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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只能往兄妹上引,不然傅婉就完了,畢竟只是個溫順到有些膽怯的小姑娘,父母之命大過天的時代,不能怪她。 賈珠顯然也明白她的意思,微微垂眸,蒼白的指尖無意識地捻了捻,淡聲道:“姑媽說,是你傳令來,讓那些伺候的都去伺候大公主的?!?/br> 阮卿不敢置信地反問:“我!?” 她很快意識到可能是吳茗說過的內(nèi)jian,臉色頓時沉了下來:“我沒有。” 賈珠卻不在意這些,抖抖衣袖,上前將寶玉扶了起來,道:“無非就是那些人的癡心妄想罷了,姑媽大概也是被利用了?!?/br> 他并不覺得賈冬的腦子能算計的這么精細,何況榮國府光下人就有幾百,他受著傷,身邊伺候的也有四五十人,不可能一句話下去就全沒了。 這事必然有一個至少稱得上是“主子”的人在其中摻合。 寶玉貼在賈珠身側(cè)小心翼翼地看著她,阮卿回過神來,也知道不該讓孩子聽這些,正好這個時候百靈回來了,她就道:“這事以后再說,我先送寶玉回去?!?/br> 賈珠點點頭,神色淡淡:“我先去歇下了?!?/br> 第73章 【73】 阮卿出去的時候賈冬正臉色蒼白地坐在那里,一只手死死攥著傅婉的手,看上去顫顫巍巍,可憐極了。 但她心里生不出一絲憐憫。 不管是被利用,還是被逼的,她都做了,做了就不值得同情。 她偏頭對百靈道:“先帶寶玉回去,我有話要說,衣服披好,別受風了?!?/br> 寶玉抬頭看了她一眼,原本的小暴脾氣在這里好像也消失了一樣,抿著唇不說話了。百靈福了福身,牽起他的手,溫聲細語地把人哄走了。 阮卿等兩人走遠了才開口問道:“珠兒身邊的人呢?” 賈冬身子一顫,低聲道:“我沒騙你,真的是你傳令讓他們都去伺候大公主的,我,我本來是臨時起意……” 阮卿道:“我沒有?!?/br> 她本來想說賈冬騙人,卻突然一頓,想起當初吳茗說的內(nèi)jian,抿了抿唇,冷聲道:“今日之事,我會全數(shù)告知老太太,你好自為之?!?/br> 賈冬一怔,神色頓時慌亂起來,她大概還抱著一線希望,想著阮卿平時溫和好說話,以為她會輕輕放下,訓斥一頓便罷:“不是,不是沒成么?且若是珠兒不愿意,我也不會勉強啊,二嫂子,你……” “你也太過天真,就算你想勉強珠兒,你以為我們就會同意么?別說這事沒成,就算成了,那又如何,大不了將珠兒外放,再把傅婉遠嫁,幾年后誰還記得這些,也不影響娶親,賈珠不是可以供你算計的,”阮卿搖搖頭,道:“我會跟老太太求情,讓她給婉婉找個好夫家嫁出去,至于你,我想我們不必再來往了。” 賈冬還想說些什么,右手被死死掐住,很快又咽了回去。傅婉臉色煞白,搖搖欲墜,強撐著給她行了一禮,低聲道:“多謝二嬸子寬宏?!?/br> 阮卿嘆了口氣,沒理她,轉(zhuǎn)身往自己院子走。 她并不同情賈冬,就算是有人算計,也得她自己起了這個心才能成,就是可惜了傅婉,這年代沒幾個人敢違抗父母之命,挺老實一孩子,前途差點毀了。 賈冬如今在安國公府的地位全靠榮國府,她們斷交,可想而知這對母女會受什么待遇。然而阮卿心里也只是晃了一下便冷了下來,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今天能算計賈珠,明天她就敢算計更大的。 二十多年的交情啊……阮卿心里陣陣苦澀難言,她的朋友,可能以后除了吳茗和酈芷這些注定和她一條路的朋友,以后都會一個個離心或走散吧。 友情有的時候值錢,也不值錢。 她回到院子的時候,姜湯剛熬好讓下人端了過來,這個天氣人都極易感染風寒,姜湯幾乎是一天十二時辰全都有在備著的,因此總共也沒花多少時間就送到了,風寒在這個年代能要人命,阮卿不敢拿寶玉身體開玩笑。 她走進去的時候,百靈正用熱水淋濕手帕后擰干在寶玉臉上輕輕擦拭,圓嘟嘟的小臉凍的有些發(fā)紅,阮卿看下人端了一大碗,想了想讓人去拿小碗分了兩碗,自己站在寶玉面前,輕輕吹了吹上面的霧氣,然后一口飲盡。 ——臥槽燙死了! 阮卿舌頭發(fā)麻,連姜汁的辛辣味都感覺不是很明顯了,緩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身上很快就傳來陣陣暖意,她道:“子不教母之過,你今天能說出這種話,是我的過錯,所以我替你分擔一份懲罰?!?/br> 寶玉剛剛大概以為自己躲過了一截,見狀眼眶又紅了,他是真心敬重父母,阮卿來這一手,讓他連原本撒嬌求饒的話都說不出口了,只能緩緩松開抓著百靈衣袖的手,邁著小短腿跑到剩余那一碗姜湯面前,端起來輕輕吹了吹。 他抿了抿唇,小手捧著碗,等熱氣沒那么明顯了就閉著眼就往嘴里灌。那碗雖說是小碗,但也只是相對大人而言,捧在手上活生生有他的臉那么大,喝了一半就咽不下去了,百靈看了難受,忍不住將求助的眼神投向阮卿。 畢竟是自家孩子,看他這樣阮卿多少也不舒服,嘆了口氣點點頭隨她去了。 百靈上前就要去拿碗,低聲道:“夠了,二爺,快給我吧?!?/br> 賈寶玉卻是搖了搖頭,繃著一張臉說:“我該受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