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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鉞惡從膽邊生,大步上前,“呼啦”一把掀翻了棋盤。 頃刻間,黑黑白白的玉子蹦蹦跳跳散落滿地,象牙棋盤與青石地磚重重相撞,發(fā)出“咚嚓”的開裂聲。 舒爽! 見雍正手里還捻著一顆,離鉞奪過來捏下去,圓潤沁涼的棋子四分五裂,碎玉差點崩到他臉上。 這一刻,雍正是懵的。 別說稱帝之后,即便他還是光頭阿哥時,也沒人敢這么干。即使是十四那欠抽的玩意兒,也沒膽量當著他的面摔他的東西,更遑論從他手里明搶。 “黎、氏。”咬牙切齒地吐出這倆字,額角的青筋都快爆開了。左右翻翻,一件趁手的工具都沒找著,雍正抓起茶盤指著離鉞怒吼: “反了天了你!今兒個朕必需讓你明白,何為綱常!” 旁人遇到這種情況可能就立正挨打了,離鉞不會。好在她記得皇帝不能打,沒有反擊,只上竄下跳地躲。 “混賬,混賬!”雍正儀態(tài)盡失風度全無,揮舞著茶盤邊罵邊追,“你還敢跑?你站?。 ?/br> 離鉞繞桌跑了幾圈,雙腳一蹬躍到箱子上,嘴里也沒閑著:“誰站誰是傻子!皇上有錯不改,不該追奴婢,該打自己一頓。” “朕先打死你!” 雍正暴跳如雷,繼續(xù)追,不料踩著亂滾的棋子,頓時腳底打滑,慌得茶盤都扔了。 “哎!”離鉞急忙想去救駕,但好似有些來不及。 危急時刻,雍正腰腹用力上半身后甩,麻利地接了一個后橋翻。 “我去!”下巴和龍靴差點來個零距離接觸,離鉞反應(yīng)也是極快,腰身一旋就撤了。 “有沒有受傷?” “可有傷著?” 異口同聲地問完,兩人都有些尷尬,畢竟前一瞬還喊打喊殺的。 “沒有?!?/br> “無礙?!?/br> 得,更尷尬了,因為冷靜了幾分,不由自主地又開始生氣。 “皇上萬安。”王守和來得很及時。 雍正收斂了情緒,正襟危坐道:“進來?!?/br> 王守和垂著頭進門,佯裝沒有看到滿地狼藉,客氣地行禮:“黎貴人安?!?/br> 離鉞擺手:“不用管我?!?/br> 雍正扣了扣桌面。 王守和連忙道:“啟稟皇上,消息傳出去了,三阿哥那邊,今晚便能收到。另外,九爺方才傳回消息,左輪他已熟練掌握,計劃明早出發(fā)。” 第78章 三阿哥? 離鉞支棱起耳朵,待王守和出去了,連忙給皇帝斟茶:“皇上方才給三阿哥傳消息啦?咋不早說呢?您看看,鬧出誤會了都。” 雍正就瞪她。 “喝口涼茶消消火?!彪x鉞齜著牙把茶杯塞他手里,又把印了花的紅燭拔下來,掐頭去尾塞他手里,“永不凋謝的紅蓮,送給皇上?!?/br> 雍正想用這節(jié)紅燭給她一下子,但那蓮花圖案烙得還挺順眼。 “把棋子給朕撿回來,一枚都不許少!” “好嘞?!?/br> 玉石是石頭,硬度很高,棋子從桌上被掀地上,倒不至于說碎掉,但磕磕碰碰是難免的,比如說缺個角啊,劃一道啊…… 最慘的當屬棋盤,象牙的啊,裂了好寬一條縫,簡直慘不忍睹。 豆芽:“這得賠吧?” “咋賠?我看著像賠得起嗎?” 豆芽手舞足蹈的:“你不是那什么,亡國了好多代的公主嗎?跟祖宗們借點銀子?” “好主意?!?/br> 離鉞把兩罐棋子放在棋盤上,盡量遮住那條天塹,然后才端給皇帝:“都在這了,一枚不少,您數(shù)數(shù)?” 看著這破破爛爛的玩意兒,雍正一時間竟分不清,眼更疼還是rou更疼。 “奴婢賠您一套吧?!币娝奶鄣米旖侵背槌?離鉞大氣地揮手, “奴婢祖上打造的秘境,內(nèi)里天才地寶應(yīng)有盡有。母親作為老朱家嫡孫女,對里面的機關(guān)應(yīng)該有所了解,咱去問問,然后接受傳承去。” 雍正思考了一會兒才理解她是想盜墓,頓時嗆住了:“幸好人老朱家跟你沒關(guān)系,要不然他們祖宗十八代,得從棺材里爬出來,掐死你個不肖孫女!” “啥?沒關(guān)系?您上回可不是這么說的?!?/br> “那時只是推測,后來查清楚了?!?/br> 最近事情太多,雍正也就沒想起來告訴離鉞一聲。更沒想到,她適應(yīng)新身份適應(yīng)得這么快,連朱家的陪葬品都惦記上了。 “唉,可惜了,奴婢還以為要一夜暴富?!彪x鉞很遺憾的樣子。 雍正啼笑皆非。 離鉞瞧著他心情好了點,試探地問:“九爺明日出發(fā),是要去哪里呀?” 雍正沒有刻意隱瞞:“去西洋。老九懂多國語言,與其讓他無所事事四處流浪,不如給他個正經(jīng)任務(wù)。” 當初弘時從中毒到解毒,歷經(jīng)一個半月的時間,雍正就關(guān)了服了同樣的毒的老九三個月。 囚室墻高房小,除了基礎(chǔ)的食物和水,什么都不提供。當時天氣寒冷,老九曾多次陷入昏迷、神志不清,最終卻硬生生熬過來了。 他熬夠了三個月,雍正也就沒殺他,只是對外宣稱他已死,眼下恰好用得上。 “潛入敵國打探軍情,極為不易,但愿他能帶回些有用的消息?!?/br> 預(yù)感成真,離鉞暗忖:從大清到歐洲,一來一回快的話一年,慢的話兩年。也就是說頂多兩年,皇帝就會發(fā)現(xiàn)被騙,就會得知新型槍炮并非出自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