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家的贅婿首輔 第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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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巷黎家院。 黎周周自相公出門后,先把早飯鍋碗收拾了,之后一人在院子,空蕩蕩的,他靜了沒一會,便進屋拿了麻繩出來,在院子拴了繩子,天氣好,將被褥曬一下,還有衣裳洗一洗。 可這活簡單,前兩天該拆洗的都洗過了。 做完統(tǒng)共沒多少時間,黎周周又閑了下來。如今院子不養(yǎng)豬不養(yǎng)雞,就不用去割豬草,也不用去河邊擔(dān)水了,以前去河邊洗衣時還能和杏哥兒說說話,現(xiàn)在真空著一人。 黎周周站在院子發(fā)了會呆,盯著自己手看,不喂豬養(yǎng)雞連地里活都不用干,那相公之前夸他的,他都沒了,這不是成村里閑人嘛。 那怎么能成。 黎周周覺得不好,可不知道怎么辦。他從小到大,都長在西坪村,出過院門就是去鎮(zhèn)上采買,第一次來府縣,這里這么大,人又多,都是生人,要他一人出門,說實話,黎周周心里是有些怕的。 隔著院子木門,外頭小孩嘰嘰喳喳的聲。 “三娘、三娘,你別惱我,我給你帶了紅豆包,可甜了?!?/br> “我阿娘說了,不讓我吃你的東西?!?/br> 堂屋空的那間門臉鋪子,隔壁熱鬧買賣聲也有,模糊幾句,什么三文錢收好了,才出爐的豆沙包。也有婦人高聲喊的小文摸了個豆沙包不知道跑哪去了。 有男人回:“吃了就是吃了,這有啥,娘那是你孫子?!?/br> “我不心疼我孫子誰心疼,小文吃了我能說啥,還不是不知道給誰拿去了。” 這聲音高了些。 黎周周站在院里聽得一清二楚,跟著昨日事情對上了。隔壁人家賣包子饅頭鋪子,就是姓許。昨個拿蟲嚇唬張嫂家三娘的小子就叫許文斌,應(yīng)該是隔壁人家老婦的孫子。 許家旁邊是張家,賣醋的。 他家另一邊隔壁是賣芝麻餅和餛飩的,還不知道姓什么。 就是這吵鬧聲和吆喝聲,把黎周周喚了過來。以前和爹搬到慌基地去,當(dāng)時睡在地上的茅草房,夜里風(fēng)吹著,嗚嗚嗚的像是鬼在叫,那些阿嬸阿叔還故意逗他,給他說什么夜里鬼一叫,就是來抓孩子去的。 他那時候就怕,怕的不敢閉眼睡覺,還尿了褲子。 后來就不怕了,他也不知道咋就不怕了,可能白日里想阿爹,還要干活,睡得時候餓肚子,想明個有什么吃的,就不怕那些鬼了。 再后來爹要忙地里莊稼活,屋里缺鹽吃,衣裳破了縫了又縫穿不上了,爹一人在地里忙活,回來屋里見不了葷腥,總不能爹忙了一天回來沒個可口飯吃,他就一人壯著膽子去了鎮(zhèn)上。 那時他十三,第一次走去鎮(zhèn)上買鹽買rou。 當(dāng)時路上也怕,買東西也慌張,怕有人搶、誆騙他的rou和鹽??傻谝淮稳ネ昊貋?,屋里吃飯有鹽了,爹能補一補了,黎周周第二次去鎮(zhèn)上就沒那么怕了。 如今在府縣,不過就是比鎮(zhèn)上大些許,怕什么? 再說他現(xiàn)在也比十三歲大了許多。真找不回來路了,能問人啊,他還知道相公書院在哪里。為啥要躲在院子里不出去。 黎周周想明白了,擦洗了手,去屋里拿了些錢,鎖了院門,打算去外頭轉(zhuǎn)轉(zhuǎn),也不多跑,就去前頭正街上看看。 看看府縣里人怎么過日子。 正街上熱鬧著,門臉賣的吃食,對面小販攤子擺的,不過營生都是岔開了,小攤上買頭繩、荷包、絳子的,或者是豆?jié){豆腐腦這類,還有賣菜的。 黎周周每次瞧賣菜的都新鮮,因為這里擔(dān)著擔(dān)子賣菜的,會摘菜,將菜底下泥土都弄的干凈,皺吧點的葉子也摘了,像是菘菜,以前后院就有種,想吃了就去拔,還沒買過。 如今這里十來顆菘菜要三文錢。 黎周周自然心疼錢,家里院子一側(cè)空著的,倒是能收拾出來種上菘菜、白菜、黃瓜,蔥蒜等小東西。 也不知道哪里有賣種子的。 “顧秀才夫郎?!?/br> 張記醋鋪,周氏打眼就瞧見昨個兒見過的夫郎,只是剛喊完就反應(yīng)過來了,叫什么顧秀才夫郎,這夫郎可是主家,便改口又喊了聲:“黎周周?!?/br> 雖然對方是哥兒,也結(jié)了婚,但畢竟還隔著男女,不好叫周周,太過親了。叫聲黎夫郎就可,不過周氏想著黎周周相公是秀才,想著倆家親近一些。 黎周周聽了聲上前。 醋鋪現(xiàn)在沒客人來買醋,就周氏一人守著鋪子,男人在后頭做醋。 “張嫂好?!?/br> “欸好?!敝苁闲δ槕?yīng)了聲,問:“這是出來逛逛想買些什么?” 黎周周便問哪里有賣種子的,想買些種子。 “誒呦你還有這閑工夫,都是秀才的夫郎了,想著清福多好,還要種菜?。俊敝苁献焐险f完客氣話,熱情指了路。 等黎周周一走,男人進來送醋,問剛說什么。 “還不是我昨個兒跟你說的那家。” “上門贅婿秀才?” “不是,是他夫郎,姓黎的?!敝苁弦贿叴畎咽郑湍腥颂е蟠赘捉o外頭的添上,一邊說:“你說說都到府縣來讀書了,人還想著給院子里種菜,別到時候,又要抱一窩雞,嘰嘰喳喳的雞屎又臭?!?/br> 男人說:“鄉(xiāng)下來的改不了習(xí)慣吧。” 府縣里人家養(yǎng)雞的不少,石榴巷就有一大半養(yǎng)著,平日里吃蛋方便,養(yǎng)起來了吃個rou也好。 周氏是嫌麻煩不養(yǎng),再說她家就三個丫頭,家里松快,沒得費那功夫還要打掃雞屎,就是找個話頭說說,秀才又如何,過得還不如她家呢。 按照張嫂指的路,是在東面。 黎周周越走越覺得眼熟,后來一看,這不是之前相公考試時住過的客棧嗎,還有旁邊沒多久就有書齋,之前相公便來這里看書。 種子鋪子是在巷子里的小鋪子。 黎周周買了種子,也沒急著回去,從巷子出來書齋旁邊沒幾步有家成衣鋪子,站在外頭往里瞧,就掛著清平書院的衣袍。黎周周便進去了,一問才知道,也不是誰都能買的。 “要拿著書院牌子來買?!?/br> “我家相公在書院念書,我們才來。”黎周周說。 店里伙計便熱情了許多,說:“原來是秀才夫郎啊。書院單發(fā)一身,這是防著有些秀才公衣服沾了污漬,或是破損,便來這里買,也能換洗開來是不是?” “可以兩身做,也有現(xiàn)成的,夫郎家秀才公多高?” 黎周周擺手說:“如今先不用訂,我想問你這兒衣裳掛著平平展展的,沒什么褶子,怎么做的?” 店里伙計便拿了銅燙壺出來,說單衣給里面加熱水,要是厚一些了放熱碳,一柄銅燙壺貴了你買不劃算,可以用瓷的,不過瓷的容易壞裂開,也裝不了碳。 黎周周道了謝,想著家里有大茶缸可以用那個使。 他什么都沒買,店里伙計也笑瞇瞇的送客,黎周周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卻覺得府縣里也不是人人都瞧不上人,也有好的。 其實哪里都一樣。黎周周回去路上想。 賣醋的張嫂雖然熱情,兩次聊天,黎周周能聽來,張嫂約莫有一些瞧不上他們鄉(xiāng)下來的。不過也沒事,就像相公說的關(guān)著門過自己日子,自己開心便好。 再說還有前頭對你不好瞧不上你的,后頭相處久了就覺得好了。 像是村里王嬸和田氏,早些日子黎周周從沒想過田氏會跟他道歉,王嬸會惱了他,斷了跟他家來往。 都說不準的。 中午黎周周吃的簡單,煮了把面條,下午便把院子地翻了一遍,灑上水松松土,等明天再翻一遍。等干完活,瞧著院子開菜地那塊亂糟糟,又用做騾子棚剩下的木頭,鋸斷了,劈開,用半截半截的磚頭,在菜地旁繞了一圈,做了個柵欄。 這下子利落多了。 弄完這一切生火燒晚飯。 顧兆五點放學(xué),夫子剛走,正收拾書包,背后傳來一聲:“兆弟?!鳖櫿拙鸵粋€哆嗦,一天聽了幾次,都覺得這叫法rou麻,可當(dāng)下讀書人不覺得,喚同班同學(xué),年紀較長的就是x兄,小一些的叫x弟。 不過為什么不叫他顧弟,而是兆弟,這也是有學(xué)問的。 因為叫兆弟是比較親近的稱呼。類似,同班同學(xué)里,一般同學(xué)和玩得好的哥們叫法。 顧兆回頭笑瞇瞇,謝謝鄭輝同學(xué)對他的好哥們認證了。 “鄭兄怎么了?” “兆弟要回家了嗎?我還想著同你一起去書齋看看書,最近書齋里上了一些京城來的書?!编嵼x說完,可能怕顧兆不去,壓低了聲誘惑的補充了句,“還有畫本子。” 顧兆:…… 前頭放學(xué)不回家約著圖書館看書還能夸一句好學(xué),后頭畫本子那就是看漫畫、小說業(yè)余消遣了。 鄭輝雖和他同一屆考上的,但來的早半個多月,已經(jīng)摸清了學(xué)校和附近周邊的書店、館子等,是個住校生。 他們這一屆康景五十春的秀才,一共二十名,平甲班取前六名。中午吃飯時,鄭輝說了,如今連著顧兆,他們這屆前六到了五位,還有一位沒來。顧兆沒來前,鄭輝和其他三位也相處過,不過說不到一起去。 關(guān)系平淡,就是普通同學(xué)關(guān)系。 因為一個班起碼有兩屆學(xué)生,所以抱團現(xiàn)象是有的。早來的和早來的玩的好,晚來的便和晚來的玩。 顧兆說:“我才搬過來沒幾天,今天第一天上學(xué),我家夫郎在家,回去晚了怕他擔(dān)心,等過幾日適應(yīng)了,我前一天同他商量后再去。” 清平書院六個班,找一個沒成親的秀才那都找不到。 現(xiàn)在人成親早普遍都十六七結(jié)婚,早一點的十四五也不是沒有,十八九算大齡了,在鎮(zhèn)上這樣也成。村里結(jié)婚早。 讀書科舉中秀才,時間算下來,清平書院的秀才們?nèi)巳私砸鸦?,還有已育,二胎、三胎也不在少數(shù)。反正他們學(xué)校沒那種十四五就中秀才的天才少年。 甲班還好,學(xué)生年齡普遍在二十出頭,三十的就一位。像是乙、丙班,年紀最大的秀才已經(jīng)四十三了,聽說孫子都有了。 “誒呀,兆弟莫不是懼內(nèi)?”鄭輝覺得掃興,故意拿話激顧兆,他覺得沒幾個男人愿意擔(dān)懼內(nèi)名聲,就算真的怕老婆,在學(xué)院里那也不能承認的。 可鄭輝不知道,顧兆是個妻寶男。 “鄭兄瞧出來了?”顧兆高興啊,認了這個名頭還不滿足,一副‘鄭兄單身狗好可憐’的模樣,說:“鄭兄孤身住校,身邊沒妻子陪伴,是孤獨可憐了許多?!?/br> 還真誠的嘆了口氣表示同情。 顧兆拍拍鄭輝肩膀,揮手拜拜。 鄭輝:??? 鄭輝就沒見過顧兆這樣的,愣了幾秒,才背著書包趕緊跟上,走在顧兆旁邊,說:“算了算了,下次再和你一同去,我今日先去看看?!?/br> 下了臺階出了學(xué)校大門,兩人方向一道走。 “兆弟家在這邊?那到好,順路了?!编嵼x高興,路上有個伴也不怕無聊,他說:“等我買了書看完了,先借你看?!?/br> 顧兆感謝,“好啊,那我謝謝鄭兄了?!边@次沒拒絕。 兩人一道走,邊走邊說些學(xué)問。鄭輝是個話多的,有時候說話直,好聽些直爽,不好聽了就是沒眼色二愣子。 像是剛顧兆婉拒一起去書店,旁的同學(xué)那就順話說‘下次’‘那成’這些話,可鄭輝不樂意,還想顧兆陪同一起去,拿懼內(nèi)這事激顧兆。 要知道他倆認識還不到二十四小時,交情沒到說這種話的地步。 這也就是顧兆,放旁的同學(xué)身上,懼內(nèi)一說,可能這次礙于情面就答應(yīng)和鄭輝一起去看書,但人家心里指定不爽,就沒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