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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兄不善(重生) 第7節(jié)

    這話戳到謝枝山痛處,惹他面色青青白白變個不停。

    要不是大清早洗一遍,也不會被人看個正著。

    陸慈兩腿一跨,反騎著椅子坐了下來:“陛下都沒你這么愛干凈,一天洗多少回?哪天給你送上戰(zhàn)場,半個月都泡不著水,你不得難受死?”

    “真有那一日,也不勞你cao心?!敝x枝山還耿耿于被看光這回事,倒茶的動作都粗魯了幾分。

    陸慈掬起茶杯灌了兩口,再指指豆腐:“吃了罷,往后清白做人,沒事別往教坊司跑。那地方跟你犯沖,八百年不去一回,去了就攤上事。”

    這便是十足損友了,專揀旁人不敢說的話。

    杵著坐了會兒,陸慈睨著謝枝山:“你這出沉冤的戲碼可算閭巷皆聞了,我買豆腐時便聽不少人在聊這事,個個都說那張少卿不是人,指使人害死妻弟,又把罪名扣到你頭上?!?/br>
    張少卿,亦便是陷害謝枝山的那位。

    此人曾娶西寧侯府庶女為妻,而他要害妻弟的原因也很簡單——狎妓時被妻弟發(fā)現(xiàn),后被迫和離不止,還因這事影響了考績與升任,從而對妻弟心懷巨怨。

    而這人與謝枝山的仇怨,則是某日在席會上酒醉,為嘩眾取寵而貶低謝父遺作,被謝枝山幾句刺得出了丑,便就此記恨上了。

    氣量狹小之輩,常因此怏怏不悅,于是想出這一石二鳥之計,殺了妻弟,又把罪栽到了謝枝山頭上。

    以上種種,皆是明面上的審訊結(jié)果,而實際真相如何……

    陸慈嘴角向上兜著,意味深長地望向謝枝山:“張府也不知得了多少好處,竟愿意折個兒子當(dāng)替死鬼?”

    話里有話,謝枝山面不改色地接道:“興許命脈被捏住,不得不扛了這宗呢?”

    見他這么坦然,陸慈挑了挑眉,拄起下巴故作深沉:“但話說回來,他們能找著這么個人也真是難得,既跟你有過節(jié),又和侯府那位生過齟齬……”

    打謎語似的,各種代稱都有,但謝枝山只想快些送客,畢竟他房里還藏著個人。

    比起談?wù)?,眼下他更想好跟湢室那位姑奶奶掰扯一番,今兒到底念的什么咒?/br>
    這樣想著,攆人的話脫口就來了:“若沒旁的事你先回府罷,遲些我還要入宮,今日不便多聊?!?/br>
    “哎,著什么急啊?”陸慈半笑不笑地:“我問你,你既然知道背后有陰謀,怎么早不說?先頭給你定罪的時候,你可心灰意懶,像是巴不能早點死了清靜?!?/br>
    天光大亮起來,從窗屜子篩進(jìn)來的日頭有點晃眼,謝枝山瞇著眼往旁邊避了避,沒搭腔。

    然而好事者總是不依不饒,陸慈湊近一寸:“不會是紅鸞星動,突然又舍不得死了?”他朝謝枝山擠了擠眉:“三挑一呢,什么樣的天仙兒迷得你跟醉了似的,只讓那一位進(jìn)去伺候?”

    錦衣衛(wèi)眼線眾多,身為指揮使,這燕京城里諸多人與事,只有他不愿說或懶得查的。會知道這些,也不出奇。

    可這樣吊兒郎當(dāng)?shù)恼{(diào)侃,謝枝山分外不喜:“沒有的事,胡說什么?!?/br>
    “什么沒有?是姑娘沒進(jìn)去,還是你跟人家清清白白,同宿幾夜全在抄經(jīng)論道?”

    陸慈嘁了一聲:“這種話說給你母親聽,老太太沒拆你的臺?好不容易見你跟姑娘勾搭上了,她不得想方設(shè)法給你扣在府里頭,先把孩兒生了,再放你回翰林院去?”

    話說完,又把目光拐向湢室的方向:“藏頭藏尾的做什么,小嫂子這樣羞于見人么?”

    聲音不大,卻將好能遞進(jìn)司瀅耳中。

    進(jìn)退失據(jù)間,聽得謝枝山喊她:“算了,出來罷?!?/br>
    司瀅應(yīng)聲走了出去,穿過地罩,慢慢到了茶桌那頭:“公子。”

    見到她,謝枝山還是有些難堪。方才那視線直撅撅一通混掃,但當(dāng)著好友的面,也不好問她究竟看到什么。

    他理了理袖籠,理完又去折護(hù)領(lǐng),總之一看她就覺得自己衣衫不正,仿佛身上總有哪塊是光溜著的。

    但老這么也不像話,于是沉了沉氣,夷夷然指向陸慈:“這位是陸指揮使?!?/br>
    “陸大人?!彼緸]塌了塌腰,給陸慈行禮。

    陸慈嗖地站起身,端端正正還了個禮:“小嫂子好?!?/br>
    司瀅去死牢那兩回,陸慈曾遠(yuǎn)遠(yuǎn)地看過一眼,但她整個人攏在披風(fēng)里,瞧不真周。

    在陸慈的預(yù)想之中,這位怎么都得是個浮艷嬌媚的尤物,嬌滴滴軟聲軟體,才能讓這謝下惠把自己給交待了。哪知道真人杵到眼巴前,跟他想象中的竟差這么老遠(yuǎn)。

    十根掐尖的手指從袖門探出來,反攥著袖口,局促得像練習(xí)站桿的雛鳥。

    身形透著小家子氣,可她的笑容又很得體,一雙眼黑山白水般干凈分明,很是親人。

    而面對他的稱呼,她又霎時慌了:“不敢當(dāng)陸大人這一聲,我與謝公子沒什么的……”

    糾正的話轉(zhuǎn)進(jìn)謝枝山耳朵里,招來謝枝山的注視。

    他側(cè)過頭,見司瀅掖著手,鼻尖沾著點爍亮的光。而那張面容之上的焦灼,是比他還想撇清關(guān)系的急切。

    興許察覺到他的視線,她也望了過來。然而目光才落到他臉上,眼眶便猛地一擴(kuò),很快又將頭別回去,活像見了鬼。

    謝枝山怔忪了下,很快一股無名之火涌上心肺。

    她飽了眼福占了他的便宜,還那樣看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哪里有缺陷,拿他當(dāng)怪物么?

    氣是真的氣,然而被涵養(yǎng)約束著,謝枝山還是給司瀅指了坐位:“不必拘著,隨便坐罷。”

    見他淡下眉目,司瀅也不敢多作客氣,只識相地道了聲謝。

    雖這位已經(jīng)穿了衣裳,但不知怎地,他那一身雪嫩的rou皮總在她眼簾前招招搖搖,揮之不去。

    為免失態(tài),只能是盡量離他遠(yuǎn)些,但又不能坐到最末去,以免聽話回話不方便。

    略作斟酌后,司瀅坐去了陸慈那一向。

    陸慈本是倒騎著椅子,這時候一改玩世不恭的作派,腰身板正,像到了衙署議事。

    大清早被這兩人攪得腦仁疼,謝枝山強(qiáng)打起精神,與陸慈說:“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她的來歷。她姨丈在你們衛(wèi)所充了個軍匠,那人心術(shù)不正,留著也是壞錦衣衛(wèi)的名聲,你這頭若是方便,直接把那無恥之徒給發(fā)落,我就不繞彎子了?!?/br>
    “一句話的事,好說!”陸慈應(yīng)得格外爽快,笑瞇瞇地,惹謝枝山再望過來。

    司瀅起身:“那便先謝過陸大人了?!?/br>
    “司姑娘客氣?!标懘日姑家恍?。

    這倆人寒暄著,謝枝山被晾了會兒,漠聲問司瀅:“你今日如何到的謝府,又是誰領(lǐng)你來的這里,且說一說?!?/br>
    這話里,很明顯是透著詰問的。

    金水般的光線折射進(jìn)房中,有一道正好落在謝枝山肩上。他坐在光瀑里,清如蘭雪,有出塵的貴氣。

    司瀅心情忐忑,甚至有些嗒然。

    前前后后,她已經(jīng)唐突過他好幾回。在牢里還情有可原,畢竟她本意是想保命,而且也沒得逞過,可方才,她什么都看見了!

    他會不會覺得她極下流,是個十足色胚?會不會因此不搭理她,不幫她,甚至給她使絆子?

    腮rou咬了又咬,司瀅一口氣泄到腳后跟:“回公子的話,是鐘管家……”

    她答著謝枝山的問,雖然聲音甕甕的,但思路清晰,把一切事由給說了個門兒清。

    聽罷,已有猜測躍入謝枝山心頭。

    他幾不可聞地擰了擰眉,陸慈卻是個豁口的,立馬就嘶了一聲:“故意設(shè)局,老太太這是想玩捉j(luò)ian在……”

    床字及時包在嘴里,陸慈清了清嗓子:“是我多嘴了,二位莫怪?!?/br>
    話雖糙,說的卻是這么個理。謝枝山按住鼻梁揉了揉:“托你辦件事,”他拿下巴指指司瀅:“先帶她出去避一避?!?/br>
    陸慈有些意外,正想向謝枝山求證時,便見一道身影猝然沖過去,緊緊箍住謝枝山:“不行!我不走!”

    這真是防不勝防,謝枝山向后退了幾步,險些又栽到地上。

    他穩(wěn)了穩(wěn)下盤,身形堪堪定?。骸胺潘粒∵€不松手!”

    “公子要趕我,我不走!”

    這是動手動腳成習(xí)慣了,謝枝山額角突突地跳:“像什么樣子,撒開!”

    作者有話說:

    碼上頭了,放一章字?jǐn)?shù)太多,還是分兩章吧,晚安明天見*罒▽罒*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  折扇:10瓶     丹?。?5瓶    ははは:1瓶

    第七章 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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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雙男女扭手扭腳地糾纏,陸慈大開眼界,再次推翻對這司姑娘的印象。

    沒想到這羸弱的皮相里頭,竟還包了一層潑皮。

    “陸慈!”感覺腰間那雙手臂越收越緊,謝枝山投來求援。

    陸慈是個不嫌事大的,完全沒有要施以援手的意思,只裝看不懂:“大白天摟摟抱抱不大好吧?我要不要回避?”

    說是回避,反而掖起手來觀摩好友窘?jīng)r,臉上的笑很是無害。

    謝枝山何嘗出過這份丑,感覺臉已經(jīng)丟盡了,不得不鉗住這女無賴的肩,使勁把她支開:“再耍橫,我喚人把你扔出去!”

    “是你先說話不算話,出爾反爾,偽君子!”司瀅急火攻心,掙出一腦門子汗。

    “胡說八道,我?guī)讜r出爾反爾了?”遭了誹謗,謝枝山慍怒不已。

    司瀅仰著臉:“當(dāng)初是你說的,如果能出獄便許我富貴與周全。眼下你出獄了就不管我,一見我便要攆我走,這不是出爾反爾是什么?”

    “你沒聽見陸慈的話?不走,等著被人捉?”

    “那便給人捉好了!”

    這樣理直氣壯,謝枝山先是語塞了下,繼而以眼擒住她:“你說什么?”

    虧他還處處替她想,不愿糟害她,結(jié)果她這樣作踐自己,竟甘愿予人作妾?

    恨鐵不成鋼,謝枝山的視線便難免帶上些壓迫。

    司瀅被瞧得打怵,她觍著臉,聲音拖起一片真摯的哀求:“若公子不嫌棄……我愿為公子效力!”

    留在他房里,算哪門子效力?

    謝枝山先是一哂,可反復(fù)咂弄她話里的意思,卻越想越覺得不大對勁。

    他想了想,兩眼逐漸瞇矑起來:“你愿意怎么給我效力?仔細(xì)說說?!?/br>
    以為是有商談的余地,司瀅振奮起來,搬著手指頭數(shù)起自己的本事:“頭一個,我算帳、不對,我算盤拔得很快!其次我記性很好,過目不忘。還有,我能模仿人的聲音!”

    三份本事一個賽一個,尤其最后那項雖不光彩,卻著實難得。

    “司姑娘過人之處甚多,仔細(xì)想想,倒是進(jìn)錦衣衛(wèi)的好料子?!敝x枝山還沒說話,陸慈先插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