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隨執(zhí)看著徐藏年好一會兒，他沒想到自己又讓對方傷心難過了，他有些失落地道：“那好吧?！闭Z落，他給對方夾了涼拌雞絲，“吃東西吧。”

    徐藏年嘴唇顫抖，他有些逃避地低頭吃掉了隨執(zhí)夾過來的菜，隨執(zhí)突然說：“喝點湯吧?！?/br>
    “我不想明天水腫……”

    隨執(zhí)說：“明天你不用工作。”

    徐藏年怔愣了一會，隨執(zhí)怎么知道他的戲殺青了，難怪今晚這么放肆地來找他。

    “你跟蹤我？”

    其實徐藏年不止一次這么懷疑了。

    “你覺得我是做這種事的人嗎？”隨執(zhí)笑笑道。

    “為什么不會？”徐藏年說：“你看著就不太正常。”

    是了，正常的人才不會在衛(wèi)生間給他手沖，不會像剛剛那樣在樓道把手伸進(jìn)他的褲子里。

    隨執(zhí)順著徐藏年的脾氣輕笑說：“喜歡你就是不正常嗎？”

    徐藏年差點被噎得沒話說，“你覺得喜歡同性是正常人能干出來的事嗎？”

    “嗯？”隨執(zhí)發(fā)出一聲疑惑的聲音，讓他繼續(xù)說下去。

    “兩個大男人嘴對嘴接吻不惡心嗎？把jiba插進(jìn)另一人的屁眼里不惡心嗎？”

    隨執(zhí)笑了一聲，“的確挺惡心的，不過如果是和你干這種事，我會很興奮。”

    徐藏年看著隨執(zhí)一臉輕松的樣子愈發(fā)覺得哭哭唧唧的自己很丟人，他沉默了一會后說：“隨執(zhí)，mama知道你是個死同性戀嗎？她那么喜歡你，如果知道了會很失望吧?！?/br>
    隨執(zhí)抬起眼睛與徐藏年對視，后者被一雙深邃的眼睛這么看著，莫名有些不適應(yīng)。

    “阿姨知道我是同性戀。”

    聞言，徐藏年臉上浮現(xiàn)一點驚訝的情緒。

    “她也知道我喜歡你?！?/br>
    徐藏年像是被觸到了哪個開關(guān)，鼻子有些酸酸的，隨執(zhí)繼續(xù)道：“我有幾次夢見阿姨……”

    黃微去世后，徐藏年也夢見過對方，但是他覺得自己很臟很丟臉，所以在夢里，每次見到黃微就像賊人遇到警察一樣逃跑。

    徐藏年眼眶紅了，“她說什么了？”

    隨執(zhí)看著徐藏年的眼睛說：“阿姨告訴我有人欺負(fù)你，她叫我要好好保護(hù)你。”

    ·

    自從徐藏年去上大學(xué)后，自己一人在家的黃微愈發(fā)孤單，她之前做久了家庭主婦，思想多少有些封閉，她剛開始出去工作的一段時間離，因為說話容易冷場，漸漸的，同事們覺得她無聊，跟她的交流就少了。

    黃微換過好幾次工作，她進(jìn)過工廠，什么清潔工，食堂大媽的活她都干過，她受過白眼，但從來沒跟自己的孩子說。

    徐藏年戀家，隔個兩叁天就要給黃微打個電話，黃微起碼還能和徐藏年聊聊天，但隨執(zhí)就不一樣了，這人自從去北方讀大學(xué)后就再也沒有給家里打過電話，只是偶爾發(fā)幾條信息問候一下。

    黃微不知道隨執(zhí)最近過得怎樣難免擔(dān)心，然而她每次一問，隨執(zhí)都回復(fù)說自己在兼職當(dāng)家教，暫時沒空。

    好吧。

    雖然隨執(zhí)獎學(xué)金和兼職賺來的錢能勉強養(yǎng)活自己，但黃微還是會動不動就給對方轉(zhuǎn)錢，特別是冬天的時候，黃微雖然沒有去過北方，但知道北方很冷的，她怕孩子在外面受苦。

    但是，隨執(zhí)沒有收下黃微的錢，而是說：【給弟弟吧】

    徐藏年快要高考時，黃微被檢查出宮頸癌，但那時她剛離婚，工資又不高，徐藏年要上大學(xué)了，她怕付不起治療的錢，于是這個病就一直拖著。

    再撐一會吧，無論如何一定要供小孩去讀書。

    黃微每天晚上痛得睡不著，兩個孩子不在家還好，如果徐藏年回來了，她就得忍著不叫，經(jīng)常被折磨得一晚上沒睡。

    徐藏年是最先發(fā)覺黃微不對勁的人，比如，向來把他當(dāng)寶貝寵的黃微從來不會說傷害他的話的，但有一次上課時，黃微打了個電話過來，徐藏年不方便，下課才離開教室接電話。

    黃微沒說話，只是嘆了一口氣，徐藏年在走廊問：“媽，你怎么了？”

    “算了，跟你說也沒用。”

    打電話過來卻又不說事，徐藏年覺得奇怪，他道：“媽，你是不開心嗎？有什么不開心的話就跟我說吧?！?/br>
    “不了……你只會給我添麻煩?！?/br>
    “……”

    黃微又嘆氣了，聲音很失落，“我經(jīng)常在想，如果我當(dāng)初不結(jié)婚就好了，不結(jié)婚我就不會受這么多罪了，我不知道自己不能生育的，我以為只要徐臨愛我就不會拋棄我，可事實是，因為我生不出小孩，他就直接否定了我的價值?！?/br>
    黃微不像在給兒子打電話，倒像是在和朋友吐苦水，徐藏年道：“媽，你不是有我和哥哥嗎？我們就是你的寶貝啊。”

    黃微笑了兩聲，聽上去并不是真正的開心，“那又怎樣？曾經(jīng)睡在一起的丈夫都拋棄了我，你們兩人跟我沒有血緣關(guān)系，等我老得走不動了，你們就不要我了?！?/br>
    爸媽離婚的事，徐藏年是大一才知道的，本來黃微還想隱瞞，但沒想到徐藏年打了個電話給老爸，卻聽到了有女人問什么：“老公，你看我穿這件內(nèi)衣性不性感？”

    當(dāng)時徐臨被嚇得趕忙用咳嗽來掩飾，徐藏年卻皺眉問：“爸，為什么有人叫你‘老公’？”

    徐臨疑惑地“啊”了一聲，“你mama沒告訴你嗎？”

    徐藏年聞言，心里有不好的預(yù)感，果不其然，下一秒，徐臨就告訴他：“藏年，我和你mama已經(jīng)離婚了，半年前離的，當(dāng)時你要高考了，所以我們沒有告訴你，但是現(xiàn)在我覺得你應(yīng)該知曉這件事?！?/br>
    徐藏年回過神來，他對黃微說：“媽，不會的，就算你以后老得大小便失禁，我也要伺候你?！?/br>
    上課鈴響了，黃微聽到了聲音，她疲憊地說：“行了，回去上課吧，好好讀書，不要像我這樣無能?！?/br>
    “媽，你在我心里是最偉大的人?！?/br>
    徐藏年這么說，黃微卻嫌棄道：“不要說了，我聽了頭疼?！?/br>
    以前徐藏年說好聽的話給黃微聽，后者都會笑著回應(yīng)他的，這次怎么了??？

    “媽，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一定要跟我說……”

    徐藏年還沒說完，黃微就無情地掛斷了通話，之后，徐藏年給黃微發(fā)了好多條信息黃微都沒回，對方這樣子讓徐藏年很害怕，他想起隨執(zhí)也是這么對他的，然后隨執(zhí)就在他的世界里失去了聯(lián)絡(luò)。

    大二上學(xué)期，期末最后一科考試結(jié)束后，徐藏年二話不說，拉著行李箱直接打車去高鐵站，這是他第一次晚上十點到家。

    一如既往是黃微來開門，明明才半年沒見，徐藏年卻感覺她老了許多，一副很憔悴的樣子。

    “媽……”

    徐藏年剛叫出一個字，黃微就道：“餓了的話廚房里還有面，我先休息了?！?/br>
    徐藏年一邊脫掉外套一邊擔(dān)心說：“媽，你是不是不舒服？”

    黃微腳步不停地走回房間，“沒有，你不要吵我了。”語落，她關(guān)上了房門。

    你不要吵我了。

    徐藏年看著那扇緊閉的門安靜了好久。

    我很吵??？難怪隨執(zhí)不喜歡我，那么現(xiàn)在，mama也討厭我了嗎？

    徐藏年垂下眼眸，有些難過，他沒吃晚飯就去搭高鐵，餓了一路，但是現(xiàn)在，他也沒胃口吃東西了。

    啊對，還有半個月就要過年了，自從帶夏琳來做客的那個暑假之后，隨執(zhí)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家了，徐藏年坐在沙發(fā)上劃動屏幕，良久之后才找到隨執(zhí)的賬號。

    一點進(jìn)去，徐藏年就被他那霸屏的信息刺痛了心臟，隨執(zhí)一點回他的意思都沒有，就跟巴不得跟他撇清關(guān)系一樣。

    【黏黏：哥，你過年回來嗎】

    在圖書館的隨執(zhí)感覺到手機震了一下，他看向屏幕。

    擔(dān)心隨執(zhí)因為自己的非分之想而逃避他，逃避這個家，徐藏年故作輕松地又編輯了一條信息：【哥，帶夏琳姐一起回來嘛，我很久沒見到她了】

    徐藏年有些心痛地發(fā)送這條信息，正當(dāng)他以為隨執(zhí)不會回復(fù)他，他要退出界面時，沒想到上面居然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cao！

    徐藏年睜大眼睛看著屏幕，但是隨執(zhí)回復(fù)他的只有一個“不”字。

    好冷漠。

    不過，不冷漠就不是隨執(zhí)了。

    隨執(zhí)和夏琳不久前分手了，是和平分手，主要是因為夏琳想考研國內(nèi)的學(xué)校的，而隨執(zhí)有出國的打算，她勸不住隨執(zhí)留下來，一氣之下就分手了。

    本來夏琳只是鬧脾氣想要隨執(zhí)哄，誰知隨執(zhí)一點哄她的意思都沒有，就這么同意這件事了，夏琳氣得險些暈過去，但是她臉皮子薄，雖然還愛著隨執(zhí)，但她寧愿自己痛苦也不回頭示弱一下。

    隨執(zhí)都說不回來了，徐藏年也沒辦法，他安靜了一會，小心翼翼地道：【哥，你最近怎么樣？新聞里的B市下雪了，你要多穿點，多吃點】

    屏幕上方又是【對方正在輸入】，徐藏年很驚訝。

    【隨執(zhí)：知道了】

    居然回我了！

    徐藏年很開心，但為了不讓哥哥討厭自己，他只能克制住，不去打擾對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開心過頭了，今晚，徐藏年居然做夢夢見了隨執(zhí)，夢見他給自己講物理題時的樣子，隨執(zhí)的手白皙修長，過去徐藏年經(jīng)常被這雙手迷得思緒離家出走，過分一點時，他會想，如果這雙手能來撫摸我就好了。

    隨執(zhí)突然停住了，他問徐藏年：“我剛剛講話你有在聽嗎？”

    “有啊，當(dāng)然有！”徐藏年硬著頭皮狡辯說。

    即使在夢里，隨執(zhí)的笑也依舊沒什么溫度，徐藏年被對方這么盯著，就像被扼住了喉嚨，緊張地說不出話來。

    明明上一秒還在講著題，下一刻隨執(zhí)卻開口嫌棄地道：“有病就治，不要在這里意yin我?！?/br>
    【27】

    黃微每天都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她現(xiàn)在在幫別人做鐘點工，快要過年了，家家戶戶大掃除，徐藏年不想mama太累，于是跟過去幫忙了。

    雖然徐藏年只去做了叁天的活，但是黃微眼尖地發(fā)現(xiàn)了，雇主的女兒對徐藏年有意思，眼睛時不時就要看著他，而且經(jīng)常來找他說話，問一些興趣愛好什么的。

    徐藏年在忙著擦窗戶，所以對旁邊的人的問題回答得有些遲鈍，“啊……我才上大二，還小呢，還沒心思談戀愛，我要好好讀書，賺很多很多的錢給我mama買大房子?！?/br>
    陳蔓比徐藏年大了叁歲，現(xiàn)在在讀研究生，她聽了徐藏年這小學(xué)生一樣的回答后忍不住笑了，“都二十歲了還小啊……那你想幾歲談戀愛??？”

    這個問題徐藏年回答不了，他總不能說自己喜歡男人吧，現(xiàn)在這么多人在這里呢。

    陳蔓突然伸手握住徐藏年的手腕，后者嚇了一跳，趕緊掙開，陳蔓笑著道：“我又不是老虎，你那么怕我干什么？”

    “我不是這個意思。”徐藏年搖頭說。

    “行了，別擦窗戶了，怪臟的，我看了一下午的論文頭疼，你陪我聊會天吧?！?/br>
    這時，陳太太走過來笑著說：“你看人家藏年多有孝心，凡是想著mama，你一天到晚只知道玩?！?/br>
    下午六點，工作結(jié)束了，陳太太對黃微說：“要不留下來吃個晚飯吧。”

    黃微聞言頓了一下，之前陳太太從來沒有留她下來吃過飯的，突然來這一出，估計想留的人不是她，而是藏年。

    黃微視線一偏，看見了站在不遠(yuǎn)處神色期待的陳蔓，心中所想便塵埃落定了，她道：“不了，我還得去樓下那家住戶干活。”

    陳太太留不住黃微，轉(zhuǎn)而對徐藏年說：“今天有點冷，要不在阿姨家吃完飯再走吧?！?/br>
    徐藏年很快就道：“謝謝阿姨，不過我得去幫我mama，不好意思了?！?/br>
    徐藏年就這么走了，陳蔓心里不高興，臉很快就聳下來了。

    兩人忙到晚上十點半才回家，現(xiàn)在外面的公交車已經(jīng)停了，而黃微又心疼錢，于是沒打車，準(zhǔn)備和徐藏年走回去。

    傍晚的時候下了小雨，天氣格外地冷，見黃微穿得少，徐藏年把自己的黑色羽絨服脫了下來披在了對方身上。

    黃微神色疲憊，沒什么精神地道：“你穿著吧，我不冷?！?/br>
    徐藏年摸了一下mama粗糙的手，有些生氣地說：“你的手很涼，還說不冷，你不穿的話我就不走了。”

    黃微聽話地披著羽絨服，兩人又走了一會路，突然，黃微開口說：“你覺得陳蔓怎么樣？”

    被這么一問，徐藏年覺得有些怪，但是他也感受到了，陳蔓對他有意思，只是他不喜歡對方，所以一直在刻意保持距離。

    “很好?！毙觳啬昴X子里只有這兩個字。

    “那她做你女朋友怎么樣？”

    下午的時候陳太太單獨跟黃微聊了會天，雖然對方?jīng)]有明說，但是黃微懂了她的意思——陳太太想撮合兩個孩子在一起，她對徐藏年印象不錯，還說如果陳蔓跟藏年談戀愛，她很放心。

    怕黃微不肯幫忙，陳太太甚至給她塞錢，可是黃微拒絕了，她說：“這種事情得問問孩子的意思。”

    陳太太有些尷尬地笑了，她把錢收起來，“那好吧，你幫我問問藏年?！?/br>
    現(xiàn)在，徐藏年沉默了，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總不能跟黃微說他是同性戀吧，黃微會打死他的。

    可是，難道他要一輩子隱瞞自己的性取向嗎？那到了適婚年齡怎么辦，黃微肯定會催的。

    “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你怎么不回答？”黃微道。

    “媽……”徐藏年想起了隨執(zhí)，有些心虛地說：“我有喜歡的人了?！?/br>
    聞言，黃微有些驚訝，她道：“在一起了嗎？”

    徐藏年緊張地?fù)u頭了。

    “她喜歡你嗎？”

    徐藏年又搖頭了。

    黃微臉色一下子變得不太好看，冷聲說：“他既然不喜歡你，你還死心塌地地喜歡人家干什么？”

    這次回來，徐藏年明顯感覺到黃微跟變了個人似的，對他很冷漠，有時候說話很刺人，明明她之前不是這樣的，甚是鼓勵過徐藏年有喜歡的人就要大膽去追，不要留下遺憾。

    可是現(xiàn)在，徐藏年在黃微眼里看不到任何對生活的希冀，她就像一座快要枯死的水井。

    “我不知道?！毙觳啬甑吐暤溃骸拔揖褪窍矚g他?！?/br>
    黃微暴躁地舒了口氣，差點被這個傻兒子氣死。

    “你又不是我生出來的，怎么這腦子就隨了我呢？”

    “……”

    黃微想起徐臨，她對徐藏年說：“我以前也和你一樣，覺得他不愛我沒關(guān)系，只要我愛他就行了，我以為愛是萬能的，終有一天他會發(fā)覺我的好，好好跟我過日子的?！?/br>
    說著，黃微眼睛漸漸熱起來，她笑了一聲，不僅是在笑徐臨，也是在笑自己。

    “結(jié)果呢，他還是丟下我，丟下這個家了，我起初以為是因為我生不出小孩他才不愛我了，不是的，那個流產(chǎn)了幾次的小叁早就不孕了，他怎么還回去找她了呢……”黃微吸了吸鼻子，鼻子也紅了，她告訴徐藏年：“你跟誰談戀愛我不管，但是一定要和一個比你愛她還愛你的人結(jié)婚，不然我死也不同意那人進(jìn)我們家。”

    徐藏年搜了搜褲袋，沒紙，他只好用毛衣袖子給黃微擦臉。

    “媽，我才二十歲，什么結(jié)婚不結(jié)婚的，還遠(yuǎn)著呢?！彼溃骸罢f不定我以后不結(jié)婚……”

    “你有病啊不結(jié)婚？”黃微激動地說：“你想當(dāng)光棍？”

    徐藏年不太高興地囁嚅道：“萬一我是個有錢的光棍呢……”

    黃微瞪了他一眼，語重心長地道：“藏年，沒有誰能愛你一輩子的?！?/br>
    徐藏年愣了一下，他看著黃微苦笑了一下后道：“我不能，你爸爸不能，哥哥不能，或許你以后的愛人也不能，所以，無論怎樣，請你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愛自己本身就比愛誰都要強?！?/br>
    黃微繼續(xù)走，徐藏年跟著她，不消片刻后聽到對方跟在做夢一樣喃喃說：“朋友、親人、愛人會放棄你，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因為當(dāng)你選擇放棄自己的時候，你的一生……也就到此為止了?！?/br>
    *

    黃微這人感性，心里時時念著孩子，隨執(zhí)這么久沒回家，她多少有些掛念。

    凌晨兩點，黃微又被疼醒了，她吃了藥之后還沒得到緩解，疼得在床上蜷縮起身子。

    不知怎么的，她很想隨執(zhí)，于是不顧這大半夜的對方休息了沒，直接打了電話過去。

    舍友都回家了，宿舍里只剩下隨執(zhí)一人，他明天要去做家教，很早就睡了，但沒想到黃微這個時候打了電話來。

    “喂？阿姨？”

    “哎，小執(zhí)啊……”黃微皺著眉，隨執(zhí)聽著這虛弱的聲音皺眉了，他關(guān)心道：“阿姨，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還是藏年怎么了？”

    “沒有，你放心，我們都很好?！秉S微笑了笑，“只是阿姨很想你，所以打了電話給你，這么晚了還來找你，不好意思啊?！?/br>
    雖然黃微沒說，但隨執(zhí)心里就是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他撒謊說：“沒關(guān)系，我還沒睡。”

    黃微嘆了口氣，她提起精神問隨執(zhí)：“你和夏琳談得怎么樣了，我看那女孩挺好的?！?/br>
    黃微不止一次暗戳戳地催婚了，之前隨執(zhí)都是說還不急著結(jié)婚，但是今天，他告訴黃微：“阿姨，我和夏琳分手了?！?/br>
    分手了？黃微皺眉，緩緩從床上坐起來，“什么時候的事？你們不是談得好好的嗎，怎么就分手了呢？”

    黃微自己是女人，她能感覺到夏琳是真的很喜歡隨執(zhí)。

    隨執(zhí)安靜了一會后，他對黃微說：“阿姨，我想跟你說一件事?！?/br>
    “你說?！?/br>
    “我可能不喜歡女人?！?/br>
    黃微愣了一下，目光變得有些冷，“你什么意思？”

    “我是同性戀?！?/br>
    黃微聽了這話，心臟差點跳不動，她語氣又涼了幾分，木訥地問：“你跟誰搞同性戀？”

    隨執(zhí)深知黃微很在乎徐藏年，所以他當(dāng)初即使發(fā)現(xiàn)自己對弟弟有不一樣的感情也不敢靠近，他那時候不知道這是“愛”，只當(dāng)做是自己一人孤單太久，有點可憐，所以遇到了一個掏心掏肺對他好的弟弟就淪陷了。

    但是，夏琳也對隨執(zhí)很好，隨執(zhí)卻無法對她像對徐藏年那樣心動。

    有些事，不是克制了就能全身而退的。

    太久沒等到回答，黃微先開口了：“你喜歡藏年對嗎？”

    “……”

    不想傷害黃微和徐藏年，隨執(zhí)注定只能勇敢到這一步。

    黃微難受地喘著氣，不一會兒就哭了，“我就知道，我就該相信自己的直覺的……”

    隨執(zhí)帶夏琳回來的那個暑假，坐在夏琳對面的黃微注意到了，隨執(zhí)的眼睛有事沒事就愛偷偷瞄徐藏年，后者一看過去，隨執(zhí)又慌忙地逃開，剛開始她以為是兄弟倆鬧變扭了，直到那天晚上她半夜起來吃藥，聽到了衛(wèi)生間內(nèi)二人的對話。

    因為徐藏年那些露骨的話，接下來的一個月黃微天天失眠，她不知道是哪兒出了錯，徐藏年怎么就變成同性戀了呢？不過那時候她安慰自己，沒關(guān)系的，正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隨執(zhí)沒有答應(yīng)就行。

    只是她沒想到啊，兩個孩子都是惡心人的同性戀。

    電話那邊的黃微還在哭，隨執(zhí)本身對誰都沒有感情，再加上他和黃微也就生活了兩叁年，所以他現(xiàn)在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對方，也不太想安慰人，他忙了一天，自己也很累。

    他知道黃微很在乎徐藏年，所以，他又撒謊了：“阿姨，不是藏年，你放心。”

    “哈哈，是嗎……”黃微卻不領(lǐng)情，“你不用騙我，我還沒可憐到需要你用謊言來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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