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雪下到中午才放晴。

    最后還是傅信抱孟嫻去洗的澡，不過她不習(xí)慣洗澡也被人伺候，就把他趕出去了。等她收拾干凈了從浴室出來，看到傅信正在廚房忙碌。

    冬日的陽光從陽臺照進(jìn)來，周遭一片靜謐，讓她有種暖融融的松快感。閑得無聊，孟嫻一個(gè)人坐沙發(fā)上看電視，胳膊半倚靠在沙發(fā)扶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打著瞌睡。

    傅信從廚房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心愛的人在身邊，很可愛的犯著困，還是因?yàn)楸凰誧ao夜弄得太厲害了才導(dǎo)致的。他心里發(fā)癢，平靜了多年的心湖不住泛起漣漪。

    傅信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腳步輕慢，半跪在沙發(fā)旁邊，也沒吵醒孟嫻。他眼里劃過一絲笑意，一身清冷像冰雪消融般覆蓋了一層薄薄的溫柔，視線流連在對方身上，最后落在孟嫻脖子上明顯的幾點(diǎn)淤痕。

    傅信湊了過去，目標(biāo)大概是孟嫻的臉，或是她柔軟微腫的唇，可惜就在他離她一線之隔時(shí)，刺耳的來電鈴聲猛地打破了這靜寂的美好氛圍。

    孟嫻從小憩里猛然驚醒，表情還帶著一點(diǎn)迷蒙，直到手機(jī)鈴聲又響兩秒，她才后知后覺地去夠放在桌上的手機(jī)。

    而傅信已經(jīng)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了。

    傅岑。

    他垂下了眼瞼，抬起身子坐到孟嫻身旁，自然而然地?fù)ёΨ?，靠在她肩上?/br>
    孟嫻似乎來不及反應(yīng)了，只是朝傅信做了個(gè)噤聲的手勢，就接了——

    “喂，傅岑?！彼曇羧彳?，還隱約帶了一絲喜悅——傅信自己都沒察覺到，他渾身已經(jīng)微微緊繃起來，剛才那種愉悅輕松的神色早已消失的蕩然無存。

    日子過得太好了，以至于他都差點(diǎn)忘了傅岑的存在。

    “……嗯，你身體好些了嗎？”孟嫻說著，無意識地摸了摸傅信抓住她的手，倒像是某種安撫。

    “我啊，”她頓一下，看了身旁的傅信一眼，“我一個(gè)人在家……云港下雪了，應(yīng)該比江州冷……嗯，好，你也照顧好你自己?！?/br>
    “……好，再見?！?/br>
    掛了電話，傅信終于抬起眼皮，目光沉沉地看向孟嫻，“我哥他說什么了？”

    孟嫻無所謂的笑笑，“也沒說什么，就問了問我的近況。他腿傷得很重，想回云港也回不了，讓我照顧好自己，說過段時(shí)間回來看我?！?/br>
    想起孟嫻剛才那句“我一個(gè)人在家”，傅信表情看不出喜怒地問：“剛才他問你，你怎么不跟他說，你和我在一起？”

    為什么要撒謊，他就那么見不得人嗎？

    孟嫻大概誤會了傅信這話的意思，以為他是要她公開他們的關(guān)系，眼神說不出是驚詫還是怎么，不過還是在笑的，“你想氣死你哥啊，趁他病，要他命？”

    她湊過去，摸了摸傅信的臉，“好了，我們的事，他早晚會知道的，但不應(yīng)該是現(xiàn)在，不然我怕他會出什么事?！?/br>
    ——怕傅岑會出事，就不怕他會出事是嗎？

    傅信心里這么想著，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好像同意了孟嫻的做法，他不再提這件事了，話鋒一轉(zhuǎn)——

    “那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想好了嗎？”

    他說的這個(gè)打算，當(dāng)然不是指他們之間的感情，而是孟嫻以后的去向。江州她大概是不會回去了，留在云港的話，只怕她也不甘心。

    孟嫻臉色的笑意斂去，正了正神色，“應(yīng)該會先去一趟保加利亞，打算在那邊逗留一段時(shí)間。我手上還有些錢，應(yīng)該足夠我創(chuàng)立一個(gè)工作室，我想做一個(gè)自己的花藝品牌，正好可以去保加利亞看看市場情況?！?/br>
    “佛羅倫那邊呢，你辛苦得來的工作，不要了嗎？”傅信輕聲開口問道。

    孟嫻似乎早有話等著他問，幾乎在他話音剛落就開口：“佛羅倫在國外有很多分校區(qū)，我查過了，在位期間可以申請調(diào)任。我還沒被學(xué)校解聘，等確定在哪個(gè)國家定居了，就申請調(diào)任到那兒的分校區(qū)就好?！?/br>
    這些天，她閑來無事，其實(shí)也一直有在思考這些，想來想去，這個(gè)辦法是最兩全其美的。

    與其攀附資本，不如自己試著成為資本。

    傅信薄唇輕啟，話還沒說出口，門鈴?fù)蝗豁懥恕?/br>
    孟嫻表情意外，“這個(gè)時(shí)間，誰啊？”

    難不成傅信訂了什么上門派送的東西？

    傅信也一臉不知情，他松開握著孟嫻的手，“你昨晚累壞了，歇著吧，我去看看?！?/br>
    孟家的房子是老房子，門上也沒有貓眼，拉開門以前，傅信猜了幾個(gè)可能會來敲門的人，但他獨(dú)獨(dú)沒想到，門外站著的人會是傅岑。

    傅信定在原地，原本就沒什么表情的臉上顯而易見的愣住了。

    傅岑的臉色是從未有過的陰沉，他的視線越過傅信看向他身后，然后輕飄飄地回到他身上。

    他聲線緊繃：“你怎么在這兒？”

    來之前，他就猜到傅信沒有回愛丁堡而是來云港了，如今親眼所見，傅岑一顆心如墜冰窟。

    胸口和四肢受傷的地方傳來一陣陣悶痛，傅岑腦子里電光石火，亂七八糟地冒出來許多猜測——他們什么時(shí)候開始的？到哪一步了？孟嫻剛才還在電話里撒謊，他來之前，他們在做什么？

    他不想往最壞的情況上想，可他不得不那么想。

    傅信不作聲，只是垂下了眼簾。是這時(shí)候，他忽然發(fā)現(xiàn)哥哥左手還拄著醫(yī)用拐杖，他下意識就想上前去扶對方，卻被傅岑一把推開，然后徑直朝里走去。

    傅岑的腿的確尚未恢復(fù)，走路不至于一瘸一拐，但也很吃力了，像他這種情況，別說長途跋涉，多走幾步醫(yī)院都不建議。

    多可笑，為了抓jian，他要拖著病體跨越幾個(gè)城市，jian夫還是他親弟弟。

    他斗贏了白霍和程鍇，到頭來，竟被最信任的人挖了墻角。

    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從玄關(guān)到走廊，十幾步的距離，傅岑走的雙腿鉆心的疼，人被嫉妒沖昏了頭腦，卻還抱著最后一絲絲希望——

    他還沒見到孟嫻呢，一切都只是猜測而已，說不定傅信只是在這兒照顧她，他狼子野心，孟嫻卻不一定愿意接受他的感情。

    問清楚就好了，說不定，一切還來得及呢。

    他這樣想著，卻在見到孟嫻的一瞬間，最后一絲希望也徹底破滅了，他從頭僵冷到腳，目光死死盯著孟嫻脖子上隱約露出來的曖昧痕跡。

    他和她在一起那么多年，比誰都清楚，性事過后的孟嫻，是什么樣的。

    那是被男人折騰狠了才會有的痕跡，那是不知道受了多少cao弄才會有的春潮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