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還有這種好事兒? 第2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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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腕子都快比我的細(xì)了,這些天來,你又有多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向云鶴,”陸孟嘆息一聲說:“今晚你便不要守夜了,宮中我們已經(jīng)完全掌控了,岑家和我姐夫手下的人將侍衛(wèi)都清洗過了,不會有什么意外發(fā)生的?!?/br> “你今晚就在偏殿睡吧?!标懨险f:“我如果有事就喊你?!?/br> 向云鶴心中一暖,克制著想要擁抱陸孟的沖動,點了點頭。 晚上陸孟面無表情坐在被叫醒的延安帝面前,看著延安帝吃東西。 婢女喂飯,延安帝不吃,雖然身上讓人無力的藥力未盡,卻也不妨礙他面如虎狼眼似刀劍。 他聲音虛弱,唇無血色,頭腦更是昏昏沉沉,這些天一直被灌藥睡覺。 蠱蟲的作用已經(jīng)沒了,他清醒著,一直都清醒著,看著這個禍國的妖女做的一切。 “你以為……你能掌控天下?就憑你?” 延安帝道:“你才摸到了一點點權(quán)勢的邊緣罷了,你只要再敢深入,必定被權(quán)勢一口吞入其中,血rou消弭,再無脫身的可能。” 陸孟對婢女揮揮手,親自喂延安帝,面無表情說:“死就死吧,我都走到這一步了還能退不成?反正我家人已經(jīng)救下來了,大不了我就吃藥自盡?!?/br> 陸孟批閱了一天奏折,現(xiàn)在情緒都被家國大事抽空了。 完全破罐子破摔的言論讓延安帝簡直無處下手。 陸孟說:“你可別騙我說我放了你你就會放過我,你當(dāng)初要挖我肚子里的孩子的嘴臉,我可記得清清楚楚。幸好我這人這輩子也不打算生孩子,你現(xiàn)在也知道了吧,之前在太子?xùn)|宮囚禁的那個,不是什么太子妃,是二皇子妃?!?/br> 延安帝沉默,抿唇。 飯送到了嘴邊,還是不吃。 陸孟說:“就算你是九五之尊,人這個東西也很脆弱的,不是喊一喊萬歲,就真的會萬歲?!?/br> “我會不會被權(quán)勢絞碎血rou是其次,你要是再不吃東西,你就會餓死?!?/br> 陸孟說:“一代君王,怎么死,也不該是餓死。” “而且你總也不吃東西,就不會方便,時間久了,你年紀(jì)也大了,你很可能面臨更尷尬的境地,那就是被屎憋死?!?/br> “你……竟如此粗魯。”延安帝簡直氣得額角青筋亂跳。 “我不明白,烏麟軒為什么會看重你這樣的女子。” 陸孟又用勺子碰了下延安帝的嘴,延安帝大概是怕了被屎憋死的羞辱結(jié)局,然后張開了嘴,吃了。 陸孟淡淡道:“大概是你們一直教他高雅、自負(fù)、運籌帷幄機關(guān)算盡,卻忘了教他做個人吧。是人就要吃喝拉撒,這些都是你們眼中的低俗,但也是人的本能。我和他剛成婚的時候,他吃飯都算計好的……” 延安帝看著陸孟說:“哼,但是他想要的東西,就算是你,也阻止不了?!?/br> “你和他對上,你很快就會知道,他被我教養(yǎng)成了一個怎樣的人?!?/br> “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你都不知道他身高多少,哪里長了可愛的小痣吧。”陸孟看著延安帝說:“你頂多是遺傳給他的模樣和性子比較好,剩下他長成什么樣子,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br> 延安帝氣結(jié),又不吃了。 陸孟索性也不喂,餓不死就行。 她把湯藥拿過來,放在桌子上,吹了吹,跟延安帝說:“陛下,這么久以來,就最開始那一天,你踢我肚子,我在你昏死的時候踹你幾腳?!?/br> “那是禮尚往來,之后我都沒有羞辱過你?!?/br> “你讓朕下跪!”延安帝面容猙獰。 陸孟說:“那我不是也跪你多次了?而且我那時候是測試你聽話不聽話,后來也沒讓你下跪啊?!?/br> 陸孟說:“我可以羞辱你的,但是我沒有,所以你配合一點,把湯藥喝了吧,然后好好睡覺?!?/br> “你……哈,太子不會受召,你很快就能領(lǐng)略他的雷霆手段,你也高興不了多久了,很快你和你那閹人jian夫,就都會被五馬分尸,皇家威嚴(yán)不容侵犯!” 陸孟聽著他喊口號,然后說:“別說傻話了,他就算是打回來,我照樣能讓他變成個傀儡。” “他愛我?!标懨险f:“我渾身上下都是蠱,他碰我,就逃脫不了。” 延安帝眼皮直跳,竟然相信了陸孟這句話。 他開始掙扎,踢桌子,無能狂怒。 悲催可憐的是到了如今,他竟然也在指望著烏麟軒維護(hù)皇家尊嚴(yán)。 很快有侍從按住了延安帝,給他尊嚴(yán)他不要,非得作。 陸孟疲憊地說:“給他灌進(jìn)去吧。” 延安帝仍舊在喊:“就算用蠱蟲又如何,你難不成還能給整個天下下蠱不成!” “你……咕嘟嘟……” 陸孟走到龍床邊上,張開手臂朝著后面一倒。 疲憊地閉上眼睛。 被子床鋪都是新?lián)Q的,都是向云鶴給陸孟安排的,很軟,跌上去陸孟就像是睡在云層之中。 但是她卻好多天了,都沒有在這上面好好地睡一個安穩(wěn)覺。 她今晚讓太醫(yī)令也給她弄了一碗安神的湯藥,她必須也喝點,再睡不好,就真的沒等她被權(quán)勢拖死,也會猝死。 延安帝灌了藥之后沒多久就睡了,陸孟讓人把他給弄到隔壁屋子里捆著。 自己也喝了一碗湯藥,簡單洗漱了下,也睡下了。 今夜外面無風(fēng)無浪,看上去是個安穩(wěn)的夜晚。 向云鶴確實連日來都沒好好休息,今晚也早早睡下。 只不過他今夜依舊噩夢連連,他睡得不夠安穩(wěn),就像他知道,今夜也注定是個不眠之夜一樣。 半夜鑼聲響起,外面有人在喊:“走水了,走水了——” 向云鶴一個激靈起身,衣衫不整地去外面查看,就看到太后居住的康寧宮方向,大火連天,照亮了半邊夜幕。 而他睡下的時候原本無風(fēng)無浪的夜,不知道何時助紂為虐的起了風(fēng)。 風(fēng)向正是朝著這邊刮來,四月天氣,萬物復(fù)蘇卻也還未曾蒼翠遍地。 天干物燥,一個火星便有可能引發(fā)燎原大火。 向云鶴連忙穿衣,先到了陸孟的房間,看著陸孟無知無覺地在酣睡,手指很輕地隔著空氣,描摹了一番陸孟的眉眼,而后帶人迅速去了康寧宮那邊看情況。 向云鶴在宮中時間不短,又坐到了如今位置,宮中沒有他不熟悉的地方,他做滅火指揮,是最好不過。 他卻不知道,他這一去,便此生再也沒有伺候在他的明月身邊的可能。 向云鶴離開,特意調(diào)動了一批侍衛(wèi),護(hù)衛(wèi)龍臨殿。 龍臨殿的守衛(wèi)加到了平時的三倍之多。 但是普通的侍衛(wèi)始終只是普通侍衛(wèi),延安帝身邊之前負(fù)責(zé)他安危,最讓他放心的,永遠(yuǎn)是影衛(wèi)。 而這龍臨殿之中,現(xiàn)在是沒有影衛(wèi)的。 外面巡邏的和內(nèi)院值夜的侍衛(wèi),全都被放倒之后,并沒有發(fā)出任何的聲音。 一伙穿著和侍衛(wèi)一樣服制的人,悄無聲息替換掉門口的侍衛(wèi)。 而足足幾十位隱藏在暗處的死士,等待著和延安帝的影衛(wèi)拼命。 他們像是在連天的大火之中,散入這宮殿之中的灰塵,悄無聲息,防不勝防。 為首的一個人也穿著侍衛(wèi)服制,冰冷的銀色鐵甲和遮蓋全臉的鐵面具,襯得他整個人霜冷如月,面具上眼部細(xì)細(xì)的縫隙之中,露出的雙眸像是蘊藏著千里冰原。 他抬起手,示意所有人在龍臨殿的門前停下。 這里面安靜得詭異,守衛(wèi)如此松懈,難不成里面是陷阱? 為首的人看了眼火光洶涌如巨獸奔騰的方向,今日就算這龍臨殿是龍?zhí)痘ue,他也必闖。 他咬沉聲道:“月回帶人隨我進(jìn)來,獨龍帶人在外警戒,半盞茶為期,殿內(nèi)沒人出來,放火!” 兩撥人馬應(yīng)聲,獨龍帶著的那群人身上都披著特制袋子,袋子用羊皮縫制,并非是用來御寒,袋自里面裝的全都是火油。 獨龍帶人躍上屋脊,散落在龍臨殿各個角落。 而后一群穿著侍衛(wèi)服制的人,沖進(jìn)了殿內(nèi)。 “你們是……” “來人……唔?!?/br> 兩個守門的小太監(jiān)被打昏了。 一行人以為的龍?zhí)痘ue,卻一條龍,一只虎都沒有。 他們打昏了幾個宮人之后長驅(qū)直入,在龍臨殿的內(nèi)殿門口,弄昏了最后一個未能來得及開口的婢女。 為首的那個人慢慢抽出了腰間長刀。 屋子里燈火如豆,和外面火燒半邊天的狀況截然相反。 床榻之上的人呼吸均勻,但是手持長刀的人還是沒有第一時間上前,而是謹(jǐn)慎地用刀尖挑開了床幔。 層層床幔之后,床上并未見到當(dāng)今帝王的蹤影,反倒是偌大的床上鼓起了一個小包。 小包之中的人,只露出一點點頭發(fā)在外面。 來人揚起刀鋒,朝著那個小包砍去,卻在最后遲疑了。 他覺得這個睡覺的姿勢致命一樣的熟悉。 他冒著危險,用刀尖探入被子,而后屏息,猛地挑開了被子—— 死士們?nèi)荚谔舯蛔拥念^領(lǐng)身后持刀戒備,如豆的燈火映射在凜凜寒光的刀身之上,殺機四溢。 但是下一刻,所有人都看清了被子里面不是機關(guān),不是陷阱,沒有毒煙和毒霧冒出來——而是一個正在蜷縮著身體酣睡的女人。 她長發(fā)凌亂,臉蛋因為在被子里悶得潮紅。 她一身中衣,自己團(tuán)著,消瘦弱小的簡直像是一頭待宰的羔羊。 然后帶頭的,長刀還橫在身前的人,卻在看到這頭“羔羊”的時候愕然在了當(dāng)場。 與此同時,大火瘋一般蔓延的康寧宮之中,太后被人救出來,嗆得半死不活。 附近宮殿的宮人們?nèi)汲鰜砹?,院子里到處都是提著水桶和抱著水盆滅火的宮人。 有個小太監(jiān)跌跌撞撞地跑向向云鶴,摔在他腳邊道:“公公,不好了,奴才去輪值的時候,還沒等靠近,就發(fā)現(xiàn)一伙人闖入了龍臨殿!奴才瞧著,不像是公公您安排的侍衛(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