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說得對，”林江嶼抬腳往出走，“我確實是個王八蛋?！?/br>
    顏放喝了酒，沒辦法開車，本來想讓林江嶼送他去找江小園。在這樣時間緊張，情況危急的時刻，顏放沒想過林江嶼會拒絕他。

    遠遠地看著車子開走，顏放沒忍住罵了一句又一句臟話。

    車子開到沈余舟家樓下，林江嶼看著微信里顧純喊他過來吃飯的消息，回復(fù)：“就回?！?/br>
    從車里摸出一支煙，林江嶼靠在車邊。

    想起離開沈家前，他和沈余舟最后的那些交集。

    那個時候，他滿心為沈余舟實現(xiàn)十七歲的生日愿望，在聽到沈余舟說，想讓他們永遠成為兄妹時，他心里不是不生氣。

    他沒辦法認為，自己做了那么多，沈余舟每一次的積極回應(yīng)，都只是出于親情。

    難捱的情緒持續(xù)了一年，他甚至覺得，自己已經(jīng)有些恨沈余舟。恨她把單純和可愛用錯了地方，讓他產(chǎn)生那么深的誤解。

    可是臨出國，林江嶼還是忍不住去找她。

    極盡小心翼翼地溫柔，換來的是沒有任何余地的拒絕。

    大抵人認真地喜歡上什么，就會十足卑微。

    他一向自負驕傲，也愿意低頭。那個時候，他想，如果不能作為戀人在一起，他也愿意，在沈余舟身邊，只做一個哥哥。

    只要能陪著她，就行。

    只要她不哭，就好了。

    如果有一天，他能足夠成功優(yōu)秀，還能以一個哥哥的身份，成為沈余舟的后盾。

    現(xiàn)在回看過往，那段時間，應(yīng)該就是顧純和沈余舟沖突的高發(fā)期。

    可是，他沉浸在自己瘋狂的情緒之中，沒有發(fā)現(xiàn)那些端倪，害沈余舟受了很多苦。

    然后，他想起很多細節(jié)。

    想起，他和舅舅離開沈家的那天，沈余舟說腿疼，他去房間看到她腿上的青紫，到底是不是下樓時磕的？

    想起，他要出國前，去找沈余舟，她全程戴著帽子，不抬頭，不看他，聲音卻是沙啞的。是剛哭過？還是被打了？

    想起，回國以后，顧純邀請他來吃飯，謊稱客房放著東西不方便，讓他在沈余舟的房間休息時，地面和桌子，都是剛剛才擦過的樣子，可客廳地板卻是十分干燥。

    還有廚房里的低聲爭執(zhí)；沈余舟拒絕拿走的早飯；昨晚的電話……

    林江嶼一直覺得，不管顧純怎么去主動接近，沈余舟不愿意接受，都是理所應(yīng)當?shù)摹?/br>
    從沈國勇婚內(nèi)出軌開始，對于這個家庭，無論沈余舟想做多么過分的事情，他都愿意第一個支持。

    哪怕沈余舟不想要這個家，他也有能力立刻給對方提供另外一個。

    他本來以為，這就夠了。

    可現(xiàn)在，他倒寧愿一切的最初，只是沈余舟不喜歡他，不想要他，而不是在這背后，還發(fā)生著那么多難以挽回的事情。

    林江嶼掐滅煙，不愿意再想下去。

    ……

    沈余舟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寫好了征文活動的要求和規(guī)則，順便幫設(shè)計組的同學(xué)做了幾張展板用的海報。

    臨走時，部長瞧見她，忽然想起來最近幾個月已經(jīng)拜托沈余舟畫過幾張圖，而部門申請下來的補助，已經(jīng)到她手里，便想著趁著這個機會轉(zhuǎn)給沈余舟。

    肅南大學(xué)對于部門活動經(jīng)費給的一向大方，沈余舟剛報出自己的賬號，還沒走出新媒體的大樓，就收到了三千塊錢的津貼。

    沈余舟看著自己的余額，怔了好一會兒。

    她之前有想過，把十八歲以后超出撫養(yǎng)規(guī)定的錢，全部還給沈國勇，然后干干凈凈地斷絕關(guān)系。為了這一天，這兩年她不敢有一刻的空閑，盡管辛苦，但是是對未來充滿希望的辛苦。

    只要一想到，有朝一日，她終能擺脫泥淖，就能放棄想要生命終結(jié)的念頭，拍拍身上的泥土，繼續(xù)往前走。

    現(xiàn)在，她終于走到那個終點了。

    想著，沈余舟立刻走出校門，打車回家。

    車子到樓下時，沈余舟收到一條微信消息，是林江嶼發(fā)來的。

    林：“回宿舍了？”

    沈余舟：“回了，你呢？”

    林：“在顏放這里?！?/br>
    沈余舟：“你早點回家，我先去洗漱?！?/br>
    說完，就收起手機，直接上樓。

    今晚顧純和沈國勇做了很多菜，說是團圓飯。

    到了今時今日，她已經(jīng)放棄想讓任何人不愉快的念頭，也絲毫不想吵鬧。

    只是一直以來的目標終于達成，她不愿意再等。

    本打算直接說明想法，就收拾東西走人的，可是沒想到她剛敲開門，面對的是顧純滿臉的失望，和沈國勇的責備情緒。

    走進客廳，沈余舟徑直往自己的房間走，打算先把東西拿出來再說。

    “既然你回來了，就給我解釋解釋這是個什么東西?！?/br>
    沈國勇忽然開口，沈余舟停住腳步，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才看見桌子上有一個避|孕|藥的瓶子。

    是她之前參加芭蕾舞劇的表演，為了推延月經(jīng)用的。

    “你又偷偷進我的房間？”沈余舟干脆走到桌子前，看向顧純。

    自從知道顧純有這樣的習(xí)慣以后，她已經(jīng)很久不在家里放任何帶有私人性質(zhì)的東西了。即便是一張草稿紙，也會剪碎丟掉。

    而這瓶藥，也只是月初時同組的女孩子給她，她回來拿書，順手把瓶子丟進了垃圾桶。她沒想過，顧純連她房間的垃圾桶都翻。也沒想過，顧純身為一個成年女性，會不知道避|孕|藥除了避|孕以外，還有其他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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