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母不慈 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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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欽注視面前的茶盞,不接,“你……怎么了?” 尹明毓朱言朱語地說:“郎君不愿喝我敬的茶,定然都是我的錯,我絕不敢多言……” 謝欽皺眉,取過她手里的茶盞,端起來……半晌,還是喝不下去,又放在手邊,問她:“你若有事,便直言不諱,莫要這般。” 他微停,狐疑地掃過她的臉,“聽說祖母訓(xùn)斥于你,你想要我留宿?” 尹明毓連忙搖頭,“沒有!” 謝欽:“……有話直說?!?/br> 尹明毓便直接問他:“郎君對妻子的要求是什么?” 謝欽沉默地看著她,片刻后,啟唇:“不損謝家聲名,事關(guān)于我不擅作主張,不苛待謝策,并無其他?!?/br> “果真?” 謝欽頷首,“君子一言?!?/br> 尹明毓霎時桃花滿面,“君子一言,駟馬難追?!?/br> 她說完,麻利地端走茶盞,歡快地招呼金兒、銀兒:“擺膳,我的蒸蟹呢?” 謝欽抬起來欲端茶的手停在半空,最后緩緩收回來。 真是……過河拆橋…… 第13章 夫妻二人同膳,膳房自然不能只送來尹明毓一人食的蒸蟹,且其他菜她沒有要求,便大半都是清淡的。 吃蟹,謝欽不沾手,婢女便會為他取出蟹rou。 尹明毓更喜歡自個兒開蟹吃蟹的感覺,取rou沒有婢女利索完整也親力親為,然后一口蟹rou一口酒,吃的歡暢。 謝欽一看就不是會和家中長輩分享心事的人,尹明毓完全不擔(dān)心他會到謝老夫人和謝夫人面前揭穿她,是真的完全不在謝欽面前掩飾了。 見謝欽一杯酒喝完,尹明毓還拎起酒壺要給他續(xù)杯,“滿上?” “不必?!敝x欽抬手推卻她的酒壺,“我尋常不飲酒,一杯黃酒去蟹寒便可,你也莫要貪食?!?/br> 尹明毓收回酒壺,見他不止不準備喝第二杯酒,也沒有吃第二只蟹的打算,對他的自律又有了新的認識。 不過統(tǒng)共才四只蟹,謝欽用了一只,她一人吃完剩下的三只,能叫貪食嗎? 謝欽也只提醒一句,見她不理,便不再多言。 膳后,謝欽離開東院。 尹明毓叫紅綢陪她在院中散步,有美作陪,頭頂明月都比往常更具光華。 而她愜意之余,忽然良心發(fā)現(xiàn),問道:“你和青玉回東院,郎君那兒豈不是斷了人伺候?” 紅綢回道:“郎君在前院書房的時間多過寢室,本就不愛婢女伺候,婢子和青玉調(diào)過去是因為先夫……” 不該說的話險些脫口而出,她忙止住,生硬地轉(zhuǎn)開,“先前東院人多,沒那么多差事?!?/br> 現(xiàn)在東院人不是更多嗎? 她這話說出來,估計她自個兒都知道不可信。 但尹明毓好奇歸好奇,不打算深挖大娘子和謝欽過往的事兒,便點點頭,當(dāng)作是認同她的說辭了。 紅綢見她不問,舒了口氣,回話更加小心。 第二日微雨,有些涼。 尹明毓不用問候長輩,裹著被子在床上躺到早膳準備好,方才起身。 一碗羊湯,兩個酥油餅,再配幾碟清爽的小菜,尹明毓全都吃完了。 紅綢端來烏梅餅和松仁,又為她倒了果茶。 金兒請示午膳和晚膳,尹明毓點了,著重強調(diào)晚間要吃烤羊腿,稍微烤的焦脆一些。 “是。” 尹明毓歪在榻上,下身蓋了個薄被,吃著烏梅餅和松仁,繼續(xù)看她先前沒看完的書。 正院—— 謝夫人許氏昨日便知道謝老夫人禁足尹明毓,請安時并未提及她,待了一會兒便離開正院。 倒是謝策,一到堂屋,便總是伸頭往門口望。 初時眾人未注意,待到謝老夫人發(fā)現(xiàn),還有些奇怪,“今日這是怎么了?” 童奶娘亦是不解,還是童嬤嬤,靈光一閃,猜測道:“老夫人,今日少夫人沒來……” 謝老夫人姜氏皺眉,低頭看向謝策。 謝策聽到“少夫人”,眼睛亮了起來,仰著頭看曾祖母。 “……”謝老夫人輕輕點點他的小腦門兒,“你不說話,曾祖母怎知你要什么?” 謝策便張口,軟軟地說:“要劍,木劍,球~” 謝老夫人氣笑了,又點他的腦門兒,“昨日是誰哭呢?” 謝策撲進曾祖母懷里,害羞地不抬頭。 謝老夫人疼愛地摸摸他的頭,對童嬤嬤道:“我記得大郎幼時有,你讓人去找出來,給策兒玩兒?!?/br> 童嬤嬤應(yīng)下,便叫人去庫房找。 尹明毓的是桃木劍,謝欽幼時玩兒的木劍木料更名貴,也做工更精細。 謝策初拿到手里,確實很是喜歡,可揮了幾下,左右張望后,便有些沒意思地扔在一邊兒。 傍晚,謝欽準時到東院用晚膳,對于尹明毓點的烤羊腿,因為“易上火”,食了幾片,便只吃其他清淡的菜。 好在他只會提醒一句,并不約束尹明毓吃什么、怎么吃,否則尹明毓又要嫌棄他不是一個好飯搭子了。 而他吃完便走,并不留宿,接連幾日都是這般。 不止東院,整個府里都關(guān)注起來。 謝家家規(guī)再是森嚴,底下人也不免偷偷議論,多數(shù)說的是“郎君不喜繼室”、“夫妻不和”,可夫妻二人偏又一起用膳…… 謝夫人這個掌家夫人自然更清楚,但她了解自己的兒子,若是真的不和,根本不會照顧誰的面子情,干脆不會回東院去。 尹明毓被禁足,她這個婆母不便去兒子的院子過問,便打算請安時先勸老夫人解了尹明毓的禁。 到正院后,謝夫人先注意到謝策拿著把木劍對著椅子敲打幾下,便扔到一邊兒去,婢女就撿起來收好。 “又不愛玩兒了?” 謝老夫人習(xí)以為常道:“他就是孩童心性,每日耍幾下就膩了。” 謝夫人瞧著他乖巧地坐在老夫人身邊兒,比小娘子都文靜嬌養(yǎng)的模樣,淺淺地蹙了一下眉。 老夫人早年對謝欽便寵愛有加,卻也沒到謝策這般地步,縱是憐惜他出生即喪母,這般也有些過了。 但謝夫人沒直接勸說婆母此事,而是按照她先前的來意,說道:“母親,尹氏新嫁便禁足,到底不妥當(dāng),您若是氣過了,不妨教她出來吧?!?/br> 大鄴未建國前,中原動亂不斷,謝老夫人也是能撐起謝家內(nèi)宅的管家夫人,禁足尹明毓也是一時情急,早就在等著人給她臺階下,只是等了幾日也無人說。 此時兒媳一提,她便繃著臉應(yīng)允道:“那便讓她出院吧?!?/br> 謝策倏地抖擻起來,爬下榻,又要木劍。 謝老夫人見狀,笑道:“你瞧這孩子,可不是孩童心性?!?/br> 謝夫人含笑附和,看著謝策,眼神里卻閃過些許若有所思。 東院—— 尹明毓接到解禁的傳話,終于確認,她在謝家混吃混喝最大的絆腳石,是謝夫人這個婆母。 謝家主和謝欽父子皆公務(wù)繁忙,且謝欽已言明他的態(tài)度,不會管她。 謝老夫人瞧著嚴厲,實則極好應(yīng)付,脈門清晰。 唯有謝夫人,是孝順謝老夫人,但她管家得謝老夫人信任,謝老夫人也聽她的勸。 所以尹明毓不得不遺憾地暫時結(jié)束她短暫的無所事事的享樂日子。 她的遺憾甚至影響了食欲,決定齋戒沐浴一番,洗去頹廢,迎接嶄新的一天。 而謝欽落座后瞧見滿桌清淡的素菜,看向尹明毓,眼里有疑問。 尹明毓今日是多愁善感的尹二娘子,幽幽道:“想是我食眾生rou太多,才糟了些許業(yè)果……” 謝欽沉默片刻,一針見血地問:“上火了?” 尹明毓神情一滯,一臉悻悻地收起那些奇奇怪怪的模樣,夾了一筷子青菜埋頭吃。 謝欽眼里閃過一絲笑意。 膳后,謝欽沒有直接離開,坐在堂屋里喝茶。 尹明毓晚間不喝茶,微微打了個哈欠,起身道:“郎君自便,我便不陪你了?!?/br> 她說完就進了內(nèi)室,金兒銀兒也跟進去伺候。 青玉和紅綢小心翼翼地瞧了謝欽一眼,紛紛低下頭。 謝欽喝完一杯茶,瞥了眼內(nèi)門,放下茶杯,起身離開。 青玉送他出去,方走到院中,角院的門內(nèi)便走出一人,小碎步急急走向謝欽,羞澀又嬌怯地喊道:“郎君……” 正是朱草。 她觀察了幾日,今日謝欽一來,她便在角院門內(nèi)等候,一發(fā)現(xiàn)人要走,抓住時機便走了出來。 謝欽初時以為尹明毓的婢女叫他,止步側(cè)頭,一看清楚來人是誰,便淡漠地轉(zhuǎn)回去,頭也不回地踏出院門。 朱草一下子釘在原地,羞恥地紅了眼眶,轉(zhuǎn)身便跑回角院。 堂屋內(nèi),尹明毓得了紅綢的報信兒,站在窗后瞧熱鬧。 沒想到故事有開始,卻爛尾了,尹明毓忍不住“嗤”了一聲,百無聊賴地躺回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