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平頭男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而端坐在她身邊的兩個男警察也是一臉不相信的表情。

    “你打量著蒙我呢？你剛剛可是‘嗖’的一下就順著管子爬上去了二層樓，那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到的？”

    蔣天瑜下意識的想要抬起手摸摸鼻子，可惜雙手已經(jīng)被背銬了，是以只是勉強的尬笑了一聲：“這位警官怎么稱呼？”

    “我姓石?！逼筋^男石格回道。

    “石警官，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在危急關頭的爆發(fā)力超乎你的想象。”她開始一頓忽悠：“說實話，我現(xiàn)在想想剛剛自己的表現(xiàn)，都覺得非常的吃驚?！?/br>
    她說這話的時候表情異常的真誠，幾乎都要把自己給說服了。

    至于其他人，愛信不信唄。

    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她又不能讓時間倒流，反正他們在牛小婷的身上肯定查不到什么的。

    相比于靈魂穿梭這種玄而又玄的事兒，蔣天瑜覺得云州市警方還是更愿意相信‘人體潛能’的那一套說辭。

    許是覺得她滿嘴跑火車沒有一句實話，石格和其他人在接下來的時間里都保持了沉默。

    大約四五十分鐘后，一前一后的兩輛車停在了一棟外表頗為老舊的辦公樓樓下。

    蔣天瑜在下車后看清了樓門前掛著的牌子，才知道這里就是云州市公安局的辦公大樓，相比江城市局還帶著獨立大院的環(huán)境，這里顯然沒有那么的氣派。

    辦公樓緊挨著馬路邊邊，連停車的地方都很逼仄。

    樓內(nèi)的環(huán)境和外面也是比較相符的，地面到處都是深淺不一的裂痕，因為這棟樓只有七層，所以并沒有電梯一類的設施。

    云州市位于江城市的西面，因為受限于面積和地理位置，不同于江城市這些年經(jīng)濟的快速發(fā)展，依舊是一個不溫不火的三線城市。

    這些從方方面面都能看得出來。

    蔣天瑜吭哧吭哧的埋頭一口氣爬到了五樓，最終意料之中的被獨自扔在了一間審訊室里。

    趁著四下無人，她仔細的觀察了一番審訊室的環(huán)境，順勢抬起頭瞄了一眼天花板角落里的破舊監(jiān)控探頭。

    不得不說，這里真是處處都散發(fā)著濃厚的年代感。

    就拿她屁股底下坐著的審訊椅來說吧，竟還是那種老式的，她的雙手正被固定在了胸前的小桌板里。

    這間審訊室主要被分成了兩個部分，在審訊椅的正前方約兩米左右的地方，安裝了一道結(jié)實無比的鐵柵欄，從表面的痕跡來看，應該也是有些年頭了。

    鐵柵欄的另一邊，擺著一張桌子、一臺電腦和兩把椅子，應該就是警方用來進行審訊工作的地方了。

    過了幾分鐘，她慢吞吞的收回了視線，開始無聊的觀察起了這具身體的手來。

    又瘦又小，但手型卻是纖細好看的，十個圓潤的指甲透著健康的嫩粉。

    從剛才爬墻的時候蔣天瑜就感覺到了，這具身子并不高挑，真的很難想象她會牽扯到什么樣的惡性案子里。

    唔……這樣說也不大對勁。

    過往經(jīng)歷的哪副身體不柔弱了，這個世界上的惡意并不會因為你弱小就對你少上半分。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蔣天瑜干脆坐在那里靜靜的閉上了眼，看看能不能從牛小婷這空空如也的腦袋瓜子里找到什么有用的訊息。

    又不知過了多久，鐵柵欄對面的那扇門被人從外面推了開。

    石格帶著一個年輕的男警察走了進來，二人坐在了長桌前，他的手中還端著一個搪瓷杯。

    這會兒，搪瓷杯正冒著熱氣，里面裝著的是琥珀色的茶湯。

    先是禿嚕了兩口茶水，之后石格才不緊不慢的開了口：“姓名?！?/br>
    “牛小婷?！?/br>
    “年齡?！?/br>
    蔣天瑜歪了歪頭，認真的回想了一下才肯定的回道：“21歲?！?/br>
    “知不知道我們把你帶回來，是為了什么？”石格撂下手中的搪瓷杯，挑高了眉問道。

    誠實的搖了搖頭，她一臉的茫然，此時牛小婷的記憶依舊沒能給她什么有效的反饋。

    “那見了我們，你跑什么？”

    “不是說了，你們模樣長得太兇了，我還以為是壞蛋。”蔣天瑜一口咬定，沒聽到警方的例行告知，就是沒聽到。

    石格一臉的無語，他也不打算再多廢話，轉(zhuǎn)而從身邊的同事手中接過了幾張照片。

    在把照片一一展示給對面的女孩看了后，他目光犀利的說道：“兩個月前和半個月前，在本地先后發(fā)生了兩起命案?！?/br>
    “剛剛你看到的，就是那兩起命案的案發(fā)現(xiàn)場，你就不覺得熟悉嗎？”

    蔣天瑜一臉茫然：“我應該覺得熟悉嗎？”

    石格被她懟了一個倒仰，用力的深呼吸了一口氣，他還是決定開門見山，直接又拿出兩張視頻截圖：“那你說說，為什么在兩個案發(fā)現(xiàn)場附近，我們都發(fā)現(xiàn)了你的身影？！”

    “據(jù)我所知，你應該不是云州市本地人，又為何會頻繁的出現(xiàn)在本市？”

    巧合多了就必然不是巧合，做警察的都深信這一點。

    “哇，不是吧？警察還管人家旅游的？”蔣天瑜似是驚訝、似是感慨。

    而她的這番表現(xiàn)落在對面兩個人的眼里，就成了不說正經(jīng)話。

    “每次過來云州市都恰好趕上了命案的發(fā)生？旅游就旅游，你怎么還偏在命案現(xiàn)場周圍晃悠？”石格語氣譏誚。

    早在對方拔腿就跑的那一剎那，他就已經(jīng)在心里對其下了定義，這里面一定有著什么不為人知的貓膩。

    “我又不知道那里是案發(fā)現(xiàn)場?！笔Y天瑜無辜的瞪圓了眼，準備用邏輯打敗邏輯。

    果然，石格和另一個男警察此時的神情都稱不上多美妙。

    他們好歹也是從事刑警這個職業(yè)多年了，什么樣的嫌疑人沒見過，只稍微一接觸，就已經(jīng)知道了眼前的這個女孩并不是什么善茬。

    和她那可愛的外表不相符的，是那顆狡猾而又黑暗的心。

    及時止損，石格給同事使了一個眼色后，二人便雙雙站起了身，瞧著架勢是要先暫停這場審訊，暫時離開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砰！

    對面的門被用力的關了上，蔣天瑜則是習慣性的聳了聳肩。

    而此時門外的走廊里，那名年輕的男警察正嘟嘟囔囔的抱怨：“石隊，人好不容易抓到帶了回來，可卻什么都不說。”

    “要不您扮黑臉嚇嚇她呢？我看這個牛小婷年齡這么小，性別也擺在那里，沒準能行?！?/br>
    石格先是將搪瓷杯中已經(jīng)變得微涼的茶水一飲而盡，隨后砸吧砸吧嘴：“我都帶了你這么久了，什么時候你能學會用用腦子？就里面那只小狐貍，你嚇破了膽她都未必知道害怕！”

    開玩笑呢，一個能夠徒手爬二樓的人，還有什么能夠嚇的到她的。

    “那怎么辦？”年輕的小警察有些發(fā)愁。

    “我記得大概一個月前，江城市那邊是不是也發(fā)生了一起手法與咱們這兩件案子相差不多的命案？”石格眼珠一轉(zhuǎn)，計上心頭：“而且這牛小婷的戶籍就在江城市，讓人聯(lián)系一下那邊的市局，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進展。”

    男警點了點頭應了。

    第二日一早。

    江城市公安局重案組。

    祁子昂在走進辦公室的時候，肩膀上還掛著尚未完全融化的雪花。

    眼下北方已經(jīng)步入了深冬，外面將近零下二十度天氣，凍的人張嘴說話都難。

    “你們在看什么呢？”祁子昂瞟了一眼這會兒正擠在一臺電腦前的陸黎和徐立達，順嘴問了一句。

    “哦，這個啊……”陸黎回了一下頭，隨口應道：“就是我昨天下班之后跟你在微信里說的那個云州市局發(fā)過來的協(xié)查通告啊，為了方便咱們工作，他們還發(fā)過來了嫌疑人的基本信息和一段現(xiàn)場抓捕視頻?！?/br>
    “祁隊，你可得看看，這貨老牛逼了！”

    祁子昂面色如常，走上前兩步，語氣平淡的說著：“就是上個月在和安區(qū)發(fā)生的那起命案……？”

    說話間，他的視線落在了電腦屏幕上，正好看到了視頻中的那道身影猛地躍過了那道大鐵門。

    就在搖晃的執(zhí)法記錄儀拍到那個所謂的嫌疑人徒手爬上了二層樓的時候，祁子昂垂在身側(cè)的手微微動了動，接著慢吞吞的瞇起了眼。

    第79章

    “臥槽！”

    “臥槽臥槽！”

    陸黎、徐立達還有剛剛圍上來的兩個重案組組員皆先后不自覺的發(fā)出了感嘆。

    “怎么樣，確實牛逼吧？不過他們云州市警方的戰(zhàn)術也有問題，聽說中間還跟丟過一回?！标懤琛畤K’了一聲，反正不是他們江城市局搞出的樂子，怎么笑都行。

    “你可別說話了，就這樣的，換你你也丟！”徐立達忍不住反唇相譏。

    陸黎又怎么可能吃虧，即刻反駁：“哎呀，我一不小心忘了，當初徐哥就跟丟過一個……對了，那涉案人叫什么來的？周雅是吧？”

    “人家周小姐也是挺猛的，徒手制服持刀歹徒有沒有？徐哥放心，你和云州市的哥們兒們比起來，不算丟人?！?/br>
    “陸黎！你丫的皮癢了是不是？！”不提這事兒還好，一提這事兒徐立達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兒，全身的毛都立刻豎了起來，還是根根分明的那種。

    “略略略……”

    耳邊聽著手底下人的吵鬧聲，祁子昂的大部分注意力卻一直都在電腦屏幕上，此時的抓捕視頻已經(jīng)播放到了那名女性嫌疑人順著污水管子乖乖的滑了下來。

    之后，電腦里傳出了對方那清脆又理直氣壯的聲音：“公安局的怎么不早說？”

    這人那順滑的身手，在面對警方時候的超高配合度，以及能言善辯的狡猾模樣，都讓他覺得異常的熟悉。

    皺著眉算計了一下時間，從上次的干尸案到今天，剛好兩個月左右了。

    這和之前幾起他覺得涉案人異常的案子所發(fā)生的時間規(guī)律，都相同。

    原本他這幾天還在想，會不會再見到這個人，卻沒料到對方這次竟然跑到云州市去了？

    出言打斷了陸黎和徐立達那無休止的斗嘴，祁子昂拍了拍坐在椅子上的陸黎的后背：“嫌疑人的個人資料拿過來給我看看?！?/br>
    接過那薄薄的兩頁紙，他垂眸仔細的讀過每一行字。

    牛小婷，女，21歲。

    下面是身份證號，戶籍為江城市聊蟬縣，現(xiàn)無業(yè)。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右上角的照片上，照片中的女孩短發(fā)，長著一張圓臉，五官普普通通并不出挑。

    接著，祁子昂再次看向了電腦屏幕上那個正和云州市警方強辯的嫌疑人。

    那種玄而又玄的感覺再度襲來，他只覺得明明視頻中和照片上的是同一個人，但她們卻像又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