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母不慈 第1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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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謝欽為人處世極為嚴(yán)謹(jǐn),也不辭辛苦,受尹明毓影響,不再只壓榨信任的褚赫和護(hù)衛(wèi)們,而是和褚赫一起,將整個計劃捋順,又和戚節(jié)度使溝通無誤之后,便將計劃分割成碎片,除了最緊要的部分,其余全都一環(huán)一環(huán)分派到各處。 完整知道謝欽全部計劃的,只有謝欽、尹明毓、褚赫三人,戚節(jié)度使只知道大概,并不知細(xì)節(jié)。 官吏們皆不知道內(nèi)情,也不可能所有人湊在一起化零為整,拼湊出謝欽要做的事兒,是以謝欽只要掌控全局便可。 黔中軍和南越的距離,一來一回,還要不引人注意,是以直到婚禮前三日,黔中軍才喬裝打扮成從外面招進(jìn)來做工的百姓,被州衙負(fù)責(zé)管理修路的的官吏安排到靠近蝴蝶谷不遠(yuǎn)的路段。 謝欽計劃讓黔中軍在三月初三晚戌時中進(jìn)入蝴蝶谷,戌時末之前,徹底拿下整個蝴蝶谷。 而距離婚禮還有三日,官吏只當(dāng)新來的五千壯漢真的是來干活的百姓,還高興于他們的強壯,認(rèn)認(rèn)真真給一眾黔中軍安排了不少活計。 黔中軍要隱藏好身份,一群正兒八經(jīng)的士兵還真的為南越修起路來。 不過頭一日就讓一眾黔中軍感到意外的是,賬房竟然也給他們結(jié)了一份修路的工錢。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意外之喜。 此番來的黔中軍,全都是精兵,體格好,身材精悍,白天天熱,干起活來便打著赤膊,還有附近村子里的小娘子害羞地偷偷來瞧。 南越的姑娘長得好,士兵們注意到,一個個似有意似無意地表現(xiàn)出更加有力的一面,惹得村子里的小子們酸得不行,也來報名修路,不想被比過。 官吏們恨不得早些修好路,越多人報名越好,只要瞧著體格不是太差,基本來者不拒。 對州衙來說也算是歪打正著。 三月初一,蝴蝶谷僥族的樊族長等一些地位比較高的族人,皆前往州城準(zhǔn)備參加胡族長的婚禮。 蠻族進(jìn)州城更早些。 胡族長惦記南柯多日,從前最喜歡的侍妾又有了身孕,早早便借口準(zhǔn)備婚禮提前進(jìn)到州城里,但婚禮的一應(yīng)事宜中,他只參與了試婚服一項,其他時間皆在各處享樂。 三當(dāng)家胡金就像是管家一樣,全程籌劃蠻族這邊的婚禮。若非胡族長打著見南柯的主意,聘禮都得他一人去送。 三月初二,婚禮前一日,按照大鄴漢人的婚禮習(xí)俗,要曬嫁妝。 當(dāng)然,南夢族中靠犧牲族中女兒得來的一點財富,州城一些有權(quán)勢的人家根本看不上眼,也不與他們結(jié)交,是以曬嫁妝這日除了南夢自己的族人,只有尹明毓來看曬嫁妝。 宅子只算是尋常,張燈結(jié)彩,紅喜字貼滿每一扇門窗,院門口還有一副喜聯(lián),教人一看便知是要成婚的。 這都是南柯親自帶著族人準(zhǔn)備起來的。 明面上,南柯的父親南族長還是南夢族長,但實際上,南柯已經(jīng)成為南夢真正主事的人,而女兒家自己準(zhǔn)備婚禮,南柯大概是大鄴頭一個。 尹明毓兌現(xiàn)承諾,帶鬧著要一起出來玩兒的謝策來給南柯添妝。 謝策也要給“義侄女”添妝,特地從州衙后宅庭院里摘下一朵羊口里幸存的花兒,一見到南柯,便遞給她。 “南柯,這是我和羊送給你的?!?/br> 南柯長這么大,明日就要成婚,沒收到過心上人的花,沒收到過“未婚夫”的花,竟然收到了四歲的“義叔叔”和一只羊的花,接過來的時候,簡直哭笑不得。 而謝策還抬起手,拍拍她的手臂,“不要太感動啊?!?/br> 南柯不禁笑起來,認(rèn)真地道謝。 謝策很是自得。 相比于謝策的添妝禮,尹明毓的添妝禮就平平無奇了,是由謝欽提供的一套頭面,以她和謝欽的名義送給南柯。 金兒打開首飾盒給南柯看,南柯一見,忙道:“夫人,這太貴重了……” 只要不是從尹明毓私房出,尹明毓心疼的程度就不深,直接手一揮,豪爽道:“不過是副頭面,給你便收下?!?/br> 金兒走向南柯送上頭面,尹明毓轉(zhuǎn)頭看向院子里的東西。 南柯的嫁妝箱和胡族長的聘禮都擺在庭院里,南柯接過首飾盒,便教人將箱子全都打開。 院子里一些南夢族人瞧著那些財物,直了眼。 嫁妝箱還算尋常,畢竟南夢的底蘊一般。 比較之下,胡族長屬實算得上闊綽,聘禮箱一打開,金燦燦白花花的一片,全都是金銀物件兒。 肯定是不如當(dāng)初謝家和平城長公主府送到尹家的聘禮名貴珍稀,但這俗氣又實在的東西,完全符合尹明毓的審美,且對南柯來說正合適。 “這可都是你將來的倚仗,誰也搶不走?!?/br> 尹明毓手搭在她的肩上,湊近她,低聲道:“你明日莫要害怕,一切如常,多帶些信得過的族人去胡族長的宅子便是。” 南柯點頭,握緊首飾盒,眼神沒有一絲怯弱,堅定、無畏…… 尹明毓退離,又輕拍了一下她的肩,方才道:“我便不多留了,明日見?!?/br> 南柯親自送他們出門。 謝策跟著尹明毓上馬車前,一本正經(jīng)地對南柯道:“明日母親不準(zhǔn)我來,你要好哦~” 南柯一怔,隨即綻開笑容,沖他微微一福身,道:“小郎君也平安喜樂?!?/br> 尹明毓站在馬車邊,等他們兩個說完,才招呼道:“小郎君,走了。” 謝策這才對南柯?lián)]揮手,顛顛兒跟著尹明毓上馬車,回州衙。 當(dāng)晚,州城中表面上一切如常。 胡族長的豪宅中,四處皆裝扮喜慶,他亦是滿面紅光、喜氣洋洋地抱著個美貌歌姬,與一群人肆無忌憚地飲酒作樂。 隔壁便是樊族長的宅子,父子倆能清楚地聽到他們那頭的靡靡之音,皆鄙夷不已。 “虧他還是一族之長,整日只知道酒rou美色,族里事務(wù)全扔給那個胡三,早晚有一日要被架空。” 樊族長譏諷地瞥一眼胡族長宅子的方向,“他越荒唐越好,若真斗起來,咱們便趁機(jī)吞下整個蝴蝶谷,日后嶺南就是僥族的天下,再沒有一個蠻族與咱們平分。” 樊少族長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再聽隔壁的聲音,也不覺得吵了,反倒像是對僥族未來昌盛的預(yù)祝之曲。 父子倆展望僥族的前景,皆是心情極好,樊少族長回去后,也召了個侍妾,yin樂一刻,早早睡下。 州衙后宅,正屋—— 尹明毓和謝欽并排躺在榻上,對于明日的事兒,他們都已經(jīng)溝通過,是以并未在睡前繼續(xù)討論。 只是謝欽對尹明毓的安全有些擔(dān)憂,囑咐道:“不要讓護(hù)衛(wèi)離開身邊太遠(yuǎn)?!?/br> 任何事情,即便計劃周全,也無法保證能夠萬無一失。 是以為了避免護(hù)衛(wèi)們需要分心保護(hù)謝策,有不能顧及到的地方,他們沒讓謝策去參加婚禮,還打算將他送到節(jié)度使府,直到事情平息再接回來。 尹明毓閉著眼睛,含糊地“嗯”了一聲,又帶著些困倦道:“晚宴上也不能全都安排在身邊,否則誰瞧著不奇怪……” 因為要在事畢之后盡快回京述職,謝欽打算親眼看一看蝴蝶谷內(nèi)的一切,以便述職之時事無巨細(xì),所以只能托尹明毓在州城周旋。 他相信尹明毓,但是相信和擔(dān)心是兩碼事,“若是有什么意外,以自身安危為重,其他皆是次要的?!?/br> 尹明毓沒有回答。 謝欽側(cè)頭,見她已經(jīng)睡著,頓時無言以對。 片刻后,他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捏住尹明毓的鼻子。 尹明毓睡夢中不得不微微啟唇呼吸。 謝欽覆上去,堵住她的嘴。 “唔唔……”尹明毓喘不過氣,醒過來,若不是理智恢復(fù)地快,得咬謝欽一口回報。 謝欽見她醒了,順勢便松開捏著她鼻子的手,輕吻幾下,支起身道:“你倒是什么時候都睡得著,我方才說得話,可聽見了?” 尹明毓推開他,邊翻身背對他邊道:“桃木劍為證,我比誰都怕死,再說,還有戚夫人呢?!?/br> 她翻到一半兒,忽然捂頭,輕聲喊:“壓我頭發(fā)了!” 謝欽立即起身,等到尹明毓飛快摟起散落在床榻上的長發(fā),才重新躺下,在她身后,輕輕揉她的后腦。 他揉得舒服,尹明毓方才消散的睡意又回來些,微微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道:“盡人事,聽天命,多想無益。” 謝欽聽著她漸漸平和的呼吸聲,也闔上雙眼。 深更半夜,一眾黔中軍悄悄起身,離開暫居之地,在謝家的護(hù)衛(wèi),一分為二,一部分悄悄繞過蝴蝶谷,找到礦洞的另一個隱蔽的洞口,暫時潛藏在附近;另一部分則是潛入蝴蝶谷谷口不遠(yuǎn)的山林中。 第二日,勞作的百姓雞鳴便起,修路的時間亦是從清晨開始。 負(fù)責(zé)監(jiān)管修路的小吏來到正在修的路段,原以為會看到已經(jīng)開始修路的人,然而卻只有零星幾個附近村子的青壯。 “人都哪兒去了?怎么還沒過來?”小吏氣怒,“睡死了嗎?快去叫人?!?/br> 村子的青壯面面相覷,有一人說道:“剛才路過,一個人都沒看見,全都空了?!?/br> “空、空了?!”小吏反應(yīng)不過來,教這詭異的事兒弄得渾身一寒,便叫著幾個青壯,打算一起去瞧瞧。 這時,一個謝家護(hù)衛(wèi)迎面過來,攔住了一行人。 他直接掏出謝家的腰牌,吩咐道:“與爾等無關(guān),你們繼續(xù)修路?!?/br> 小吏對著護(hù)衛(wèi)點頭哈腰,察覺到里頭可能有些事兒,趕忙招呼幾個青壯去干活,還囑咐他們“多干活、少多嘴”。 稍晚些,有村子里的姑娘借著去田里做農(nóng)活,在附近路過,只瞧見這么幾個人,也有些奇怪,還張望了幾眼。 小吏有些小聰明在,對著那幾個姑娘喊道:“別看了,暫時調(diào)去別的路段干活了!” 姑娘們一羞,你推我攘地匆匆跑走。 與此同時,另一處正在修的路段,巖峻望著州城的方向,有些落寞地出神。 但他如今還在戴罪受罰,與南柯已是云泥之別,再不能奢望,便又埋頭繼續(xù)干活,當(dāng)作從來都沒有那一場夢。 而州城之中,謝欽等到官員們上值的時間,在一眾官員們面前露了個面,便裝作回二堂處理公務(wù),便回后宅換上極不引人注意的衣服。 尹明毓剛換好一身華服,梳妝妥當(dāng),準(zhǔn)備出門參加南柯的婚禮。 夫妻二人對視,只互相道了一句“保重”,便越過彼此,分開。 尹明毓先送謝策到節(jié)度使府。 她擔(dān)心晚上鬧得太晚,謝策在節(jié)度使府會害怕,尹明毓連羊都一并帶了過去。 戚節(jié)度使和戚夫人全都在府里,對晚上的行動皆極為慎重,可夫妻二人瞧見他們帶著一只“咩咩”叫的羊過來,一瞬間思緒都有些斷。 謝策天真無邪,牽著羊到兩人面前,熱情地介紹:“戚祖父,戚祖母,這是我家的羊!從小養(yǎng)到大的。” 戚節(jié)度使垂頭看了一眼羊,扯了扯嘴角,敷衍地夸贊:“不錯?!?/br> 謝策又轉(zhuǎn)向戚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