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真正的初遇或巧克力糖(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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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變得沒有一絲雜音。 一滴一滴的雨點,打在不遠處一株蒼白的粉色花樹上。每一片純白中透出些微淡粉色的花瓣,就這樣發(fā)出婉轉(zhuǎn)的一聲聲,然后又落下來,隨風(fēng)慢慢地飄著,再在濕潤的泥土上鋪上一層薄薄的粉。 一大片一大片粉色的花瓣,即使在地上,還沒有被任何骯臟的灰塵玷污,嬌嫩地閃爍著晶瑩純潔的一滴滴水光。 少女的生活中,向來沒有一絲閑暇,能讓她來注意日常生活中細小的美麗。如果是平時,雨天她只會快速走回車子或室內(nèi),絕對不會看一眼別的,也就不會發(fā)現(xiàn)這種景色。 不得不說,真的很美。 “真的和書里寫的一樣!花瓣像溫柔的雨一樣落下?!眰鱽砼⑴d奮的聲音。 這么小的小孩,拼音學(xué)完了嗎?還會看書? 這種話,真的是小孩子能說出來的嗎? 少女驚訝地轉(zhuǎn)向女孩:“你幾歲了?。俊?/br> “七歲。” 女孩看著她的眼里,仿佛映出了花樹的粉色和雨滴的濕潤,清澈得一閃一閃。 而且現(xiàn)在才注意到,女孩的聲音,也非常清亮。 因為少女其實是喜歡聲樂學(xué)習(xí)的,她喜歡好聽的音色。 女孩總體這種“亮”的特質(zhì),讓少女突然失去了作弄她的興致。 她開始注意到剛才就隱約感受到的,從這個小孩子身上散發(fā)出的纖細的憂郁氣質(zhì)。 “你為什么一個人坐在這里???” “下雨了,一起玩的小朋友就都回家了。” “你不回家嗎?” “我……我不敢回家?!迸⒌穆曇糇兊瞄W爍。 “啊……為什么呀?” “因為我不當心把外套淋濕了,mama看見會……會罵我?!迸⒄f著,拉了拉衣袖,遮住自己的整個手臂。 少女低下頭,也想到了自己的心事,于是目光變得比之前更加溫和,她注視著這個可憐的小孩:“你跟jiejie來,我想辦法幫你把外taonong干?!?/br> 少女走路的步調(diào)變得慢而輕盈優(yōu)雅,她領(lǐng)著這個小孩,進了附近的一家干洗店。 出來的時候,雨已經(jīng)停了。 她們又回到剛才的花園。 這個時候發(fā)現(xiàn),小孩外套里面的長袖襯衫,雖然也是一副小家子氣,倒是正常的女孩衣服。 “你為什么要穿男生的外套?” “因為是鄰居家哥哥穿不下了的衣服?!?/br> 少女指了指前方的幾棟公寓房:“……你家住這個小區(qū)嗎?” “嗯?!?/br> 雖然這確實是個很一般的小區(qū),但少女看得出來,能住這里的也不是特別窮的人家,居然連件正常的衣服也不愿意給小孩買,逼她穿男生的舊衣服。 “那你不喜歡長頭發(fā)嗎?頭發(fā)這么短?!?/br> “不是。是因為爸爸mama不想給我梳頭。我說我可以自己梳,可是他們不相信我,他們說太麻煩了,”說到這里,小女孩的聲音拖起了哭腔,“現(xiàn)在別人剛認識我,都以為我是男孩。我太丑了,丑到都看不出是女孩子了?!?/br> “不會不會!一看就是個女孩子的!”少女的心中泛起久違的關(guān)切,她想安慰這個境遇或許和自己一樣糟的小孩。 “真的嗎?”小女孩剛哭過的眼眸,圓溜溜濕漉漉的。整個皺起眉的圓圓臉,軟軟糯糯rou乎乎。 明明很討厭小孩子的。 但是少女忍不住笨拙地摸了摸女孩的頭:“真的呀。剛才我過來的時候,不是第一句就叫你‘小meimei’的嗎?” 于是女孩的臉舒展開來,只是依然一抽一抽地在流淚。 “你不要哭啦。你不哭的話,我就再給你吃剛才的巧克力糖。” 小女孩點點頭,盡力屏住哭泣,少女就從包里再掏出了幾顆,放到女孩的手里。 “謝謝jiejie!”女孩的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果然就是個小孩子嘛。 她坐在女孩的邊上,看女孩把巧克力糖一顆一顆地吃掉。然后女孩子認真地撫平一迭糖紙,開始折起千紙鶴來:“這個糖紙好漂亮呀。” 女孩折完一個,放到少女的手心里。 很可愛。 雖然只是件小孩子做的垃圾,還挺可愛的。 少女端詳著。 “大jiejie,那你為什么一個人來小花園呀?”傳來女孩子亮亮的聲音。 “嗯,”少女嘆了口氣,“我本來和幾個同學(xué)一起逛街,但是我跟他們吵架了?!?/br> 小女孩一臉同情地看著她。 真可笑,干嘛跟個這么小的小孩,說自己的事情。 少女的語氣很快逞強起來:“不過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決定了。我要和所有的人絕交。” “‘絕交’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再也不會和任何人聯(lián)系,我再也不會和任何人做朋友?!?/br> “就是你生氣了,你再也不想和他們一起玩了?” “對。” “那你以后再和別的朋友一起玩好了。”小女孩一本正經(jīng)地給她建議。 少女輕蔑地笑了一聲:“不,我說過了。我要和現(xiàn)在的朋友全都絕交,以后也再不會和任何人交朋友。你知道嗎?我成績可好了。我以前就跳過級,比別人早上初中。我看我又快跳級去高中了。所以以前那些小學(xué)同學(xué),我全都要絕交?,F(xiàn)在的初中同學(xué),也不用交朋友,以后也是?!?/br> “那大jiejie,你不需要朋友嗎?”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任何人?!鄙倥V定答道。今天再一次懷疑他人的接近只是利用之后,她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 “可是感覺,說這句話的時候,你很難過?!迸⑦@樣說著,摸了摸少女的手臂,以示安慰。 少女立刻抽回自己的手,身體往邊上一靠。 媽的,這種話,真的是一個七歲的小孩能說出來的嗎? 少女不自然地撇向另一邊,轉(zhuǎn)移話題:“剛才干洗店的人說,要等一會兒,才能完全弄干你的外套。你出來多久了?你爸媽不會擔(dān)心嗎?不會出來找你回去嗎?” 女孩子的聲音黯淡下來:“不會的。不會有人來找我的。而且我覺得,就算我從世界上消失,mama也不會來找我?!?/br> 少女多年以來保持著堅硬的心,因再次感受到與這個女孩有同樣遭遇的共鳴,散出冰冷的悲傷。她也呢喃起來:“我也是。就算我從世界上消失,我mama也不會來找我——也不會有任何人來找我?!?/br> 女孩靠過來,靜靜地看著她,然后好像鼓起了勇氣:“大jiejie,你一般在哪個小花園玩呀?我會來找你?!?/br> 見她還沒回答,女孩再次認真地說道:“如果大jiejie不見了,我一定會來找你?!?/br> 這種話,真的是七歲的小孩子說出來的嗎??? 有什么東西,強勢地企圖刺進堅冰做的保護殼。少女猛地站起來,背對過小孩,喊道:“我才不要你來找我!你不準來找我!” 天哪,她為什么要因為一個小孩子無心的話,如此失控? “對不起?!鄙砗髠鱽砼⑹涞牡狼嘎暋?/br> 少女突然有點愧疚,但是她的整個身體都感到惡心。 她轉(zhuǎn)過身來,一眼也不看這個小孩,把自己的包打開,倒過來,掏出今天買的所有零食:“這些,全部都給你好了!”不等女孩拒絕,她就把那一大袋全部扔到女孩的懷里,覺得這樣能緩解自己的內(nèi)疚。 然后她拿出干洗店的小票:“剛才去的干洗店,你記得怎么走吧?等下你自己去拿衣服?!?/br> 冷冷的,什么東西打到少女的身上。 雨水再次瓢潑而來。 她把自己的傘也塞到女孩的手里:“你拿好,別再淋濕衣服了?!?/br> 她又頓了頓:“還有哦,這次是我就算了。以后絕對不能吃陌生人送你的東西。有很多壞人的?!?/br> 然后她再次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了。 根據(jù)來時的記憶,她再次找到那條深深的隧道。 好長啊,走了好久,還沒到出口,來的時候怎么沒注意。 不過她一個人在里面走的時候,突然想起了小女孩剛才的話。 真的要和所有的朋友都絕交嗎? 其實仔細想一想,好像和楊承梁,玩得還不錯。 就先留著他好了。 她走出了隧道,眼前再次出現(xiàn)繁華的市中心。她又打了個電話給司機,這次對方倒是爽快地來接了。 確實還在A市啊。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什么都不懂,連城市的名稱都分不清。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盡管最后的時候有些不明所以的不適感,但因為今天遇到了那個小孩,少女的心情還是變好了不少。 那就原諒司機之前莫名其妙的反應(yīng),先不和父親說要開除他好了。 這天晚上,少女準備洗澡的時候,從口袋里掏出了那只糖紙做成的千紙鶴。 只是個不值錢的垃圾啊。 她這樣想著,卻沒有扔掉,而是打開書桌的抽屜,放了進去。 程望雪終于成功把可愛的女兒哄睡了。 真的是個小磨人精呀。 她輕手輕腳地走出嬰兒房,決定偶爾犒勞自己一點甜食。 從抽屜里拿出一顆巧克力糖的時候,聽著窗外嘩嘩的雨聲,忽然想到了很多年以前的那個下午。 說起來這種進口零食,現(xiàn)在已經(jīng)隨便一家大超市都能買到,價格也不再昂貴了。 她給自己老婆也拿了一顆,走到臥室里,靜靜挨到正在看書的林曜身旁。 看著林曜專心致志的側(cè)臉,突然間有種恍然大悟的似曾相識。 她把糖遞到林曜面前:“曜曜,你小的時候,喜歡這種巧克力糖嗎?” 林曜看了一眼:“喜歡呀。不過小時候這個又貴又難買,我沒吃過幾次。怎么了?” “嗯……沒什么。” 怎么可能那么巧嘛。而且難道自己當時真的意外到了另一個世界?太玄了。 程望雪準備不再想這件事。 “這個包裝,這么多年都沒變啊。我小時候很喜歡這個糖紙,會留著折千紙鶴?!?/br> 聽到林曜這番話,程望雪立刻又豎起了耳朵。 林曜繼續(xù)著述說:“我記得,我第一次吃這個的時候,是一個不認識的大jiejie給我的。” “啊是嗎?你還記得她什么嗎?你記得當時發(fā)生的事情嗎?”程望雪心里一驚,期待又不安地問著。畢竟那時她最后的表現(xiàn)有點過分,如果當年的小孩真的是林曜,不知道給她留下了怎樣的印象。 “我就記得,真的是個很溫柔的大jiejie,一直安慰我。當時下雨了,她還帶我去干洗店弄干衣服。最后還送了我一大袋零食,”林曜說著,微笑地看著程望雪,眼睛瞇了瞇,又說道,“其實我小時候還蠻早熟的。現(xiàn)在想起來,遇到那個大jiejie,可能是我人生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我對女生也可以有感覺。” “啊,這樣啊?!背掏┽屓涣?,隨之又得意地笑著。她抿了抿嘴唇,依然止不住笑意。 “你笑什么呀?”林曜問她。 她沒有回答,只是拿過那顆巧克力糖,剝開紙放進了嘴里。 “想喂你吃糖?!背掏愡^去,她的雙唇觸碰林曜柔軟的雙唇,立刻得到了接納。輕輕送出,兩人的舌尖就纏繞著,在吻中一同分食了這顆近二十年,甜味始終如一的巧克力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