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的流程自然得讓她有種多年夫妻的恍惚，做飯，洗碗，沿著別墅后門的小道散步，夜空漸漸暗下來，郊外的月色甚至比城中更清亮些，她抬眼去看，能隱約瞧見微弱發(fā)光的群星。李勤年雙手插兜，慢慢走在她后側(cè)，他影廓高大，交迭在她嬌小的身影上，像是中古世紀沉默而盡忠職守的騎士。

    行至曲路盡頭，前方是黑壓壓的森林，白日尚有陽光照進，晚間只給人昏暗危險之感。她轉(zhuǎn)開視線，目光投向眸色如墨的李勤年：“往回走吧。”他點點頭，垂眸時掃過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成妙的手生得漂亮，白皙滑嫩，指骨纖細，掌心暖糯，每每在床上欺負她，就見身下人哼哼唧唧地挽住他的脖頸，像只雪玉團子。

    如若此刻牽住，會是什么感覺呢？他望著遠處散落的燈火，腦海中心緒不寧。

    她不知道這些，還糾結(jié)著白天女孩說過的話。他們之間誤會太多，她不想再添新傷，說服自己切斷擰巴的猶豫：“李勤年，你相信世上有從一而終、白首不離的愛情嗎？”她避免言語中有太強的指向性，措辭也盡量委婉。

    他后知后覺地明白她之前的不對勁，回答時更加認真，毫不躲閃地看向她的眼睛：“很少?！彼€未來得及失落，便聽他一字一句繼續(xù)陳述，“但必定會有。”

    風過樹搖，遮蓋圓月的云層被悄然吹散，璀璨的光輝籠罩住寂靜的山林，他低沉的聲音聽上去又遠又近：“喜歡一個人或許是命中注定，可想長久相愛卻需要不懈努力?！?/br>
    成妙低著頭繼續(xù)往前走，糾結(jié)許久的疑難好像都被他的鄭重所治愈。柏油路旁畫了黃白相間的警示線，即使許多地方路燈都無法完全映射，也足夠平整清晰，她反問時聲音很輕，幾乎像在反問自己：“那你會努力嗎？”

    “嗯?！彼喍袒貞?，沒做什么山盟海誓的保證，卻沉穩(wěn)得讓人心安。李勤年從來就不是個侃侃而談的演說家，可對于她來說好像正正好。生命中脫口而出的甜言蜜語多得廉價，他們不需要那些，此刻堅定扼要的肯定已經(jīng)勝過大段精致的對白。

    她或許沒有完全放心，他或許不能真的做到，但當下這個瞬間，浮華的月色流照山澗，暖黃的燈火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他們是真的相信，彼此能攜手創(chuàng)造出明亮而長久的愛情。

    解決完情緒問題，成妙又迎來新的困境：離開宜家已是傍晚接近閉店的時間，同城配送自然順移到明天，那總共只有一張床的別墅應該怎樣分配呢？她略帶為難地拿出手機，點開打車軟件查看順路的司機，等了十分鐘依舊無人接單。

    李勤年不愿委屈她，沉吟道：“我可以送你回公寓?！编徑钜?，市中心離這太遠，白天路況還好，晚上單獨開車回來容易出事，她不放心，立即否決了這個建議：“如果你不介意，我能不能在沙發(fā)上借住一晚？”

    他想都未想就搖頭拒絕：“你要留下就睡主臥?！彼o皺眉頭，當真考慮起來，踱步至二樓走廊，往寬敞的房間內(nèi)望一眼，柔軟的King  size大床睡下他們兩人都有不少結(jié)余，但已嘗情事的成妙還沒傻到把李勤年當食草動物的地步，只能咬唇思索著其他可能性。他見她一臉嚴肅，莫名想到電影中那只可愛倔強的兔子警官，不由帶笑挪揄：“成妙，我要是真想做什么，即使你睡沙發(fā)也不礙事?！?/br>
    她像被踩了尾巴，嗔怒著蹬他，可良久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只能氣呼呼地朝里頭走：“睡就睡，你也沒什么好怕的?！?/br>
    他斜靠上木框，把那句討打的“昨晚不就是在沙發(fā)”憋回去，心情愉悅地注視她的背影。

    浴室中既有棉袍又掛了長巾，她沒帶洗具，側(cè)身尋問門口的李勤年：“有什么是方便借用的嗎？”他走近解答，每項用品都照顧得仔細：“浴袍昨天洗過，你剛好能用；暗格里有多余未拆封的牙刷；其他東西都擺在洗手臺那?！?/br>
    時間不早，他講完直接好心地帶上門，方便她盡快洗漱。成妙褪下初秋的衣物，落地鏡映出她鎖骨處星星點點的吻痕，曖昧而色欲，她暗罵李勤年，臉紅得發(fā)燙。取下淋浴花灑匆匆梳洗一番，再穿上寬松的浴袍，她將衣帶緊緊綁了個結(jié)，卻更顯出若風拂柳般的腰肢。

    推開玻璃門，正好遇上回房拿手機的男人。他眼神灼熱，讓她有種衣不蔽體羞惱，成妙不敢看他，說話也結(jié)結(jié)巴巴：“睡衣…怎么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