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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姨媽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忙不迭反握住她的手,道:“今兒下午,你大哥鬧著要出去買,我,我就答應了,他只帶了觀墨觀硯兩個小子并六個護衛(wèi),我想著咱們家就住在金陵城也沒在意,誰知就在剛剛,觀墨回來說、說蟠兒不見了!” 她一開始還能維持住幾分清明,一想到兒子失蹤了就心如刀絞,泣不成聲。這年頭失蹤的孩子還能有什么好結(jié)果??! 寶釵被她哭的六神無主,又要分辨這些話中的有用內(nèi)容,又要安慰傷心欲絕的母親,一時看起來也有些手忙腳亂。 阮卿便接著道:“知道原因么?” 薛姨媽咽了咽口水,在寶釵的安撫下眼神多了幾分清明,她仰著頭想了想,便道:“觀墨那小子說,蟠兒看上了個新來的姑娘,把他們趕出去要留宿,中間蟠兒帶來的一個朋友喝多了就要往里闖,他們那個時候才發(fā)現(xiàn)蟠兒不見了的!” 阮卿幾乎能想到薛蟠和這群狐朋狗友平時的作風了,厭惡的一皺眉,回過頭對目瞪口呆的賈珠道:“你去讓人給謝大人下帖子,麻煩他幫忙留心一下最近出城的人,安兒去帶幾個人將春風閣封了,寶釵去穩(wěn)住家里,別讓他們亂起來,我留在這陪你媽?!?/br> 寶釵下意識看向薛姨媽,就見對方渾渾噩噩的閉著眼流淚,好像壓根就沒有聽見阮卿在說話一樣,抿了抿唇,便垂著頭恭敬行禮應下,又問道:“不知安jiejie可否需要薛家派些人陪同?” 阮卿就道:“不必,我們身邊的人都是生面孔,不會讓她們太緊張。” 薛家的護衛(wèi)基本都跟過薛蟠,而薛蟠此人又習慣性橫行霸道,叫薛家的人去反而是添亂。 寶釵自然也明白阮卿的意思,有些無奈,但她比阮卿更清楚薛蟠在當?shù)氐拿暎睦锇祰@,就沒有堅持,福了福身就下去了。 賈珠和安春也沒耽誤,轉(zhuǎn)身就走。 薛家主早就去世了,雖然現(xiàn)在家業(yè)大多都是薛姨媽和她留下來的家仆打理,但實際上薛蟠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家主,薛家小家主失蹤了,這是個大事,一夜之間,平靜又繁華的金陵城好像被掀了鍋,瞬間就沸騰起來。 勢力低于薛家的人倒是都不敢吭聲,但薛家宗族的人可沒這個顧及,就上門來打探消息甚至囂張一點來推銷自己小兒子小孫子的人也不是沒有,全都被狀若癲狂的薛姨媽趕出去了。 然后流言就更離譜了。 說什么薛蟠死在花樓里、染了臟病、缺德點的連馬上風這種話都說的出來,一時之間,薛蟠本就不怎么好聽的名聲更加臭不可聞了。 就是阮卿也只能嘆口氣,當沒聽到,繼續(xù)叫人盡快找到薛蟠。 其實她大概能感應到薛蟠的方位,在城外她們當時路過的一個小山上,是名為匪盜實為私兵的安親王下屬,但現(xiàn)在薛蟠畢竟沒有生命危險,她也就沒急著去救人。 現(xiàn)在她更想知道,安親王想怎么靠這幾百人拿下金陵城。 薛蟠失蹤,整個金陵城都風聲鶴唳,尤其是本來想在盛清竹借住期間給她留個好印象的謝大人,更是恨不得當場暈過去,本來馮淵那件事盛清竹對他的印象就不太好了,再出這么個事,他都怕自己烏紗帽不保。 尤其是現(xiàn)在…謝大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低聲道:“這是小的今早收到的信。” 盛清竹挑眉接過去,越看臉色越難看。 “要想救薛蟠,附上黃金萬兩,明日午時派榮國府母子三人親自來換。 ——不要想著耍花招,薛家東院靠西的第三棵柳樹下,埋著你家公子的寶貝手指,若是不聽話,下次就不一定是手指了?!?/br> 盛清竹鐵青著臉對下屬使了個眼色,頓了頓又在對方出門前叫住他道:“先瞞住薛家夫人,請二太太…算了,請賈學正來。” 然而賈珠確實是來了,卻不是一個人,而是帶著面色陰沉的阮卿和哭天喊地形容憔悴的薛姨媽一起來的。 盛清竹的人在一個拖住薛姨媽一個偷偷去后院挖東西的時候被薛姨媽看到了,她好心讓人幫忙,誰知挖出盒子時一個小廝手抖了一下,將盒子摔了,掉出來了一根沾著血的手指和幾塊破布。 薛姨媽一眼就認出了兒子的手指,當即就暈了過去,等阮卿知道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盛清竹不可抑制的頭疼了起來。 第99章 【99】 阮卿現(xiàn)在的心情也很復雜。 她一直在監(jiān)測對面的動作,對薛蟠的態(tài)度就是只要不死就行了,但不管怎么說,這到底只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阮卿沒想過要他殘疾。 砍的應該是小拇指,保養(yǎng)良好的小指沾上血后格外陰森,一到盛清竹面前,薛姨媽就開始哭著求,先是求盛清竹,然后是謝大人,甚至對著賈珠也哭了幾聲,但就是沒對著阮卿開口。 對一個早年喪夫的女人來說,兒女就是她的一切,她為寶釵謀前程謀親事,為薛蟠培養(yǎng)忠心的下屬,就希望孩子能健康顯貴地度過一生,但事已至此,哭鬧已經(jīng)無用論了,她最應該做的就是想辦法解決事情。 她自然是希望阮卿去救薛蟠的,但同時冷靜下來她也清晰的知道,王家已經(jīng)敗落了,先不說那個已經(jīng)生疏了的大哥會不會在她沒了兒子后幫忙,就是會,王家也沒這個能力了。 她是讀過書的,雖然是在快出嫁時母親突然讓讀的,但也讓她明白了許多,這是她在生不出孩子時最好的消遣方式,也是她在丈夫突然去世后把持薛家的底氣和經(jīng)驗來源,她知道這種情況下兒子多半是不可能活了,叫阮卿去不過是想多拉幾個墊背的,不然為什么要母子三人?這種事,自然是越年老體弱越好,金子也能叫馬拉上去,何必多加一個不確定因素,除非他們根本就沒想讓來人活著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