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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安王側(cè)妃安氏出身不像話,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她出身煙柳之地,雖是賣藝不賣身,但畢竟不好聽,南安王為了讓她進府廢了不少功夫,正巧之前安老太爺因為過于剛直得罪了上司,南安王順手幫了一把,一句話的事,卻讓安老太爺一直銘記于心,主動提出了認安氏做義女的想法。 安氏原也不姓安,做了安老太爺義女后才改了姓氏。安家是清流之家,要認一個煙花之地的姑娘做義女是很困難的,安老太爺當初差點被彈劾的丟了官,卻也不曾退讓,對他來說,如果不是南安王那句話,他早就被有些上司同僚坑的家不成家了,那時也沒見有誰這么有正義感出來拉他一把,如今他為報恩認個義女,一群人反倒是為他好一般來勸解阻攔了,豈不可笑? 最后這義女到底是認了,南安王是異姓王,也不用上皇家玉牒,只記錄在案就是,皇帝也不管這種事,只要皇家檔案上寫的不是某某青樓出身的側(cè)妃,是誰的女兒不重要。 安老太爺去后,安老爺謹遵父命,在父親去世后也不曾聽從族中長輩的話將她除族,安氏感念這家人對自己的維護,再加上她也確實需要有一個娘家做后盾,在女兒受封縣主,風(fēng)光無限的時候也沒有疏遠,因此兩家不說長輩感情如何,竹溪縣主和安澤遠感情是不錯的。 酈芷看中的,就是他們家的家風(fēng),富貴時不攀附,貧困時也不放棄,秦可卿這類苦命女子就需要這種丈夫。 ……對了,尤二姐應(yīng)該也挺需要的。 阮卿一頓,也湊近過去壓低聲音道:“安老爺是不是有兩子來著?” 張氏神色詫異地看她一眼,不知道話題怎么就突然跳到了這上面,不過到底是相處了十幾年的朋友,她還是看出了阮卿的想法,道:“兩嫡一庶,嫡次子十五歲,庶出的那個姑娘今年剛出生,是安夫人的陪房所出,家里也清靜,倒是挺合適……” 尤二姐性情溫順不爭,就是親娘糟心點,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安夫人不是吃素的,安澤遠和他兄弟也未必就是軟包子。 不過倒是不知道安澤遠的這個弟弟訂婚了沒,尋常人家的郎君十五歲就開始相看了,張氏也沒什么把握:“你這想法倒是挺好,有機會我替你去問問,不過我也沒什么把握,說不準那公子已經(jīng)定親了?!?/br> 她能知道安澤遠家里的情況,還是從尤氏那聽來的,具體如何她也不知道,本就不是一個階層的。 阮卿點頭,忍不住問道:“那縣主和蓉兒的婚事是不是就……不成了?” 張氏嘆了口氣,道:“可別提了,事情剛一出就被王妃壓下去了。你想想,縣主若是南安王妃所出,蓉兒這樣的品貌能力根本就入不了南安王府的門,既然他房里一堆人都能和縣主議親,可想而知……” 這位端莊大方的王妃,怕也未必多在意這個庶女。 阮卿本還沸騰的血液霎時涼了下去。 ……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南安王府也像開水煮沸了一般熱鬧。 永平郡主穆婉玲在院子里氣的團團轉(zhuǎn),嘴里還在嘀嘀咕咕罵著什么,穆宛云捏著帕子,眼角微有些紅,臉上表情哀婉,心里卻是一片冷凝的沉寂。 她就知道,她這個嫡母,怎么可能毫無芥蒂的給她尋一門好親。 她竟是渾然不知賈蓉房里已經(jīng)有數(shù)十個丫頭都被他沾過了! 南安王妃那時只說,賈蓉房里有幾個通房,如今已經(jīng)被打發(fā)出去了,她想著世家公子誰沒有通房,就是千嬌百寵的永平,未婚夫房里不也有個開了臉的丫頭么?只要婚前不弄出庶子,這都不重要,她那時便也沒在意。 世家公子屋里放人,一是教導(dǎo)人事,怕公子沒有經(jīng)驗新婚夜上出糗,二也是在正妻進門前有個管理院子的人,兒子大點后,做母親的就不好插手兒子院里的事了,這時候就能安排個聰明伶俐的丫頭,既暖床也能名正言順的管理院子。 可數(shù)十個,顯然就不是慣例了,這分明是好色! 一想到自己還滿心期待的給賈蓉做荷包繡帕子,她就一陣干嘔。 同時心里又不免生出幾分悲涼,她已經(jīng)足夠安分聽話,安側(cè)妃平時也沒少幫南安王妃打壓妾室,她們母女倆只是想嫁個正常人家,平平淡淡過一輩子,這也不能滿足嗎? 穆婉玲叉著腰深吸一口氣,回頭看了看暗自垂淚的jiejie,熱血上頭便三兩步上前去抓她的手,道:“阿姐,你隨我來,我們?nèi)フ夷稿笄?。?/br> 穆宛云一愣,她還在想應(yīng)對的策略,沒想到穆婉玲會這么說,就這么一愣神,她已經(jīng)被拉起來往正院走了。 她下意識就想掙扎,軟聲勸解道:“永平,你先冷靜,母妃管理府務(wù)繁忙,我們何必拿這等小事去叨擾她?” 穆婉玲氣呼呼道:“這哪里是小事,女兒家婚姻乃是一輩子的大事,若是被小人誆騙了去,三姐以后如何自處?” 穆宛云漸漸冷靜了一些,知道穆婉玲還以為是賈蓉欺騙的南安王妃,心里突然就多出了幾分自暴自棄的惡意。 讓她知道吧,讓她知道也好,免得她還當自己母親是什么賢良淑德的圣母呢。 南安王妃聽下人說郡主來了,剛揚起一個笑容,一聽后面跟著竹溪縣主,瞬間沉了下來。 可惜已經(jīng)晚了,穆婉玲已經(jīng)進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