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錫槐在浴室將楚寧清洗干凈，把她抱到榻榻米上，兩人又在床上折騰到子夜，泡過溫泉后睡眠質(zhì)量格外好，也可能是性事后的疲憊，事后林錫槐還不困，坐在床沿，看著沉睡的楚寧。

    和室內(nèi)溫度適宜，林錫槐裸著身子也不覺冷，楚寧小半張臉都藏在被子里，林錫槐將手指放在她耳廓上刮弄，她不滿地哼哼出聲，將臉扭向另一邊。

    他對她算認(rèn)真嗎？

    不認(rèn)真的話，又怎么會帶她來北海道呢？她身邊人那么多，他的手段卑劣而下等，在過去很多時刻，林錫槐都想要楚寧了解他的陰暗，若是她知道，又該如何呢？

    大概會哭著質(zhì)問他，然后想盡辦法離開他。

    人在感情里，一旦貪得無厭就會成為賭徒，會舍棄一切破釜沉舟般的去得到臺上的獎勵，在林錫槐空虛的內(nèi)心之外，漂浮著一些東西，零零散散的，匯集起來后他才發(fā)現(xiàn)，那就是愛。

    恍神間，楚寧又將臉扭過來，林錫槐順勢躺下將他摟住，往懷里帶，側(cè)著看向懷中的人，手指遮蓋住她眼下的淚痣，眸色深沉，情緒在月色和晦暗的脈絡(luò)里沉淪。

    早就覆水難收，升空，失重，再陷入。

    楚寧醒時已到中午，林錫槐卻還在睡，這倒是難得，平時他都會比她早醒很多，從被子里悄悄將手拿出，指節(jié)刮過他的鼻子和嘴唇，摸著他唇線的輪廓。

    正準(zhǔn)備收回，卻被一把抓住手腕，男人緩緩睜開眼，笑著看她，他半瞇著眼，盯得楚寧臉有些熱，低下頭去不看他。

    “剛剛在干嘛？”林錫槐松開她的手，也低下頭去詢問，“嗯？”

    “……”楚寧急忙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身后傳來笑聲，接著林錫槐就貼了上來，后背感受到他胸口傳來的溫度：“膝蓋疼不疼？”說著手就摸到楚寧曲著的腿前，輕輕按壓著。

    “今天…要干嘛…”楚寧問道，林錫槐的額頭點(diǎn)在她肩后的蝴蝶骨上，說話時唇瓣若有若無地蹭到背部，膝蓋上的手在腿上摩挲。

    “去參加煙火大會?！绷皱a槐說，“我下午有工作上的事要處理，可以晚點(diǎn)再出門?！?/br>
    “那我先自己出去逛逛。”

    “好?！?/br>
    兩人又醬釀依偎了一會，怕她餓著林錫槐帶著楚寧起身，侍者將早飯送進(jìn)來。

    “這里怎么還有抄手？”楚寧疑惑，她還以為會是厚蛋燒之類的日式料理。

    林錫槐示意侍者放下，又向她詢問了一些煙火大會的事宜，接著看向楚寧：“上次你不是和段然說還是更想吃中餐，剛好這家酒店可以做些簡單的，若是你想吃別的，再讓他們換?！?/br>
    “不用了，這個就很好?！?/br>
    上次，那都是多久遠(yuǎn)的事了。

    楚寧過去坐在他對面，舀起一個抄手吹涼后放進(jìn)口中，蝦仁陷的，她吃得滿足，林錫槐端著咖啡看著她的樣子，不由勾起唇角，伸手替她挽起側(cè)邊的頭發(fā)。

    飯后林錫槐到另一個房間去處理事情，楚寧百無聊賴地在附近閑逛，卻發(fā)現(xiàn)沒什么好玩的，隨便拍了幾張照片又回到房間里看書打發(fā)時間。

    等他忙完已是傍晚，林錫槐進(jìn)來時楚寧正把一個玉子燒放進(jìn)嘴里。

    “餓了？”

    “饞了?！?/br>
    林錫槐伸手擦掉她唇邊殘留的食物渣，等她吃完，侍者將二人帶到更衣室前換晚上參加煙火大會穿的衣服。

    楚寧選了一件右衽是黑色，淺綠色的左衽上有著幾朵橘色的芍藥花和幾只青鳥的浴衣，將頭發(fā)編好盤在腦后，在耳側(cè)別上配套的頭花，趿拉著木屐拎著手包從更衣室出來。

    另一邊的林錫槐也推門出來，他選的是一套深綠色的浴衣，墨綠條紋羽織將他襯托得更加貴氣。

    好不容易才出了門，驅(qū)車趕到洞爺湖時人已聚集了不少，距離煙火大會還有一段時間，他們先逛了逛附近的小攤。

    路過一個售賣蘋果糖的小攤，楚寧停下腳步，側(cè)臉看向林錫槐，明白她的意思，他上前跟商販交談了幾句，便拿著一個糖回來。

    楚寧笑著接過，張嘴咬了一口，酸甜味在口中蔓延開，又將蘋果糖遞到林錫槐面前，他先是微微一愣，很快就握住她的手，沿著楚寧咬過的痕跡也啃了一口。

    “嘭——嘭——嘭——”

    絢爛如銀河的花火在空中次第綻放，斑斕的焰火布滿整個夜空興星夜亮起，天空與湖面都被染成煙火的顏色，美不勝收。

    到底是燦爛如星的花火更浪漫呢？還是這一口分享的蘋果糖更浪漫呢？他們牽著手，面面相看，中間隔著一顆被咬了幾口的蘋果糖。

    楚寧別過臉去看向天空，手卻依然被他牢牢牽著，林錫槐順著她望去，開口道：“和寧寧之前那次在國內(nèi)看的煙花什么不同嗎？”

    是她和池凡出差逛廟會的那次嗎？楚寧搖搖頭，林錫槐垂眸想了一會，繼續(xù)說道：“我小時候在這里生活過一段時間，曾經(jīng)也看過幾場煙火大會，也吃過幾次蘋果糖，但好像都沒有這次的絢爛，這顆甜?！?/br>
    他側(cè)臉來望著楚寧，他今晚好像有些太過溫柔，這些話說起來毫不費(fèi)力，到弄得楚寧有些無所適從了。

    “再逛逛吧?！?/br>
    兩人漫步到湖邊，煙花仍在盛放，倒影在水面上，情侶依偎著呢喃著情話，橋上有孩子被煙花的爆裂聲音嚇哭，這些嘈雜的聲音伴隨著煙花在消散開來。

    光照亮楚寧半邊的輪廓，她帶著淺笑，杏眼彎彎，將他心底某個陰暗的角落照亮，酥酥麻麻的，令林錫槐心中怦然一動。

    察覺到他熾熱的目光，楚寧抬眸望去，林錫槐視線定在她的唇瓣上，亮晶晶的，似裹著一層薄薄的糖霜，按耐沖動，附身在她唇上一觸即離。

    忽然，有什么東西落在她眼皮上。楚寧下意識閉上眼。緊接著迎來了一個蜻蜓點(diǎn)水般的，短暫的吻，等到溫?zé)岬耐孪㈦x得遠(yuǎn)了，才睜開眼。

    “舅…舅舅？”

    “我這樣是不是有點(diǎn)貪心了？”他眼眸微瞇，聲音低沉，鏡片折射出煙花綻放的樣子。

    林錫槐牽著她慢慢往回走，穿著木屐久了走得腳有些疼，楚寧停下來動了動腳，林錫槐回頭看向楚寧，帶她到旁邊坐下，蹲在地上將鞋子脫下，腳趾都被磨起泡了。

    “回去再抹藥?！?/br>
    “沒關(guān)系的…”

    林錫槐不由分說地替她揉腳，指腹的力道剛好，緩解了酸脹，楚寧想從他手里抽出腳，卻又被他捉回。

    按摩過后林錫槐將襪子重新給她穿上，拿起地上的木屐，轉(zhuǎn)身過去背對向她，回頭看了楚寧一眼：“上來吧，我背你?！?/br>
    他的背寬闊厚實(shí)，楚寧趴在上面，嗅著林錫槐身上的木質(zhì)香調(diào)，迎面吹來一陣風(fēng)，櫻花樹嘩嘩作響，飄下不少花瓣，有幾朵恰好掉落在林錫槐肩上，楚寧看著它們來了又去。

    人是活在瞬間里的，情緒永遠(yuǎn)在產(chǎn)生的一剎那最為強(qiáng)烈，他們都貪戀著這一刻的光景，木屐踩在落下的櫻花上。

    看著楚寧環(huán)住他脖頸的手，林錫槐故意走得慢了些，那顆蘋果糖還捏在楚寧手里，還剩一小半，糖漿有些融化，隨著他的步子晃晃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