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女人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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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陌生男人的男性氣質(zhì)是如此強(qiáng)烈——下顎角瘦削而突出,鼻梁高挺(在某些不入流的學(xué)說中,高鼻梁也是生殖力強(qiáng)大的表現(xiàn)),手指修長,尤其是中指,幾乎能與鋼琴手媲美;他骨架寬大,身材健壯,手腕上戴著一只價值不菲的腕表。這是一個充滿雄性魅力的男人。跟他站在一塊兒,伊萬諾夫差點(diǎn)被他強(qiáng)勢的男子氣概壓得抬不起頭。 這種男子氣概只有男人才能嗅到,它并不限于有形的外貌、身材和穿著,也包括無形的基因、學(xué)識和氣質(zhì),甚至包括有過多少千嬌百媚的情/婦。 眼前的陌生男人不僅外貌比他英俊,身材比他強(qiáng)壯,穿著也比他有品位;這些有形的男子氣概都比他優(yōu)秀,更別說無形的了。 總而言之,伊萬諾夫被陌生男人的男子氣概完完全全地壓倒了;哪怕多莉看也沒看一眼陌生男人的火,他還是感到了難以言喻的屈辱——他總覺得多莉淡淡的眼神是在說:我連這么優(yōu)秀的男人都不屑一顧,更何況你? 他想起了多莉隨口說的笑話,一個男人為了討好她,燒光了自家工人的薪酬;他當(dāng)時聽了只想哈哈大笑,現(xiàn)在卻悲哀地發(fā)現(xiàn),要是他的手上有一筆巨款的話,也會毫不猶豫地點(diǎn)燃,送到她紅艷艷的唇邊。 錢沒了可以再賺,男性尊嚴(yán)一旦丟了,就很難再找回來了。 伊萬諾夫越想越難受,越想越窒息,熾烈的妒火燒得他頭腦空白,手指嘎嘎作響。他在眾人的期許中長大,所有人都告訴他,他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行事必須冷酷果斷,不能有一絲一毫的軟弱。但現(xiàn)在,他卻必須在另一個男人的面前保持沉默,看著他對心愛的女人百般示好……還有比這更叫人屈辱的事情嗎? 就在這時,陌生男人說話了。他收起打火機(jī),低低地、卑微地、真誠地說道:“辛西婭,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原諒我好不好?你放心,我不會強(qiáng)迫你和多莉分開,也不會打擾你們的愛情,只想像仆人一樣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你們倆幸福。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會做??丛谖覀儚那昂眠^的份上,答應(yīng)我這個小小的愿望,可以嗎?” 陌生男人就是喬森,辛西婭的前男友,被多莉揍進(jìn)醫(yī)院的花花公子。 辛西婭厭惡地蹙起眉毛,本想直接拒絕喬森,但多莉忽然握住她的手,低頭吻了吻她涂著洋紅色指甲油的手指頭。 辛西婭明白過來,冷冷地說:“答應(yīng)你可以,但你必須像你說的那樣,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我們?!?/br> “就算我想做什么,也是有心無力。”喬森苦笑著道,“你的多莉一只手就能撂倒我?!?/br> 辛西婭哼了一聲:“你知道就好?!?/br> 伊萬諾夫聽得一陣發(fā)急——這兩個女孩不知道喬森在打什么主意,他卻是一清二楚,喬森想把她們趕進(jìn)獵網(wǎng)里,一網(wǎng)打盡! “多莉雖然有一身防身的本領(lǐng),但她畢竟是個女孩,”伊萬諾夫沉聲說,“女孩都是柔弱的。如果你想干壞事,仍然輕而易舉。我贊同你補(bǔ)償她們,但必須在另一位男士的陪同下。而我,剛好有時間也有意愿當(dāng)這個騎士?!?/br> 喬森皺了皺眉,顯然不太樂意,他剛要開口,多莉卻忽然若有所思地說道:“你說得對,女孩都是柔弱的,沒有勇猛的騎士保護(hù)怎么行?就按你說的辦吧。”說著,她轉(zhuǎn)過頭,用兩只天真嬌媚的大眼睛緊盯著喬森,“這么簡單的要求,你不會拒絕吧?” 喬森怎么可能拒絕她的要求?于是,古怪的四人行就這樣開始了。 多莉毫無征兆地不再拒絕他們的禮物,這讓伊萬諾夫的壓力倍增,因?yàn)樗母宄晔杖胪耆梢院雎圆挥?,開銷全靠亡妻的遺產(chǎn)支撐。去年,他為了在聚會上大出風(fēng)頭,揚(yáng)言要將自己的作品改編成電影。因?yàn)檫@句大話,他不得不變賣了岳父送給他們的新婚禮物,柏林近郊的一棟白色別墅,虧本賣了三十萬馬克;改編出來的電影則血本無歸,因?yàn)榍楣?jié)過于晦澀,觀眾入場不到十分鐘就睡著了?,F(xiàn)在,他的身上還剩下一套雕花粉珊瑚首飾,一頂鑲滿寶石的王冠,一座廣袤的葡萄園,一片從未虧損過的農(nóng)田。他不知道這些財產(chǎn)還能支撐多久的風(fēng)流生活,能否壓過喬森討到多莉的歡心。 他咬著牙,把那套粉珊瑚首飾從保險柜里拿了出來,裝在深藍(lán)色天鵝絨禮盒里,送到了多莉的手上。 這套首飾是如此美麗,如此華貴,工藝精巧,雕琢著法螺、貝殼和美人魚;頭飾、耳墜和項(xiàng)鏈的粉珊瑚均鑲嵌在纖細(xì)卻牢固的金絲上,美人魚嫵媚的眼眸點(diǎn)綴著閃亮、魅惑的紅寶石。 他原本計劃著,等他的風(fēng)流生活和寫作事業(yè)徹底吃掉亡妻留下的土地、別墅、農(nóng)田和葡萄園后,就將這套粉珊瑚首飾賣掉,去做點(diǎn)兒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繼續(xù)坐吃山空;這本是他人生的底牌之一,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出手,但在喬森咄咄逼人的威勢之下,不得不提前打了出來,以維護(hù)自己岌岌可危的男性尊嚴(yán)。 但多莉只是漠然地看了一眼,就把它扔在了一邊。她甚至沒興趣拆開禮盒,看看里面裝了什么。 最后,還是好奇的辛西婭打開了禮盒。她拿起一只粉珊瑚耳墜,詫異地看了又看:“這雕工好精湛!這么小的耳墜,居然能看到美人魚的鱗片!” 多莉溫柔地問道:“你喜歡?” 伊萬諾夫心中驟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預(yù)感。他幾乎是哀求地望向辛西婭,希望她不要毫無眼色地回答“喜歡”。 如果是以前的辛西婭,出于羞澀與檢點(diǎn),可能會回答“不喜歡”;但和多莉在一起將近半個月,她早就學(xué)會了以自己的感受為先,大大方方地答道:“這么好看的首飾,誰不喜歡?” “那你留著吧?!倍嗬蛉崆榈卣f,然后抬眼看向伊萬諾夫,“你不會介意吧?” 伊萬諾夫能說什么呢,介意,還是不介意? 他只能干澀地回答:“不介意,你們開心就好?!?/br> 話是這么說,他的胸口卻一陣堵得慌,一股強(qiáng)烈的、發(fā)脹的、發(fā)悶的郁結(jié)堵在他的心頭。這種失敗比投資失敗血本無歸還要惱人。有那么一剎那,他甚至對多莉產(chǎn)生了厭惡之情——她知道淡粉色的珊瑚多么珍貴嗎?她知道這套粉珊瑚首飾值多少錢嗎?她知道某個著名的博物館為了這套首飾,曾上門找他多少次嗎?她什么都不知道,隨手就把它送給了一個姿色平平的小妞兒! 但他不能發(fā)作,只能強(qiáng)顏歡笑地看著辛西婭把粉珊瑚耳墜掛在了耳垂上。 與此同時,喬森來了。他穿著優(yōu)雅的黑西裝,手上換了一只更加昂貴的腕表。伊萬諾夫用眼睛粗略地估算了一下,大約價值一座豪華的馬場。他不禁越發(fā)心煩意亂,說不清是因?yàn)榍閿车纳韮r過高,還是因?yàn)槎嗬螂S手處置了他精心準(zhǔn)備的禮物。 他隱隱察覺到這是一場毫無意義的攀比——喬森肯定比他有錢,這是一定的,就算他把亡妻的遺產(chǎn)都變賣了,也不一定壓得住喬森的風(fēng)頭;而多莉也不會因?yàn)樗嗨土藥准币姷氖罪棧蛯λ硌巯嗫?。他跟這兩個人較勁,就像是在打一場無望的戰(zhàn)爭。但他沒辦法逃跑,逃跑等于把男性尊嚴(yán)丟到對手的腳下,任其踐踏。他寧愿失去性命,也不想失去寶貴的男性尊嚴(yán)。 喬森邀請他們乘坐遠(yuǎn)洋郵輪。伊萬諾夫本來打定主意,絕不在郵輪上花錢;但多莉簡直是一個女妖,輕而易舉就打破了他的誓言——她喝了點(diǎn)兒酒,神色微醺,眨巴著醉意蒙眬的眼睛,半倚在他的身上。她嬌小的身子,溫柔的微笑,甜美的氣息,都令他神魂顛倒,激動不已。她在他的耳邊低低地呢喃:“我好想喝勃艮第……你去給我買好不好?” 他去哪里給她買?用餐前,服務(wù)生就告訴了他們,郵輪上只有波爾多,沒有勃艮第。硬要喝勃艮第的話,只能找郵輪其他客人買;但那樣的話,價格顯然要虛高很多。伊萬諾夫想要拒絕,但看著多莉淡金色的眼睫毛,蒙眬迷人的媚眸,泛著玫瑰色的臉頰,濕潤、豐美、微微張開的紅唇;一股滾熱的柔情驟然涌上了他的心頭。他想,要是他給她買來勃艮第,今晚她肯定就屬于他了。喬森那個該死的花花公子再有錢又怎樣,他比他先抱到美人歸。 然而,想要得到多莉并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他跑遍了一等艙,才在一個婦人的餐桌上看到勃艮第。那個婦人剛剛跟丈夫吵完架,聽見他要給女友買勃艮第,冷笑著報出一個天文數(shù)字。 如果是平時,伊萬諾夫肯定轉(zhuǎn)身就走,但現(xiàn)在不一樣,他太渴望在多莉面前表現(xiàn)自己了。他明明比喬森更加尊貴(前俄國貴族),更加有才華(牛津大學(xué)畢業(yè),著名詩人),更加大方(一出手就是罕見的粉珊瑚首飾),卻因?yàn)椴粔蛴绣X,而處處被喬森壓一頭。 然而,當(dāng)他拿著天價勃艮第回到私人甲板時,卻看見多莉正在往海里傾倒勃艮第葡萄酒。 她垂著頭,白裙子的肩帶順著胳膊滑落下來,裸露出奶油般白皙細(xì)膩的肩膀,從旁邊望過去,除了瘦削漂亮的肩胛骨,還能看到半個粲然怒放的、玫瑰花蕾似的渾圓。與之產(chǎn)生強(qiáng)烈對比的,是她兩只冷冰冰的大眼睛。她的五官是如此純潔,如此天真,眼神卻像無情無欲的圣母般冷漠無情。她只有在心情極佳的時候,才會露出甜美無邪的笑容。 她歪著頭,平靜地看著昂貴的酒液一滴不剩地流進(jìn)了廣袤的大海里,醉醺醺地說了句:“還以為能把浪花染紅呢?!?/br> 喬森立刻說道:“伊萬那兒還有一瓶呢,也許再倒一瓶就行了?!?/br> 多莉卻被這句話激怒了。 她猛地攥住喬森的衣領(lǐng),冷冷地盯著他的雙眼,怒火萬丈地說道:“你把我當(dāng)成不學(xué)無術(shù)的蠢貨,還是可以隨意戲弄的妓/女?大海那么大,怎么可能用兩瓶酒染紅?跟我說話的時候,能不能放尊重一點(diǎn)兒,像個正常人一樣,不要那么輕??!”她越說越生氣,口中不停地蹦出一些下流、骯臟的粗話,說到激憤之處,甚至一巴掌打偏了喬森的臉。喬森被她打蒙了,只能呆若木雞地聽著,不時點(diǎn)一下頭。 這一幕讓伊萬諾夫通體舒暢,但很快多莉蓬勃的怒火就燒到了他的身上。 她一把搶走他手中的勃艮第,狠狠地砸在甲板上:“都給我滾,兩個惡心的懦夫!” 酒瓶破碎,鮮紅、芬芳的葡萄酒流淌了一地。 這瓶酒足足花了伊萬諾夫一年半的稿酬,就這樣在一場毫無意義的鬧劇中消耗了??伤谷灰稽c(diǎn)也不覺得可惜,反而魔怔了似的,想給多莉買更多的勃艮第,只要能一直讓喬森處于下風(fēng)。 這瓶酒只不過是他和喬森競爭的一聲槍響,一發(fā)禮/炮,接下來才是重頭戲。他會竭盡全力地奪取多莉,以將喬森的氣概和尊嚴(yán)完全踩在腳下。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有讀者說想看到更多的女性視角,其實(shí)這就是女性視角,因?yàn)槟行砸暯遣粫@樣刻畫男人。 -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你今天真好看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瓜妹沖鴨! 4個;江一攔 2個;人為刀俎我為五花rou、等一座島、l、克勞狄維亞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ang 29瓶;靳譯肯我老公、l 20瓶;等一座島 16瓶;波比波 10瓶;琺遠(yuǎn)當(dāng)歸 8瓶;熹、長安 7瓶;須彌星子 5瓶;元達(dá)其實(shí)不是和尚、燃燭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1章 chapter 11 轉(zhuǎn)眼間,一個星期過去了。 在這一個星期里,伊萬諾夫被多莉弄得十分痛苦。他總覺得多莉在勾引他。郵輪的頂層甲板有一個豪華泳池,聚集著許多舉止放肆的姑娘,穿著連大腿都遮不住的泳衣,在碧藍(lán)色的水波里嬉戲打鬧。 多莉也在其中,不過她的打扮并不暴露,因?yàn)閷θ展庠⊥耆桓信d趣;她仰躺在折疊帆布躺椅上,臉上蓋著一本攤開的雜志,身上是最保守的連體褲泳衣,肩上還披著一件寬松的防曬衫。防曬衫是黑色的,襯得她的手腳愈發(fā)蒼白,簡直像得了貧血癥一樣。不知為什么,這種柔弱的蒼白比健康的褐色更令他sao動不安。 只能說,多莉?qū)δ腥说谋粤巳缰刚?。她知道男人想看什么,他們想看女人紅艷艷的嘴唇,牛乳般潔白的肌膚,欲擒故縱的做派;于是,她的唇便無時無刻都是鮮紅的,宛如剛喝完無知男人的血的女巫;皮膚也白得要命,哪怕知道日光浴已成一種風(fēng)尚,也絕不跟風(fēng)。最關(guān)鍵的是,她了解男人惡劣且下流的本性——衣著過于暴露,反而沒辦法撩動他們的感官;于是,她把自己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成功在一群粗俗墮落的女孩中脫穎而出。 伊萬諾夫感覺自己徹底被多莉迷住了。他看著她海豹皮一般光滑锃亮的泳衣,口舌一陣干燥,恨不得沖上去,像給動物剝皮似的,剝下那件連體褲泳衣。這女人真的太懂男人了。看看那群唧唧喳喳的白癡女孩,還在傻乎乎地系比基尼帶子,往身上能把皮膚曬成棕色的防曬油。多莉什么都沒有做,只是穿著防曬衫和連體褲泳衣躺在椅子上,便已吸引一大片愛慕的目光。她此刻在想什么,是不是在享受男人的注目禮,像高高在上的女海妖一樣思考如何處置他們? 這時,多莉翻了個身,臉上的雜志滑落到地上。 伊萬諾夫呼吸急促了一下,剛要走過去,幫她撿起來,辛西婭就過去了。這個煩人的小妞兒彎下腰,吻了吻多莉的臉頰,笑嘻嘻地跟她講起私房話來。 伊萬諾夫不明白辛西婭的變化為什么這么大:一個星期前,她還是個平庸的女孩,除了一張俏麗的闊嘴,沒有任何值得記憶的特點(diǎn);這兩天,她卻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僅五官生動美麗了不少,說話的聲音也變了個模樣——記得最開始,她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在郵輪的酒吧被兩個流/氓纏住,還是多莉幫她脫的身;昨天,她卻敢使勁推開一個骨節(jié)寬粗、肌rou發(fā)達(dá)的美國佬,怒沖沖地指著他的鼻子,讓他“滾”。 盡管她還是沒有多莉美麗,卻越來越光彩照人。這種光彩使伊萬諾夫感到不安,感到恐懼。為什么?說不清。他只是下意識覺得,要是每個女人——學(xué)校里梳著辮子跳房子的小女孩、廚房里忙前忙后的家庭主婦、仰賴男人目光生活的脫/衣/舞女郎等等——都擁有辛西婭這樣的變化,整個世界會直接亂套,男人也會變得越發(fā)難以生存。為什么?不知道。雖然他們已經(jīng)擁有了將近一切的權(quán)利,卻還是會因?yàn)榕说囊欢↑c(diǎn)兒變化而惶惶無措。 辛西婭沒有跟多莉聊太久,多莉也不會跟她聊太久——就在昨天,多莉一邊親吻她的眼睫毛,一邊在她的耳邊低低地、溫柔地、甜蜜地說:“我的小天使,我好像對你沒感覺了。” 辛西婭聽見這句話,因?yàn)檫^于愕然,反而沒感到悲傷:“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多莉說,“我的感情一向如此,來得快,去得也快。你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一定能找到更好的情人。” 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女孩? 如果她真的很好很好的話,多莉?yàn)槭裁磿灰?/br> 而且,她還能找到多莉這樣的情人嗎? 辛西婭迷茫地想,也許吧……也許她有幸能找到比多莉更好看的情人,但絕對找不到比她更好的情人了。再沒有哪個女人或男人會像多莉這樣,一邊愛她,一邊告訴她,沒有哪種愛比自愛更令人愉悅。 那天晚上,辛西婭早早地離開了多莉的房間。她本想回自己的臥室,用被子蒙住頭大哭一場,卻鬼使神差地走進(jìn)了郵輪的酒吧。 這是她第二次獨(dú)自來到酒吧。她的眼睛還有些濕潤,頭發(fā)也有些蓬亂,顴骨上殘留著悲傷的潮紅。一個男人從她旁邊經(jīng)過,不輕不重地掐了一下她的腰。她第一次來酒吧時,好像也經(jīng)歷過這種事,當(dāng)時她是怎么應(yīng)對的呢?算了,記不清了。辛西婭一把抓住那個男人的手,冷冷地、高傲地、一字一頓地說道:“再讓我抓住你這么做,我會一腳踢爛你那玩意兒?!?/br> 所有人都轉(zhuǎn)頭看向他們。男人像看瘋子一樣地看著她,甩開她的手,匆匆離開了。 辛西婭在吧臺坐下,點(diǎn)了一杯加黑加侖子利口酒的龍舌蘭。一杯鮮紅如血的雞尾酒送到了她的面前。她把它當(dāng)成多莉的血,氣憤地一飲而盡。 一杯酒下肚,她的頭腦反而清醒了不少?,F(xiàn)在沒有多莉來保護(hù)她了,她必須自己保護(hù)自己。她努力睜大雙眼,像第一次離家出走的小孩子似的,仔細(xì)地觀察每一個向她投來目光的男人。右前方坐著一個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他一邊看她,一邊喝白朗姆酒,像是在用她下酒。她被這目光冒犯了,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中年男子立刻垂下眼睛,假裝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真是個窩囊廢,又膽小又下流。她以前為什么會害怕這種窩囊廢的注視? 辛西婭又點(diǎn)了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后攥緊酒杯,找到那些正在角落里凝視她的男人,一個一個地瞪了回去。沒有男人出聲,也沒有男人異動,更沒有男人破口大罵,他們都相當(dāng)默契地垂下頭,做起別的事來。不過,也有極個別充滿自信的男人闊步走來,一只手撐在她面前的吧臺上,微笑著問她在看什么。 辛西婭看他一眼,懶洋洋地答道:“在看一個發(fā)/情的salaud?!?/br> 她說的是法語,“下流胚”的意思,這個詞在英語中也有侮辱的含義。男人的臉色變了,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辛西婭,嘴唇翕動著,似乎想教訓(xùn)她一頓。 但辛西婭一點(diǎn)兒也不怕他,酒精和悲傷給了她孤注一擲的勇氣。她朝男招待伸出一只手,示意再來一杯龍舌蘭,然后,當(dāng)著男人的面一口氣喝完,重重地放下杯子。她看上去是如此苗條,身材小巧玲瓏,白色緊身裙上肋骨歷歷可數(shù),手腕、腳踝瘦得骨節(jié)突出,眼睛卻明亮、熾熱,閃爍著好斗的光芒。 聽說郵輪上有一個貌似極為柔弱、實(shí)際上卻力大無窮的金發(fā)美人,不會就是她吧?男人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不去惹她,轉(zhuǎn)身離開了。 沒想到男人就這樣離開了。辛西婭垂下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有些驚訝,有些新奇,但更多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愉悅。她被這種猛烈的愉悅攫住了,甚至忘了失戀的痛苦。 她究竟在難過什么? 多莉不喜歡她,并不代表她的魅力消失了??傆幸惶?,她也會不喜歡多莉,難道說明多莉的魅力也會消失嗎?不可能。雖然她不知道多莉未來會變成什么樣子,但她相信,多莉是永遠(yuǎn)迷人的。 那她在難過什么?愛情總會消失,不管什么感情都會消失,哪怕是親情和友情。多莉手把手帶她黏好了被喬森打爛、打碎的人格,教會她什么才是真正的快樂。她現(xiàn)在悲傷,不安,自卑地懷疑自己的魅力,是要把在這段感情中學(xué)會的東西,全部還給多莉嗎? 想到這里,辛西婭站了起來。她的步伐有點(diǎn)兒搖晃。很正常,喝醉了的人都這樣。她走到吧臺旁邊的等身鏡前,第一次認(rèn)真無比地打量自己。她還是沒有學(xué)會酒吧女郎那一套(柔亮的紅色大鬈發(fā)、鑲著金屬亮片的緊身連衣裙),穿著過時的白色裙子,頭上系著簡約的束發(fā)帶。但是沒關(guān)系,她有一張漂亮的臉蛋兒。是的,在多莉的暗示和教導(dǎo)下,她終于意識到自己是個漂亮的姑娘。 辛西婭扯下束發(fā)帶,用手指梳順亂蓬蓬的頭發(fā),走進(jìn)了舞池里。 她仍然不會酒吧里那種雜亂無章的舞蹈,但她會別的舞蹈——華爾茲、二步舞、狐步舞,甚至還會狂野的探戈和弗拉明戈。 她在舞池里迅步急行,舞伴換得很快,幾乎沒人能跟得上她的步伐。 這一回,不用多莉告訴她,她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美。 她頭一次如此確定自己是美麗的,也是頭一次如此對自己的美麗感到喜悅和著迷。 她抓住一個男人的衣領(lǐng),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緩慢地?fù)溟W著眼睫毛。他被她炙熱、嫵媚而又冷漠的眼神震懾住了,漲紅了臉頰,手足無措。她看了他一會兒,就松開他的衣領(lǐng),去尋找下一個舞伴。沒有合適的舞伴時,她就緊緊地?fù)ё∽约?,摟住自己的腰,撫摩自己的肩胛骨,全神貫注地感受心臟的搏動。 真奇怪,她以前上舞蹈課的時候,為什么會喜歡上那個心高氣傲的男舞伴,明明最神奇、最迷人、最有魅力的是她自己才對。她身體的骨骼和肌rou竟然能配合得這么好,在醉醺醺的情況下也能跳出一支完整的舞蹈。她像初次上生理課的小女孩一樣,對自己的身體充滿了驚訝與憐愛。 一曲完畢,辛西婭的興致和酒勁兒也消散了。她走出舞池,仰頭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打算回屋睡覺。 一個身材高大的美國佬攔住她,單手?jǐn)堊∷募绨?,聲音低沉地贊美她的舞姿,問她要不要再喝兩杯。她已?jīng)醉得眼神迷蒙,站都站不穩(wěn)了。他問這話顯然不懷好意。于是,她深吸一口氣,用盡全力地推開他,指著他的鼻子,憤怒地讓他“滾”。 她尖銳的怒吼聲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美國佬尷尬地摸了摸自己棕黃色的唇髭,罵了一句臟話,悻悻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