兒,告訴我流浪漢大叔的情況。 他并不如我所猜想的那樣是被殺害的。 我也說不清那時的復雜情緒。 流浪漢大叔的確是意外摔倒在地上死去的。但是他是在住所附近死的,他是被人扔到了發(fā)現(xiàn)地。 “這也是犯罪吧?是誰做的?” 警察搖搖頭,“我們還沒有查,議員、你父親不讓繼續(xù)了,說這個結果就足夠了?!?/br> “那你不再查了嗎?” 警察嘆了口氣,“案子沒有結呢?!?/br> 這句話讓我的情緒稍稍有些好轉(zhuǎn),接下來又要面對父親。 父親的反應卻很出人意料,“我本來以為那就能糊弄住你了,既然你要查到底,那就隨你,只是結果并不一定能如意?!?/br> “人都死了,還有什么如意結果?!蔽艺x開。 父親又說道,“有一個事,我通知你一下,過兩天你弟弟就跟著我們一起生活了,是你大伯的兒子,你大伯他出車禍去世了,兒子沒人管了,我不能讓他去福利院?!?/br> 我記得大伯和堂弟的情況,大伯努力把父親供到大學畢業(yè),自己年齡大了,比父親結婚還晚,妻子和他后來離了婚,沒把堂弟帶走,又嫁了人,現(xiàn)在堂弟就只能被父親領回家了。 我不清楚是堂弟的母親不想要他,還是父親發(fā)現(xiàn)我的叛逆后找的備用人選。但是我感覺死路前方有一道曙光。 雖然不太對得起堂弟,但是我希望他能夠接下父親的重任。 堂弟很快辦了手續(xù),成了父親的養(yǎng)子,住進了家里。 也許是經(jīng)歷了生活的磨難,他剛上初中,看上去很乖,也很安靜,還努力像我示好,問我作業(yè)難題。 我內(nèi)心很復雜,一邊愧疚著以后交給他的任務,就把我不太喜歡的游戲機給他玩,讓他轉(zhuǎn)移喪父的悲傷,又擔心他成績不好不被父親看重,又努力輔導作業(yè),鞭策他學習。 父親看見了還夸我愛護弟弟。 我只希望快點離開父親。 警方終于查到了。 答案的確讓人難受。 是初中被我擺了一道的那幾個男生做的,我們后來沒有再同班,大概是父親叮囑學校安排的,他們卻經(jīng)常因此被父母罵,就怪罪到我頭上來,最近發(fā)現(xiàn)我經(jīng)常逃課,他們悄悄跟蹤我,幾次之后發(fā)現(xiàn)了流浪漢大叔。 他們趁我不在,就去戲弄流浪漢大叔,把他的書推倒散落,大叔生氣地和他們發(fā)生了肢體沖突,推搡間,他摔倒在地,死去了。 那些男生也說不清是誰推的,也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會過來,害怕我報警找到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