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茜呆呆地看著莉莉絲，不知道為什么，她感受到分別的風暴，她經(jīng)歷過很多分別，她聞得到那股味道。

    而莉莉絲卻似乎輕松了許多，她沒有再說什么，只叫凱茜先去睡覺。

    此時天已經(jīng)快亮了。

    凱茜根本睡不著，但她還是聽話地躺到了地上。她睜著眼，從門縫里看到了越來越亮的天空。她聽到莉莉絲一直在她身后發(fā)出窸窣的動靜，凱茜聽出來她在給生病的孩子們梳理著頭發(fā)，給他們喂水和食物，而在這些過程中，莉莉絲一句話也沒說，屋子里非常安靜，只間接有一兩聲嘆息和□□。

    凱茜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閉上了眼，聽著那些動靜她感覺很安心。她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不過等她猛地驚醒從地上坐起來時，莉莉絲從床邊走到了門外，凱茜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打開了門。莉莉絲站在外頭，似乎正在朝哪里眺望著。

    “莉莉絲?！眲P茜好奇地叫了她一聲。

    “他們來了?！崩蚶蚪z說，“正好，免得我自己去了……”

    “什么？”凱茜覺得自己好像還沒完全醒過來。

    莉莉絲沒有回答她的話，也沒有回頭看她。

    凱茜走到她身邊，但她剛靠近，莉莉絲就轉(zhuǎn)過身來，她的手按在她的肚子上，堅決地把她往后推。莉莉絲對她說：“別出來，回屋子里待著?！彼纳裆珳厝嵊直?，凱茜不知所措。莉莉絲讓她回到屋子里，而自己卻獨自留在了外面，并且關上了門。

    門關上后，凱茜很快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外頭似乎來了很多人。

    “你好?！蹦_步聲消失后，一個男人的聲音響起。

    凱茜在門后忍不住發(fā)抖，她盯著那扇門，既想后退，又想打開門看看是誰在說話，而莉莉絲此刻又在干什么。

    “我就知道，這個地方不會如此幸運?！眲P茜聽見了莉莉絲的聲音，她聽起來很平靜。

    “你想反抗嗎？”男人問。

    莉莉絲安靜了片刻才說：“我不會給機會你開槍的。”

    男人說：“你想多了，你的命沒人可以奪走?！?/br>
    “除了他。”莉莉絲補上了下半句。

    沒有人回答她的話，而后腳步聲再次響起。

    這陣動靜過后，周遭很快變得一片寂靜。

    又等了一會兒，凱茜才終于敢打開門。

    外頭已經(jīng)一個人都沒有了。

    莉莉絲被帶回了那座豪華的監(jiān)獄里，并且再次見到了那雙綠眼睛，不是在夢里。

    看到厄曼在坐在椅子上等著她時，莉莉絲突然有種感覺，自己仿佛從未離開過里，那段在孤兒院的短暫自由，那些孩子們也許都只是她的一個夢而已。但她剛這樣想，她就聞到了一股味道，那是病人身上的苦味。

    莉莉絲深深地將這味道吸進了鼻子里，接著看向厄曼。

    厄曼的綠眼睛在她身上游移，莉莉絲直直地看過去，卻發(fā)現(xiàn)他不愿意看她的眼睛，不想和她對視。但這次她卻非要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看，她一反過去的躲閃和虛偽，平靜地探究著他，不帶任何設想和恐懼。

    “為什么還要找我。”莉莉絲問他。

    厄曼卻沒有回答，他像聽不見她的話，別過臉望著壁爐里跳躍的火焰問她：“你冷嗎？”

    莉莉絲沒有絲毫慌張，她走到了厄曼身邊，她看到自己的影子將他包裹著，街上那種焦糊的寒冷從她的衣服上散發(fā)出來，厄曼回過頭，仰起臉來看著他，他的手緊握著椅子的把手，嘴唇動了動。

    “你現(xiàn)在就可以殺了我?！崩蚶蚪z說。

    厄曼沒有立刻否決她的提議，他的手在椅子上摩挲，眼睛緩緩地眨動著。他試圖在腦海中想象她死去的樣子，她失去血色的嘴唇和臉龐，她流著血的太陽xue，他想不出來，他只能看到她現(xiàn)在他眼前的模樣，她生機勃勃，似乎對他敞開了一些界限，他為此感到不安。

    “不?！倍蚵鼝阑鸬卣f。

    “為什么不?！崩蚶蚪z問。

    厄曼又把臉轉(zhuǎn)向了壁爐。

    莉莉絲只好自問自答：“也許是因為，你愛我。”

    “不……”厄曼立刻反駁。

    莉莉絲沒理會他的話接著說：“但我現(xiàn)在不愛你?！?/br>
    這次厄曼一絲聲音都沒發(fā)出來。

    “不過，一切并非全無希望?！崩蚶蚪z說，她望著厄曼的頭頂，而后蹲了下來。

    她把手放在了他的膝蓋上，輕輕撫摸著，這就像一個開關，厄曼慢慢地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她，她仰起臉來看著他，他面無表情，但眼神閃爍。

    她的手指在他的膝蓋上輕輕的滑動，厄曼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他也沒有阻止她，她從未如此親近他，毫不設防。他不想動，不想說話，只感覺她的指尖下自己的血液如水流涌動。

    莉莉絲一直看著他，她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真的能想象出他的感受，她感到手下他的身體越來越松弛，于是她說：“我可以愛你，發(fā)自真心地愛你?！?/br>
    厄曼立刻僵住了。

    “但你得答應我一件事，不要毀掉這里?！崩蚶蚪z說。

    厄曼沸騰的頭腦瞬間冷卻下來了，他不明白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感覺，他不該把莉莉絲這句話當作侮辱嗎？

    但他居然說：“交換來的愛情如何保證真心，你在自相矛盾，莉莉?！甭牫鲎约旱恼Z氣不是指責，而是需要她證明這樁交易的可行性，他在向她尋求一個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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