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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秋點頭,往后院的廚房去了。 蘇羨正打算回偏殿尋阿照,見長廊上只點了一盞油燈,昏昏暗暗間她瞥見一挺拔的身影躲在拐角處行跡鬼祟,似在偷窺。 她斂了斂眸,緊握腰間佩劍,如今已到了閉寺的時點,怎還會有人在此逗留,更何況院子外有她的人守著,應(yīng)當(dāng)連只蒼蠅都飛不進才是。 那人似聽見腳步聲,轉(zhuǎn)身闊步朝外而去。 蘇羨攏眉,拔出劍鞘,快步追了上去。 她將劍對準(zhǔn)男人的背脊,嬌喝一聲:“你是何人派來的!” 隨禎側(cè)身躲過鋒刃后,拔腿跑了幾步,蘇羨一個飛躍上前,緊追到瑤塘邊,電光石火間,她舉起劍直直抵了過去。 隨禎看著眼前步步緊逼而來的人,猶豫了一瞬,聚攏內(nèi)力的掌心松泄,他站在原地沒動,任由鋒刃刺中他的胸膛。 蘇羨看著鮮紅的血透過外袍滲了出來,一雙桃花眸瞪大,嚇得手中的劍摔落地面:“你、你竟不會武功!” 話音甫落,隨禎擰眉,身子驟然朝后而墜,蘇羨面色閃過驚然,連忙伸手想將人拽回來。 誰知剛攥住他的衣帶,腳上被瑤塘邊石子絆住,身子不受控地朝下倒,隨著男人一同掉進了冰冷的池水中。 一雙身影落水,清澈沉寂的湖面“撲通”一聲,水花四濺。 第三十四章 回宮 朔風(fēng)拂過, 院中的竹翠顫巍著七零八落,池水寒冽宛如刀剮,蘇羨不會鳧水, 蹬著腿, 撲騰著雙臂,掙扎著浮出水面呼救。 倏忽,一股清冽的氣息朝她游近,她腰上一緊,不盈一握的柳腰被人緊攥住。 屋內(nèi)的阿照聽見外頭的動靜, 握著茶盞的手一頓, 側(cè)目道:“外頭是什么聲音,好似有人在呼救?!?/br> 一聲熟悉的嬌聲傳來,阿照登時詫然,連忙提起襦裙,一路小跑至院中。 只是剛至院中,遠遠便瞧見一男子攬抱著蘇羨,從池中爬起來。 兩人狼狽至極, 全身濕透。 蘇羨被池水嗆得眼角嵌紅,眸含水波, 如織的烏發(fā)散亂, 貼于耳鬢前,身上的衣裙?jié)裢?,緊貼著肌膚,將窈窕曼妙的身姿勾勒個遍。 而隨禎這處也沒好到哪去, 修長的身段顯現(xiàn), 肩寬窄腰, 胸前的傷口沾水后暈染開來, 深青色儒衫一大片都成了紅紫。 小姑娘美眸驚顫,雙唇微張:“阿姐……快來人吶!” 阿照顧不得怎么回事,連忙褪下自己的外氅,裹到蘇羨身上。 正從廚房回來的竹秋見到這場面,嚇得手中的食盒當(dāng)場落地。 禪凈跟在阿照后頭出來,忙道:“這池水冰冷,小心寒氣入體,快先將人送進后院廂房再說。” 一陣兵荒馬亂過后,廂房內(nèi)蘇羨換過衣裳,正半倚靠在榻上,一張小臉如雪緞般微白。 屋內(nèi)的炭火冒著熱氣,燭火交錯搖曳,阿照心口仍帶余悸:“竹秋,再去煮碗姜湯來?!?/br> 竹秋應(yīng)下出去,阿照提著絹帕,替蘇羨拭了拭額頭上的冷汗,“還難受嗎?阿姐好好的,怎么會掉進池子里頭去。” 蘇羨打了個噴嚏,絳唇輕啟:“那男子呢?” 阿照想起那男子身上的傷,不禁瞥了眼地上沾著血跡的劍鋒,搖了搖頭:“傷得不輕,我已讓人去請了郎中。” 話罷,杜玄打探完消息,叩了叩門:“主子?!?/br> 聽見敲門聲,阿照放下手中的帕子,起身去開門。 蘇羨神色肅穆,問道:“可都查明了?” 杜玄跨步進屋,低著頭道:“那男子身份不明,只查出是遠道而來的香客,為何會出現(xiàn)在院中,方才屬下細細盤問了一番,說是丟了東西,所以才翻墻入院尋找。” 杜玄說著,從身上掏出一枚玉牌,“這是屬下在院中找到,應(yīng)當(dāng)是那郎君的丟失之物?!?/br> 蘇羨接過,置于燭火前端詳,色澤白潤,上頭還雕刻著螭龍圖案,是為上品,饒是家世顯赫的郎君也不可能查不出身份,莫非他只是一介商賈。 阿照想都沒想道:“阿姐,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br> 蘇羨狐疑道:“若是真的誤會,那為何他一見我便跑?”可要是那男子居心不良,卻是沒道理救她上來。 難道是自己一開始便氣勢洶洶,這嚇得他轉(zhuǎn)身就跑,又或因上回宓兒出事,自己便草木皆兵了些。 蘇羨喟了一聲,將玉牌遞給杜玄:“還回去,再派人多留意著,若無可疑之處也就罷了。” 杜玄點頭,正要退下去。 “等等?!卑⒄諏⑷撕白 ?/br> 她思忖一會,眉目清冷:“此事可有旁人瞧見?” 杜玄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公主與一陌生郎君同時落水,這傳出去,于公主名聲有礙,要是旁的也就算了,只怕那些言官的口誅筆伐。 “您放心,院外都是公主府的人,此事僅有寺中幾位僧人知曉,屬下也都一一打過招呼了。” 杜玄回道。 阿照點了點頭,拂袖示意他下去。 ———— 經(jīng)此一遭,蘇羨更不愿在伽安寺多呆,翌日清晨,她們的馬車便入了皇都,一路朝宮門而去。 蘇羨的令牌一揚起,宮門緩緩開鑰,公主回宮的消息立刻傳了個遍。 阿照揭開簾幔,瞭目而望,四下雕梁畫棟,紅墻黃瓦,一座座宮邸富麗堂皇,望著眼前的景象,她驟覺頭皮發(fā)麻,腦殼一陣疼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