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南枝 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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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外面橫豎安穩(wěn)不了了。”沈若筠道,“咱們干脆去南邊吧,到時候便是北邊打過來,過不了江,也影響不到南邊?!?/br> 沈聽瀾不說話,沈若筠知道她定是在想冀州的事,勸她道:“朝廷這幾年并未重視冀北邊防,不許良家子從軍,軍需也總不按時給,還養(yǎng)了一大堆碩鼠……遼人有心要戰(zhàn),可朝廷根本無力回應,能撐到如今,已是強弩之末了?!?/br> 沈聽瀾點頭:“我已做了我能做的,于心無愧。只是想到若朝廷真割了地,冀北的百姓必要背井離鄉(xiāng)或淪為遼國的二等民,連牲畜都不如……心下堵得慌?!?/br> “我雖未去過冀北,也知道那是我們沈家世代埋骨的地方?!鄙蛉趔蘅吭谒韨?,“知道此事時,我便想若是祖母知道朝廷要求和,那得多難過啊?!?/br> 沈聽瀾安靜地聽她說。 “可朝上這些人,對你一直多有不滿,這些年越演越烈,怕是借此時機,不會再叫你掌冀北兵權了。”沈若筠一邊說一邊觀察沈聽瀾神色,見她面目平淡,并無波瀾,于是繼續(xù)道,“前些日子我想,若是你卸了兵權,咱們就離開汴京吧,天高海闊的,總有地方可去?!?/br> “可我后來又想,你自幼在冀北長大,就像一只離不開天空的鷹。若是你舍不得軍里或是朝廷不糊涂了,還要你當將軍,那這一次我就要隨你去,打仗也好,別的也好,不要留我一個人了。”沈若筠憋著眼淚,靠在jiejie懷里,“我再也不想從別人那里知道你們的消息了……” 沈聽瀾伸手抹去她的眼淚,低聲應她,“好,以后都聽你的。” 第六十二章 出痘 因著與長姊一處,沈若筠睡了個囫圇覺。結果醒來時,不見沈聽瀾,心下又緊張起來。 早園與她道:“將軍進宮去了?!?/br> 沈若筠拍了拍自己腦袋,她睡得也太死了。 喪儀后不再披發(fā),沈若筠就在髻間簪了朵白花。她用了早飯,就在院子里踱步,無所事事地等沈聽瀾回來……想自己規(guī)劃的以后里,還遺漏了一種可能,沈聽瀾雖不會被定罪,但有可能會入宮。 沈若筠從未忘記幼年在宮里所聽之事,只能說服自己,沈聽瀾有孝在身,趙殊這幾年宮內內寵不斷云云……這已不可能了。 沈聽瀾是戌時回來的,神色間難掩疲意。沈若筠忙叫人擺了飯,自己端了熱水來給她盥洗。 “今日怎么去了這么久?” “福寧殿在議求和之事,我聽了會?!?/br> 沈若筠嗯了聲,將一雙竹箸遞給她,“那一定累了一日了?!?/br> 沈聽瀾接過來,木然地食了些粳米,沈若筠看出不對,屏退眾人后問她,“今日怎么了?” “耶律璇竟是要河東路、河北西路、河北東路和永興軍路四路的地?!鄙蚵牉懱崞穑x憤填膺,“不過是偷襲了一次彤云鎮(zhèn)!他怎敢如此!” “他自是敢的,且也不是沒可能?!鄙蛉趔尴肫鹬艹琳f割地時的語氣,“那些朝中大員,住著四五進的宅子,奴仆成群,子女成雙。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日子要多舒坦就有多舒坦,都閑到規(guī)定女子都要裹腳的地步了。越是這般富貴,便越會害怕失去這樣的生活,叫他們怕一怕,又不割自己rou,便什么都肯給的。橫豎又不是他們去當二等民,割地換安逸,保住自己的富貴,何樂不為?” 沈聽瀾知道她說的并不是朝臣:“越是如此,遼人必更加得寸進尺,且耶律璇并非等閑之輩。” 若是割地,這些城鎮(zhèn)必會被遼軍洗劫一番。沈聽瀾在冀北駐守多年,治軍嚴厲,又護持邊境百姓,百姓對冀北軍也極為愛戴。故一想到此,十分悲憤。 沈若筠感嘆,今日割冀北,明日賠永興……覆巢之下,又焉有完卵哉? 她舀了一碗素湯遞給jiejie,勸她道:“眼下也考慮不到這個,今年四處鬧饑荒,流寇、災民、起義軍……像是所有的沉疴都被挑破了?!?/br> 提到民生事,沈聽瀾嘆道,“今年真是難為你了?!?/br> “我不覺得難的?!?/br> 兩個人正說著話,不秋來報,說是沈家三郎來了,說有十分要緊事。 沈若筠微怔,之前上元與他說開前情后,也就只在祖母下葬時,周家設的路奠上見過他了。 聽說有急事,也顧不得什么,直接就去前廳見他。 前廳里,周季正在來回踱步,見沈若筠匆匆而來,似看見了救星一般。 “阿妤……阿妤……” “你別著急,慢慢說,阿妤怎么了?” “阿妤她得了急癥……” 沈若筠忙問:“什么急癥?” “我也不知,”周季搖頭,“年后我跟著二叔在賑災,今日剛回府,就聽說我娘要將她送到城外莊子里去,我怎么勸也不好使?!?/br> “既是生了病,哪有將人往外送的?”沈若筠皺眉,“你二哥呢?” “二哥這兩日去見遼邦來使了,我找不到他?!?/br> 沈若筠想到周妤,也顧不得什么,叫節(jié)青去報于沈聽瀾知,便往周家趕。 周季駕車帶沈若筠來到周家府邸后的一處偏門。沈若筠跳下馬車,便見周家的丫鬟仆從,都包面巾,白布纏手,抬著一個繃架,往馬車上放。 “阿妤!” 沈若筠見此情景,忙奔過去看,卻被嚇了一跳,只見周妤臉上布著好些紅點,有的已經潰爛了。 仆人見是她,忙阻攔道,“二小姐出了花,可不能接近?!?/br> 沈若筠只在書里見過天花,第一反應就是這不對勁。若是周妤得的是天花,那汴京城里肯定早就有天花病人了。 “你們要將她送去哪里?” “遵老爺的命令,送至莊子里?!?/br> “大夫、藥物,照顧的人,一應用品可備了?” 婆子一楞,“二小姐突然出花……” 周妤人燒得昏沉,沈若筠不忍心見她如此被抬走,“我隨你們一道去?!?/br> 早園忙勸沈若筠,“小姐,你沒有出過……” “阿妤往日只在內宅,若汴京、周府都沒有人患天花,她也必不是天花,說不得是旁的病?!?/br> 沈若筠下了結論,又上了馬車。周季也想跟著,卻被仆人死死攔了。 沈若筠在車上囑咐周季:“你別跟著了,煩你去我家與我長姐說一聲,再叫人去莊里候著。到時必有缺的東西,要請你置辦的?!?/br> 周季應了,又在馬車下作揖謝她。 馬車上,周家的婆子只留了蓋著被衾的周妤,連個照顧的人都無。沈若筠也不避諱,當下給周妤扶脈。 早園著急道:“小姐,你也沒出過花呀?!?/br> “眼下顧不得這些。”沈若筠伸手翻看了下周妤的眼白,“我疑心她得的不是天花,她等閑連門都出不去,如何能得這個?” 許是聽到了沈若筠的聲音,周妤慢悠悠地睜開眼睛。 沈若筠伸手試了試她額間溫度,柔聲問,“阿妤哪里難受?” 周妤眼睛里氤氳出水汽,眼角流下一滴眼淚來,緩慢地搖了搖頭。 “傻孩子,你哭什么呀?!鄙蛉趔弈门磷犹嫠亮?,“沒事的,我保證你會好起來的?!?/br> 等車到周家的莊子,婆子們仍是全副武裝地將周妤移下馬車,搬到床榻上。 沈若筠一直陪著周妤,又叫早園去倒些熱水來。誰知沒一會兒,早園來報:“那些婆子們竟將院門鎖了。” “沒得過的,怕傳染嘛?!?/br> 沈若筠也不意外,到院子里囑咐早園:“什么事都可再議,只別在阿妤面前說……她現在正是病的時候,又被家人移到莊子,再聽這些,難免難過?!?/br> 早園應了,卷了衣袖:“橫豎咱們來了,就好好照顧周二小姐,等她病好了,自是可以回去了?!?/br> 沈若筠點點頭,“你先四處看看,瞧瞧生活上少什么,也不必太講究,挑重要的要。我也開些藥,叫她們一并送來?!?/br> 早園遲疑,“若她們不愿呢?” “不會的。”沈若筠道,“周家最是偽善,孩子生了病可以立即移出府去,但不會就此不聞不問,總得裝模作樣一番……你好好與她們說,東西送來后也不叫她們?yōu)殡y,只叫她們拿竹竿子挑了,再投放到院子里來?!?/br> 晚間,不擅生火的早園被鄉(xiāng)間大灶的煙熏得直冒眼淚,才燒出些熱水。反叫沈若筠舍不得拿來盥洗,先喂了周妤一杯,又給她清了下潰爛的傷處。 “沒事的?!?/br> 沈若筠心下越發(fā)肯定她得的不是天花。天花的傳染性強,若是與患者接觸過,必定會傳染上。只要明日她和早園沒有被傳染,那么周妤很有可能只是出了水痘。周妤身體一向不好,又患了風寒,高熱難退,多癥并發(fā)……被庸醫(yī)誤作天花了。 主仆兩人輪流守著周妤,等到第二日,互相檢查了下,身上都沒有起紅點。 她們小時候出過水痘,所以接觸了周妤,也不會被傳染,算是一個佐證。 “再等兩日,若還如此,那就是水痘了?!鄙蛉趔奕绱苏f,心下卻有些忐忑,周妤的高熱并沒有降下去。 周妤聽著兩人說話,搖了搖腦袋。 “阿妤這不是天花,只是起了水痘,養(yǎng)些日子就好了?!鄙蛉趔薨参恐苕?,“阿妤出痘的年紀大了些,燒熱也是正常事。 ” 她見周妤額頭傷口少,便想到了酒水降溫的法子,忙叫早園去看看有沒有酒。 早園找了一圈,竟然真在廚間找到了一小罐,沈若筠拿帕子蘸取了些,替周妤擦著額頭。 周妤有時閉目,卻并非睡覺,清醒時眸間也再無亮色。沈若筠感慨她一個孩子,竟也有了心事,于是便搜腸刮肚地想了許多奇趣故事講給她聽。 “對了?!鄙蛉趔拗v完了一個鯉魚躍龍門的故事,想到一個可以告訴她的好消息,“阿妤,我jiejie回來了。” 周妤看著她,勉力露出一個笑來。 “我jiejie是冀北軍的將軍?!鄙蛉趔拗v沈聽瀾的事給她聽,“將軍就是軍隊的指揮,她射箭、馬術、治軍都很厲害……等你好起來,我?guī)闳ノ壹艺野⒊幫妫俳衘iejie帶我們去莊子里,教我們騎馬好不好?” 周妤見沈若筠一直在看她,緩慢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說著話,早園端來在檐下熬的小米粳米粥,沈若筠又喂她吃了不少。 拿酒降溫效果不錯,等了大半日,周妤便不怎么發(fā)燒了。 沈若筠想帶周妤回自己家住去,可莊子里的人卻做不了主。 周季也沒來,沈若筠估計是周夫人怕他來莊子,將他關在家里了。 雖是個鎖著的小院子,可她們要什么倒是有求必應,甚至比她們要的還全些……沈若筠心里奇怪周沉怎么也不來看看自己meimei,難不成他們將人送來,就當無此事了嗎? 不過周妤臉上身上還有好些潰爛的痘痕,便是回去,也難免被猜疑會傳染。 沈若筠寫了封信,說明情由,請莊子里的人送去沈家,以免沈聽瀾擔心。 莊里的人回來時,也將沈聽瀾寫的手信捎回,沈若筠心下安定,專心照顧著周妤。 等周妤慢慢恢復了些精神,沈若筠與早園一起和了面,陪周妤一道捏花饃饃。 周妤玩得不亦樂乎,等花饃饃出鍋,用得也香。 沈若筠就這般帶著她在小院子里住著,周妤慢慢恢復,身上只留了些尚未脫落的痘印,估計也就只會留一兩個痘痕,可小院卻還未解封。 “怎么感覺自己又被禁足了?” 沈若筠有些無語,可轉念一想,周家一貫如此。周妤拉住她的手,沈若筠知道她這是覺得愧疚,便與她道,“咱們晚上做栗子糕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