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南枝 第1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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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聽瀾對此已有計劃,“此事得由舅舅去說,就說想接娘回蘇家去……然后父親再去求官家,說娘心情郁結(jié),家都要散了,借此接她和meimei去冀北,等過幾年再送她們回汴京?!?/br> “可你舅舅……” “娘生阿筠,舅舅就趕來了汴京,這不是巧合?!鄙蚵牉懙?,“雖未登門,但我想著只要去找,他必肯幫忙?!?/br> 沈鈺一聽,忙去蘇家在汴京的宅子找蘇子霂了。 沈聽瀾坐在蘇子宓床邊,抱著軟乎乎的meimei,盤算著母親和meimei都去冀北,可以住在真定府。那里熱鬧,離冀北軍駐地也近。 蘇子霂倒是同意幫忙,只是有個要求,要接蘇子宓母女先去杭州的蘇家住一段日子。蘇子宓自蘇家舉家遷去杭州,便十分思念母親。沈鈺知道妻子心事,自是一口應(yīng)下了。 只是沈鈺答應(yīng)此事時,低估了岳母的強(qiáng)勢程度,連著兩年都沒將妻女接來冀北。 于是在蘇夫人懷里長到三歲的沈若筠,在真定府見到自己爹時,一時不敢認(rèn),躲到母親的裙子后面,只露著那雙點(diǎn)漆般的眸子,好奇地打量他。 沈鈺笑著將梳著兩個抓鬏的小人兒抱過來,沈若筠呀了聲,沈鈺將她往高了舉,逗得她咯咯笑了,才聽到她喚“爹爹”。 佘氏從他手上接過小孫女,見她生得雪團(tuán)一般,眉眼都似蘇氏,抱著不肯撒手。沈若筠見了祖母,雖還有些認(rèn)生,但待在祖母懷里,感覺到她與外祖母一般,也很喜歡自己,沒一會兒便親熱地叫起祖母來。 一家人難得地用完一餐團(tuán)圓飯,沈聽瀾心系軍營,打算自己趕回去,留祖母與父親在真定府多住幾日。沈若筠見她要走,忙從祖母身上扭下來,邁著小短腿跑過去,沈聽瀾將她抱起來,“你怎么了?” “姊姊。”沈若筠摟著她脖子,“不走?!?/br> “姊姊有事,過幾天再來看你?!鄙蚵牉懪闹谋常灿行┥岵坏?,“姊姊離你不遠(yuǎn)的,到時候等阿筠再長大些……姊姊就帶你去騎馬。” 沈若筠嗯了聲,又在沈聽瀾的臉上親了口,這才依依不舍地與她告別。 蘇子宓晚上哄她睡覺,好奇問她,“阿筠很喜歡姊姊嗎?” 沈若筠點(diǎn)點(diǎn)頭,“姊姊好?!?/br> 沈鈺在一邊,燈下看著妻女,覺得兜轉(zhuǎn)半生,今日才得圓滿,又與她說沈聽瀾的事。 “狄家那小子要來冀北軍營歷練,我想著這樣也好……他若娶了聽瀾,夫妻倆便都在冀北?!?/br> 蘇子宓之前在汴京見過狄楊,覺得他行事穩(wěn)重,為人妥當(dāng),又學(xué)習(xí)騎射兵法,與女兒年歲相仿,堪為良配。 “也得問問聽瀾的意見。” “狄家說,孩子可跟我們沈家姓?!鄙蜮曊f到此事,看看小女兒睡顏,笑著與妻子道,“我想著最好也是兩個孩子,一個姓沈一個姓狄。” “別這般跟聽瀾說?!碧K子宓皺眉,“我瞧聽瀾自己是有主意的,我們不要替她拿主意。” “母親也是這樣想的,順其自然?!鄙蜮曈窒肫鹨皇?,與蘇子宓耳語,“不過你來了,母親還有旁的想法……” 蘇子宓紅了臉推他卻推不動,心道長女都要及笄了,她哪能再懷一個呢。 沈聽瀾果然說話算話,一旬日就來看母親與meimei,還給meimei挑了一匹溫順的小馬駒。她得了閑,就帶meimei去夏日的草場玩。沈若筠騎著白色的小馬駒,看著一望無際的青碧,怎么也不愿從馬上下來了。 等太陽落下山去,沈聽瀾抓了螢火蟲裝在竹編的兜子里給她玩,兩人一道躺在草甸上,看漆黑的夜幕下一望無際的浩瀚銀河。 沈若筠去了一次,便難忘星點(diǎn)點(diǎn)月團(tuán)團(tuán),總是念著要跟姊姊去玩。 蘇子宓帶著沈若筠在真定府住了半年,收到蘇家送來的家信與物品。她拿嫂嫂親手做的小衣服在女兒身上試著,見沈若筠念著外祖母,于是問她,“阿筠喜歡在杭州,還是在真定府呢?” 沈若筠歪著小腦袋想了想,“喜歡叫外祖母來這里住?!?/br> 蘇子宓被她逗笑了:“外祖母不來的,但是咱們要回去看看她。” 冀北冬日天氣嚴(yán)寒,沈家家眷在此,也怕遼人會突襲真定府。沈鈺便勸她冬日帶沈若筠去杭州探親去,從青州的渡口走水路也方便,等春日里再回來。 行船無聊,蘇子宓便與女兒講自己的事,“娘小時候在江寧住,后來隨父親去了汴京,然后嫁了你爹,現(xiàn)在又搬來了真定府?!?/br> 沈若筠想了想,“那姊姊嫁人也要離家嗎?” “這倒不會,”蘇子宓說著,見小女兒擰著眉頭,笑著道,“等阿筠長大了,也叫你祖母爹爹給你挑個好夫婿,不離家?!?/br> 沈若筠聽不懂前半句,但是聽到娘說“不離家”,點(diǎn)了好一會小腦袋。 她們的船行至瓜洲渡口,蘇子霂帶了人來接,沈若筠見他,連聲喚著“舅舅”。 蘇子霂將她抱起來,蘇子宓也問蘇子霂母親身體可好。兩人正說著話,忽見另一艘大船本只是停泊在此,卻又靠了岸,自船艙里走出個身著錦服的麗人,笑著向蘇子宓招手。 “蘇jiejie!” 02 扮魚 怕她認(rèn)不出自己,吳舒窈又喚了一聲: “子宓jiejie!” 蘇子宓幼年在江寧,與父母哥哥住在蘇家位于江寧府的留園。留園里復(fù)刻了太倉八景,故又被此地文人稱作“小金倉”。四時節(jié)令,江寧府的小娘子們總是期盼家里能收到蘇家的帖子,好來留園賞景游玩。 吳舒窈是江南東路知州吳誠勇的三女,昔年與三司使蘇蠡獨(dú)女蘇子宓最為要好,每次來留園,總是跟她一處玩??上Ш髞硖K子宓隨父去了汴京,她又被老瑯琊王王肻誠選為世子妃,遠(yuǎn)嫁去了夔州,分離兩地。 蘇子宓認(rèn)出她來,剛要喚她,又想到她已是瑯琊王王妃,忙與她行禮。 吳舒窈見狀,快步上前攔她,“子宓jiejie這是做什么?” 蘇子霂掌兩浙路漕運(yùn),吳舒窈回江寧探親停泊瓜洲渡口,他也是知道的,此時笑著道,“原想著若是王妃在杭多待幾日……或能一見的,這倒是趕巧了。” “既然趕巧,那今日我可就不放子宓jiejie回去了?!?/br> “船上勞頓,還請瑯琊王妃賞光,也叫我們蘇家蓬蓽生輝一回?!?/br> “這是什么話?!眳鞘骜豪K子宓的手細(xì)細(xì)打量,多年未見,覺得她眉目一如記憶里燕婉柔約。又見蘇子霂懷里抱著個粉雕玉琢的女孩,因罩了件紅風(fēng)兜,更襯眉目纖巧,極似蘇子宓。 “這都不必猜,除了子宓jiejie,旁人也生不出這般可人的女兒來。” 吳舒窈自己沒有女兒,便越瞧越喜歡,搶在蘇子宓教女兒叫王妃前道,“我是你吳姨母?!?/br> 沈若筠見娘點(diǎn)了頭,彎了眉眼,甜糯糯地叫了聲“吳姨母”。吳舒窈連聲應(yīng)了,又從蘇子霂手里將沈若筠抱過來,柔聲與她說話,問她平日愛吃什么愛玩什么。 蘇子霂見四下圍了不少人,于是又對吳舒窈道,“今日她們來,母親在家備了好些酒菜給她們接風(fēng)。王妃若是不嫌,也叫我們蘇家招待你一回?!?/br> “倒是也有好些年不見蘇夫人了,旁的倒也罷了,可不要一口一個王妃的。”吳舒窈一路只住船上,也是怕叨擾沿路官員,“我也是回來探親的,就還當(dāng)我是吳三小姐罷?!?/br> 她說著便要走,忽想起自己將兒子忘在船上了,轉(zhuǎn)頭見兒子正站在甲板上,背著手看向這里。 “勛兒。”吳舒窈見了他,招呼他過來,“來見見你蘇姨母,蘇叔叔。” “姨母,叔叔?!?/br> 王世勛上前拱手行禮。 蘇子宓見他穿著小紫袍戴著小金冠,雖是氣派軒昂,但顯得單薄,叮囑道:“船外冷,可得添件衣服呢?!?/br> “別擔(dān)心他了?!眳鞘骜鹤灶欁缘囟褐蛉趔?,“他自三歲,便與他父王一道習(xí)武……冬日都拿冷水洗浴?!?/br> 沈若筠聽得呀了一聲,吳舒窈笑道,“是哥哥洗冷水浴。” “那哥哥冷?!?/br> 沈若筠縮到自己風(fēng)兜的兔毛圍脖里,幾個大人見狀都笑了。 蘇府今日本就有家宴,加上吳舒窈與王世勛,越發(fā)熱鬧。蘇夫人在吳舒窈出嫁前給她送過添妝,此時見她還似出嫁前一般愛說愛笑,倒是覺得夔州的瑯琊王府不似皇家死板森嚴(yán)。 吳舒窈要在年前返回夔州去,只能小住兩日,自稱自己是“吳三小姐”,又要與蘇子宓住一個院子。 “當(dāng)年聽說你遠(yuǎn)嫁夔州,還以為再見不到了呢……”蘇子宓感慨舊事,“我每每想到你孤身一人在夔州,都覺得十分辛苦?!?/br> “jiejie不也算是遠(yuǎn)嫁么?”吳舒窈笑著道,“世間女子,嫁人都比在閨中辛苦些,我嫁去夔州前便想好了,既做世子妃,那便只享受世子妃的榮華,旁的事不往心里去……人只活一世,何必虧待自己?!?/br> 瑯琊王府里有兩位側(cè)妃,都是夔州大族女。吳舒窈往日最喜歡看這兩人明里暗里爭風(fēng)吃醋,特別是她不在時,王府里會更熱鬧,每每回去都有一籮筐扯頭花事要她來評理。 蘇子宓聞言,有些心疼她,想來王府后宅,哪有她說得這般輕松。 見她凝眉,吳舒窈拉著她的手,“子宓jiejie不必?fù)?dān)憂我,王爺他也不是糊涂人……勛兒自出生,身邊跟著的都是老王爺?shù)挠H兵。” 吳舒窈臨回夔州,在自己妝匣里挑了好些物件送給沈若筠當(dāng)見面禮。沈若筠見娘與姨母推來推去,吳舒窈將她抱過來,拿了塊綠油油的翡翠掛件系到她腰上,還不許她取下來。沈若筠見娘不愿自己收,小腦袋靈光一閃,便要去尋這幾日新認(rèn)得的世子哥哥,將此物還給他。 她拿著翡翠掛件去尋王世勛,王世勛認(rèn)出這是母親之物,并不肯收。沈若筠見他不要,嗚嗚兩聲就拿小手擦著眼睛。這招她與表哥相處時,百試百靈,往往她一裝哭,表哥就會冒著被罰抄書的風(fēng)險,帶她溜到北街轉(zhuǎn)糖畫去。 沈若筠干巴巴地唔了會,透過手指縫隙,見這個世子哥哥一雙明眸看著自己,嘴角微微上揚(yáng),已經(jīng)看穿她是在假哭了。 裝哭被人識破,太丟人了……沈若筠癟嘴,雙眸洇出汪汪的淚,一串串往下掉。 “怎么還真哭了?” 王世勛心下一慌,拿了自己的帕子上前替她擦眼淚,“這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你拿著玩就好了?!?/br> 沈若筠搖搖頭,把那掛件塞給他,見他收了,才拍了拍手,如釋重負(fù)。 等送完吳舒窈,蘇子宓回蘇家,就去院子里看女兒。她見女兒后腰系著一塊玉佩,十分奇怪。上前將那玉佩解下細(xì)看,見那玉佩上還刻了王世勛的名字,忙問女兒,“這是哪來的?” 沈若筠看了看,撓了撓腦袋也想不明白怎么又多了一個呢?蘇子宓叫來跟著沈若筠的竹云,細(xì)細(xì)問了,竹云說是瑯琊王府的小世子臨走時偷偷系上的。 因是冬日,沈若筠衣裳厚實(shí),都不知道此事。 見女兒一副做錯了事的模樣,蘇子宓哪舍得怪她,把玉佩遞給女兒,“算了,留著就留著吧,以后有機(jī)會就還給世子?!?/br> 她私下囑咐竹云,“以后再有這樣的事,可不能再收外人的東西了。” 竹云忙應(yīng)了,齊姑姑倒是笑著勸蘇子宓,“二小姐還小嘛,招人喜歡,不礙事的?!?/br> 自佘氏與沈鈺打算叫沈聽瀾不外嫁,蘇子宓便也希望沈若筠也如沈聽瀾一般,尋一個知根知底的夫婿,不外嫁去別家。因有此念,便是來蘇家的夫人們開了玩笑,她都會提一提沈家打算,好打消旁人念頭。 陽春三月,沈聽瀾生辰,沈若筠又跟著娘回了真定府。沈若筠黏著沈聽瀾,沈聽瀾便等草場綠草如茵時,帶她去草場玩。沈若筠的小馬駒已長大許多,性子仍舊十分溫順。沈若筠本來有些害怕,見它馬蹄落得輕緩,才敢騎它。 沈若筠在草場瘋玩一日,沈聽瀾送她回來后,蘇子宓便悄悄問她,“今日跟著你們的哥哥,和姊姊親近嗎?” “今日也有哥哥嗎?” “不是世子哥哥那樣的,他比你姊姊還高些?!?/br> 沈若筠這才明白娘說的是誰,“是不是一直跟著我和姊姊的那個?” 蘇子宓聞言失笑,狄楊自來冀北軍營,瞧著更像是女兒身邊的下屬。 沈若筠洗了澡,躺在榻上打起哈欠來,眼睛都睜不開了,想著今日事與娘道,“姊姊給我擦汗,他就給姊姊擦汗……” 蘇子宓沒聽清,心下盤算找個機(jī)會,問一問女兒喜不喜歡狄楊,就算他們長輩覺得這樁婚事無一不好,也得沈聽瀾自己中意才成。 狄楊在冀北待了六年,沈若筠才改口叫他姐夫。娘與她說,姊姊這個年紀(jì)成親已算晚了。沈若筠看姐夫,覺得他這六年,是在學(xué)祖母、父親所能,他把什么都學(xué)會了,才敢娶姊姊。 有了狄楊在,加之邊境安穩(wěn),佘氏便不再掌冀北帥印,專心在真定府教小孫女讀書。沈若筠跟祖母學(xué)經(jīng)史兵法,也跟娘學(xué)七弦女紅。沈鈺常掛的那些看不出繡樣的荷包,都是沈若筠的大作。 熙寧十五年五月,汴京傳來消息,劉太后重病難愈。佘氏便想回汴京去探探這位昔年好友,也回去打理打理沈家在汴京的產(chǎn)業(yè)。沈若筠不舍祖母一個人回去,想陪她一起。 聽孫女說要與自己一道回汴京,倒叫佘氏想起一樁舊事,“是該帶你去見見她的……你爹與你娘成親那年,我與她說,若是得個孫女,必像你娘一般好看,那時她還笑話我呢?!?/br> 有佘氏在,蘇子宓倒是沒什么不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