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河夜航 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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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語拿出小川給的房門鑰匙,他昨晚塞過來時說光敲聞雪時的門叫不醒,得進門。 她長呼吸一口氣,扭開鎖孔,像扭開潘多拉的魔盒。 這間內(nèi)艙房和她的底艙房區(qū)別不大,只是裝修更上檔次,上下鋪換成了還算舒服的大床。 此刻,這張床上埋著一個腦袋,身型陷在舷窗透進來的晨昏里,呼吸安靜,卻蟄伏著她不敢接近的危險。 婁語假借著不熟練的為難姿態(tài),在房門口安靜地看了一會兒。 這是一副太難得的畫面,過分熟悉,又過分陌生。 她沒有停留太久,很快走到床尾,想開口叫他起床,又覺得這個情形實在尷尬,干脆咳嗽兩聲制造點噪音,希望聞雪時自己能醒過來。 他沒有反應。 婁語無奈,只好很輕地推了一把他的被子。被子像蠶蛹般微微彈動,很快又止于安靜。 豬嗎這是。婁語太陽xue一跳,手上的力度大了些。 “起來了聞老師!” 一邊俯身更大聲地靠近他耳朵催起床。 這下還是起了點效果,他埋在被子里的手動了一下,然后摸索著從被子里伸出來,一下子抓住了她作亂的手。就像是去按掉鬧鈴那樣,捉住手就可以讓世界安靜了。 她也的確安靜了,確切地說是僵硬。他的掌心被捂得很熱,抓得又緊,短短片刻她手心就出了汗。 他嘟囔:“再讓我睡五分鐘好嗎?!?/br> 帶著困意的鼻音,語氣是從未在眾人面前展示過的柔和,無形中透著對說話之人的熟稔。 婁語心里一驚。 ……這是睡迷糊還以為是小川來了吧。 她立刻甩他的手,加重音量:“我今天來代你助理的班,聞老師該不會忘了吧?該起床了?!?/br> 床上的人沒動靜,冷場了十幾秒后,他從床上亂糟糟地坐起,聲線已經(jīng)恢復如常。 “我睡糊涂了,抱歉,這就起?!?/br> 一臉懵逼的吃瓜群眾們終于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靠嚇死我,我剛還以為直播出事故兩人地下戀曝光了】 【我也剛剛心臟驟停了,代班?這就是那個懲罰任務吧?】 【聞sir剛剛賴床的聲線我第一次聽到,他對助理都是這么說話的嗎,媽蛋我現(xiàn)在去應聘助理還來得及不】 【還好他助理是男的,不然我都要懷疑有一腿了】 【呃,倒不如說是男的才要擔心吧?那個語氣你們難道沒覺得有點問題?要平常都是跟他助理這樣說話那我給達狂響】 【有可能哦,這些年他都沒什么實錘緋聞,說不定真是給子,畢竟你圈從不爆給】 【對啊,而且他居然有耳洞!還是單邊!】 【但感覺沒怎么見過他帶耳釘,不然真的給力給氣】 【給你大爺,停止發(fā)散!這年頭還靠單邊耳洞鑒性向啊?】 彈幕歪到了聞雪時的性向,一時間吵得不可開交。 而內(nèi)艙房間里一片和平。 聞雪時從床上下來,錄制的關系,他套了灰色衛(wèi)衣和運動褲睡的,因此并不會惹出什么尷尬場面。 但婁語還是避嫌地垂下眼睛,公事公辦的語氣說:“今早的錄制是九點,妝造安排在八點?,F(xiàn)在距離妝造還有一個小時,期間我都待命。” 當然,她的弦外之音是這一個小時我們就井水不犯河水吧。 一個小時后她也得去妝造準備錄制,助理的懲罰任務就得擱置一邊,完美地渾水摸魚。 結(jié)果聞雪時偏跟她唱反調(diào):“好,那一起吃早飯。”他似乎怕她多想,“助理一般都和我一起吃。” 婁語很想撒謊說自己吃過,但七點前餐廳都沒營業(yè),謊言一戳就破,最后只能跟著他到了剛開餐的自助餐廳。 她平常就吃得不多,這回要和前男友一起吃,更沒什么胃口。 聞雪時早就坐下了,看她在餐臺磨蹭半天,端回來的戰(zhàn)果居然比昨天還少。但他也沒問,瞥了眼就收回視線,專注地做到食不言。 婁語也是如此。 觀眾們靠著臉支撐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了,紛紛轉(zhuǎn)去別的畫面,其他人也都陸續(xù)起床了。 ——實在太悶了,這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不熟的兩個人。 連婁語自己都演到信以為真,這過分到位的不熟,竟讓她有一種時光倒流的錯覺,直接倒流回十年前。 那個時候的他們是真的不熟。 當時距離聞雪時遞出那包紙巾已經(jīng)隔了一個月,她逐漸摸索出了在劇組待人接物的一套,不再呆頭呆腦,和很多人都能聊上幾句。 但神奇的是,對于最開始給自己拋出善意的那個青年,她卻一直沒能開口。 哪怕那一個月他們總是面對面看著彼此,一站就是好久,也從未向?qū)Ψ酱钋弧?/br> 大概是因為他們骨子里都不是自來熟的人,錯過了最開始的契機,就很難再找到下個交錯點。 時間就這么不緊不慢地過去,劇組的拍攝也逐漸繁重,開始熬夜拍大戲。眾人都忙得陀螺轉(zhuǎn),全場只有光替無所事事,卻不能離開,得等著換場。 這么一等,就是大把流逝且沒有盡頭的時間。 那一晚她打著哈欠,手機里的消消樂都玩到?jīng)]電,肚子餓得實在受不了。 預估進度一時半會不需要自己,她決定偷溜去買點吃的。 攝影棚外隔一條街就有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地處偏僻,又是凌晨,店內(nèi)空無一人,關東煮卻還滿滿地擠在格子里,在初秋深夜冒著無人問津的熱氣。 你也是不被需要的嗎? 婁語在心里傻乎乎地念叨,心里想,沒關系,你很快就會被需要了。 她叫醒了打盹的店員,放縱自己點了扇貝,竹筍,雞蛋,蟹粉包……除開她絕不會選的白蘿卜,裝了滿滿一碗,最后再多加兩勺湯,完美。 婁語捧著關東煮坐到玻璃窗前,拆開一次性筷子認真磨了半分鐘木刺。 確保磨到不會扎手,她夾起雞蛋,忽然聽到自動門的開合聲,叮咚。 她就著夾雞蛋的姿勢瞥了眼門口,進來的人是聞雪時。 這個點,除了劇組的人也不會有別人,他過來買東西并不奇怪。 理所當然的,兩人又對上眼,誰都沒打招呼,就互相點了下頭。 她收回視線,把雞蛋送進嘴中,嘴巴鼓囊囊地偷看他走到收銀臺邊,食指叩了叩臺面,要了貨架上的一包煙。 接著自動門又是叮咚一響,他買完出去了。 婁語假裝欣賞窗外。 窗外立著一株銀杏樹,全樹的葉子在初秋的青黃中交界。那些還在支撐的綠色,在街燈的籠罩下也叛變,透出蕭瑟的昏黃。一身黑的聞雪時走到了昏黃里,摸出剛買的煙點燃。 火光擦亮半張臉,顯出很淡的疲倦,看來也是熬困了。 她咀嚼著關東煮,隔著道玻璃看他抽完了一支煙,看他把煙盒揣進兜里,卻沒有離開。 因為外頭突然下起雨了。 細密的水珠撲上玻璃窗,這場雨來得湍急。銀杏樹下的人怔了片刻,三兩步跨到對面的棚廊。 雨依然在下,偶爾有車輛駛過,除此之外空蕩蕩的,馬路盛滿雨水,逐漸淌成一條淺淺的夜河。 婁語吃完了最后一串關東煮,掏出紙巾擦嘴。 紙巾的包裝是五月花。 自那天起,她下意識地就開始買這個牌子。而他送給自己的那包,被她放進了包袋的最里層沒再用過。 婁語摩挲著紙巾的包裝,起身向門口的傘架走去。 她抽出一把準備結(jié)賬,在轉(zhuǎn)身的瞬間微滯,又轉(zhuǎn)回來,抽出了另一把,虛虛握在手心。 此刻,手中的傘已經(jīng)不是傘,而是渡河的船槳。她小心翼翼握著它,劃開濕漉漉的雨幕,劃開那個閉口不言的自己。 后來她總在想,如果沒有那場雨,他們到底還會不會有后續(xù)??善\在那個夜晚落下絲線,纏在兩個不會主動寒暄的人身上。 那樣的碰撞,和隨便都能對誰說的“嗨”是不一樣的,完全不一樣。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概括,那就是,招惹。 婁語推開便利店的門,穿過這條夜河,走到了聞雪時面前。 他抬起眼,詫異地看著她將透明雨傘遞過來。 “那天……謝謝你。這下就不欠你了?!?/br> 剛說完,詞不達意的懊惱就漫上心頭。 ……她其實是想說,他的好意她一直記著,這下終于能幫回去,她覺得很開心。 聞雪時聽完這句話估計挺無語的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怎么著她了。 他嘴角揚了一下,那點突然蹦出的笑意就像剛在黑暗里抽煙亮起的星火,很快隱下去,回了句謝謝,接過她的傘。 就這樣,回攝影棚的路上兩人一路無話,只有雨滴砰砰打在透明傘面上的聲響。她特別想開口,一路都在盤算著說點什么,還沒決定好時,這條短短的路已經(jīng)走到終點。 婁語沮喪地想,自己沒能抓住那根絲線。 之后幾天都是連續(xù)的夜戲,有一晚她沒忍住,又去便利店買關東煮。坐在玻璃窗邊時,再度撞見來買煙的聞雪時。 他依舊站在店外抽完了一支煙,依舊沒離開。 但那一天夜空晴朗,他只是站著發(fā)呆,畢竟在棚里也是發(fā)呆,都是一樣的。 婁語沒再看他,埋頭喝完溫掉的湯底,準備返回攝影棚。 她走出便利店,聞雪時忽然看了過來,說:“要回去了嗎?” 問話太猝不及防,婁語一怔,身體快于意識點頭。 “正好,我也要回去?!?/br> 他沒說一起走吧,但行動已經(jīng)昭示了這一點,走到她身后,示意她走前面。 他們還是和上回一樣沒有交流,一前一后的影子在街燈下時不時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