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桃哦了聲，反正也沒想回去重新?lián)Q。

    車子停在校內(nèi)停車場，兩人下了車，季鏡年低頭睨著走到他身側(cè)的蔣桃：“肚子很餓嗎？不餓的話先走一走？”

    蔣桃晚上口腹之欲不太強(qiáng)，她點(diǎn)頭，“先走走吧?！?/br>
    季鏡年便在前面帶路，蔣桃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他不像是有目的地在走，而像是見到一個小路便拐上去，沒有直接地目的地，更像是在漫無目的的遛彎。

    蔣桃晚上沒什么事，天氣又不太熱，便隨著他亂走。

    走了一會，季鏡年突然停下，蔣桃跟著停下，視線越過他的肩膀，看向正前方。

    “你在這里給我塞過一把傘，還有印象嗎？”

    蔣桃的記憶力還算好，再加上畢業(yè)才一年，大學(xué)生活自然是記得清的。

    兩人面前是數(shù)學(xué)系的教學(xué)樓，平日里季鏡年主要在這棟樓里活躍，樓下大門是自動感應(yīng)門，蔣桃記得第二次來蹭季鏡年的課是個陰天。

    她怕下雨，來蹭課前，特地帶了把雨傘。

    果然下課時，外面就飄起來中雨，雨滴如黃豆，人鉆進(jìn)雨中，不一會就能成落湯雞。

    當(dāng)時成群結(jié)隊的學(xué)生沒拿傘，堵在自動感應(yīng)門內(nèi)，導(dǎo)致感應(yīng)門一直關(guān)不上，后收拾完教案和講臺的季鏡年下來時，也自然被堵得無法移動。

    蔣桃是遠(yuǎn)遠(yuǎn)跟著季鏡年下樓的，見他被堵住，蔣桃慢吞吞擠過去，只是打算偷偷往他掌心里塞她的傘。

    剛動作，自動感應(yīng)門長時間關(guān)不上，警戒聲響起，許是聲響驚擾了學(xué)生，一些學(xué)生便干脆沖進(jìn)了雨幕。

    有一就有二，沒一會，一樓感應(yīng)門前的學(xué)生明顯不那么擠了。

    蔣桃趁這個機(jī)會，仰著頭，面上平靜，手下卻迅速把傘柄塞到季鏡年手心，然后若無其事地加入了往雨幕中沖的學(xué)生隊伍。

    她以為季鏡年鐵定不知道是誰塞得傘，當(dāng)時也算不上示好，蔣桃都沒打算拿回傘。

    “我知道是你塞給我的傘，雖然你跑得很快?！奔剧R年緩聲道。

    蔣桃：“……”

    “你上課永遠(yuǎn)坐第一排，當(dāng)時你的傘就放在桌面上，其他同學(xué)都沒帶，只有你帶了，所以我很輕易便記住了你的傘?！?/br>
    “……那你下次上課怎么不帶回來還給我？”

    “你默默塞給我，又表現(xiàn)得若無其事，我以為你不想讓我點(diǎn)破你，便沒起還的念頭?！?/br>
    蔣桃沒法再反駁，誠然她當(dāng)時確實(shí)就是不想讓季鏡年知道是她遞的傘。

    他那個時候跟簡雨柔在談戀愛。

    季鏡年轉(zhuǎn)身，往另一個方向走，邊走邊道：“所以，我知道你來蹭過我的課，不止一節(jié)，而是兩年，因?yàn)槟莻€時候，我就注意到你了，可能比你認(rèn)識我稍晚一點(diǎn)?！?/br>
    蔣桃低著頭，沒說話。

    兩人無聲走到籃球場。

    季鏡年又道：“那天你在跟你的朋友看男生打球，一個高個男生走到你跟前似乎在跟你表白，一堆人在起哄，恰巧我經(jīng)過，一眼便瞧見你漠然又不耐煩的臉，你似乎不喜歡那個男生，但是圍觀的人多，你當(dāng)時并沒拒絕但也沒答應(yīng)，將男生喊去了籃球場的另一側(cè)，我剛好經(jīng)過那里，聽見了你跟男生的對話?！?/br>
    關(guān)于這件事蔣桃有印象，但她記不起來她對那個男生說過什么話。

    她抬頭去看季鏡年，探究地目光。

    季鏡年道：“你用很不耐煩的語氣跟男生說，別喜歡你，你非常不喜歡愛穿球衣的男生，你喜歡經(jīng)常穿白襯衣的男人。”

    蔣桃：“……所以你那個時候就知道我喜歡你了？”

    季鏡年搖頭，“在你表白前，我一直不知道你喜歡我。我只是知道你心里有暗戀的人，但你還堅持上我的課，我以為你喜歡的男生是我課上的學(xué)生?！?/br>
    他再次帶著她走了一圈，到了學(xué)校的禮堂。

    “學(xué)校一百年校慶，每個系都要表演節(jié)目，你們攝影系是你上臺表演，唱的是一首歌，當(dāng)時我記得你唱的歌名是愛人錯過?！奔剧R年低聲，回眸看向蔣桃：“你全程都在看向我這側(cè)，當(dāng)時我以為我身后有你暗戀的男生，因?yàn)槟憧聪蜻@邊的目光很深情?！?/br>
    他語氣在很平靜的敘述，蔣桃卻臉熱起來，季鏡年在扒她暗戀他的細(xì)節(jié)，這種感覺讓她有一股說不上來地感覺。

    像是光天化日之下，被他一層一層剝掉衣服地那種羞恥感。

    季鏡年沒再帶她亂走，就站在禮堂門口，轉(zhuǎn)身看她：“還有很多，我記得很清楚，蔣桃?！?/br>
    蔣桃移開目光，察覺到季鏡年帶她來學(xué)校的目的，她抿起唇，“那都是以前，季鏡年，我們不可能復(fù)婚?！?/br>
    季鏡年走近一步，“既然還喜歡，為什么不愿意復(fù)婚？”

    蔣桃抿唇，并不想遮掩什么，“一、我們的家庭不匹配，你父母良善，我的——我不想提，二、只有我喜歡有什么用，愛是雙向奔赴，一直單向，總有一天我會生倦，到時候還是會鬧矛盾離婚，不如現(xiàn)在不復(fù)婚?！?/br>
    季鏡年單手插兜，下頜微低，“蔣桃，我們的婚姻只跟我們兩人有關(guān)，無關(guān)他人或者家庭，有美滿地家庭自然錦上添花，但沒有美滿的家庭，難道就要終生不嫁嗎？”

    “還有，我?guī)阕哌@么多地方，回憶這么多事，你沒有聽出來我想表達(dá)的意思嗎？”

    蔣桃抿起唇，掀著眸子看著季鏡年，心里隱約浮起一個微小地、令她難以置信地猜測，但她壓下去，不敢相信，她道：“沒有?！?/br>
    季鏡年也沒繞彎子，“我可能沒你動心早，但也不會比你晚太多，那三年我一直在關(guān)注你，雖然有些對不住當(dāng)時的簡雨柔，但我控制不住看向你的目光。”

    “我知道這不對，但感情無法控制。”

    “我跟簡雨柔是簡老介紹，隔天她提出交往，我對感情并沒有期待，對婚姻也是，順從家長心愿，找一合適的女性結(jié)婚，有無感情不重要，所以答應(yīng)了。后來簡雨柔出軌劈腿未婚先孕，我一度以為是因?yàn)樗l(fā)現(xiàn)我心里另有她人不甘心才做出這種事，后來她跟我坦白，她對我沒感情，跟我周旋是因?yàn)闆]找到更好的，我后來細(xì)想，我對你也并沒有任何逾矩，甚至連私下的交談和碰面也很少，沒人會知曉我的感情，我也一直很習(xí)慣克制我的感情。”

    “離婚那天，你問我，婚后才發(fā)現(xiàn)你是處，應(yīng)該是后悔的，我說不后悔，當(dāng)時我沒說完的話是，那天我醉酒但我記得你是誰，即便畢業(yè)一年，我也記得你，三年的克制，所以我忍不住親了你，那是我第一次對你情感外露，之后酒精作祟，后面的事就記不太清，一早醒來，看見你身無寸縷地躺在我懷里，我問你是否想領(lǐng)證時并沒在意你是否被我破了處，只是想隨一隨心里地愿，問你一聲，想給我結(jié)婚嗎？”

    季鏡年走到她跟前，抬手揉了揉她的額頭，“婚后你調(diào)侃我重·欲一事，我并不想做作答，我其實(shí)并不重·欲，只不過是每次都對你情難自禁，總想多愛你一點(diǎn)?！?/br>
    “我重視我跟你的婚姻，只是因?yàn)槲蚁敫覑鄣娜诉^一生，想跟你過一生?！?/br>
    蔣桃呆住。

    季鏡年手從她額頭上下滑，落到她下頜，抬了抬。

    “之前讓你覺得我不喜歡你，是我從小感情內(nèi)斂，并不喜歡也不習(xí)慣感情外露，對此我道歉，從此之后，我在愛你這件事上會做的很明顯很直白，可以嗎？”

    蔣桃沒說話，但她清楚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季鏡年也喜歡她，而且是在她的暗戀之后不久。

    婚后那些她以為季鏡年是因?yàn)樨?zé)任對她好的事現(xiàn)在也都有了解釋，無條件接受她的冷超熱諷是因?yàn)橄矚g，無條件對她的獻(xiàn)吻主動，熱烈回應(yīng)也是因?yàn)橄矚g，那些夜以繼日地、熱情的、酣暢淋漓地歡愛也并不是他本身欲望，而是對她的欲望，對她的情難自禁。

    蔣桃很想摁住自己的心臟，讓她別跳那么快，這么想，也這么做了，但絲毫用處都沒有，她聳拉下眉眼，看向季鏡年，低吼：“季鏡年，你真的很煩，你知不知道你說這么多，讓我本來就搖擺不定的念頭更加搖搖欲墜了?！?/br>
    季鏡年低下頭，像是要親她，極低的聲，“那就復(fù)婚，老婆。”

    蔣桃一把推開他，跑遠(yuǎn)幾步，“哼，就不！”

    季鏡年抬步走向她，褐眸輕闔，嗓音微啞，“跟你分開地這一年，我很想你，蔣桃，別對我這么狠心?！?/br>
    蔣桃站在眼底，沒說話。

    晚上八點(diǎn)，夜晚降臨，周遭昏暗，只有零星幾盞燈光亮著一小段路。

    季鏡年走近時，才注意到蔣桃在哭。

    沒有聲音，也不像是難過，但在流眼淚。

    “季鏡年，我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再愛我了?！标愅褚馑篮螅@種感覺尤為強(qiáng)烈，蔣桃始終覺得心很空很空，需要很多很多愛才能填滿，但是她身邊是沒有愛的。

    季鏡年朝她伸出雙臂，蔣桃將臉埋了進(jìn)去。

    眼淚浸濕了季鏡年的襯衣。

    “我在愛你，沒有讓你感受到是我不對?！奔剧R年手撫著她的后背，低聲：“分開這一年，我一直在后悔，沒有早早讓你知道我的喜歡，今后不會了，我會直白，我會熱烈，所以給我個機(jī)會，我們復(fù)婚好嗎？”

    蔣桃哭盡興了才從季鏡年懷里出來。

    她點(diǎn)頭，很珍重地說好。

    季鏡年抬手給她擦掉眼淚，語氣溫柔問她，“餓不餓？”

    蔣桃摸著肚子，乖聲道：“一點(diǎn)點(diǎn)?！?/br>
    季鏡年牽住她的手，“帶你去吃食堂?！?/br>
    蔣桃勾了勾他的掌心，低聲：“我想去你辦公室吃?！?/br>
    他們離婚前，蔣桃就一直念叨著他的獨(dú)立辦公室。

    “我怕你發(fā)現(xiàn)我的暗戀，那幾年我連單獨(dú)進(jìn)你的辦公室都不敢，季鏡年，你要圓我的心愿?！?/br>
    季鏡年摸了摸她的臉，低聲：“好。”

    兩人去食堂打包了兩份飯，去了季鏡年的辦公室。

    吃完后，蔣桃坐在他的椅子上看著他收拾飯盒剩飯，看著他拎著飯盒出門，沒一會又回來，站在她跟前。

    蔣桃伸手去拽季鏡年的領(lǐng)帶，季鏡年比她先動作，兩只手撐在扶手上，俯下身，親住她的唇角。

    兩人分開一年，似乎對親吻陌生了。

    蔣桃在他伸舌進(jìn)來時，還不自覺咬緊牙關(guān)，咬了他一口，季鏡年沒退，一只手捏住她下巴，用了點(diǎn)力氣，迫使她唇齒張開，guntang擠滿了她的口腔。

    季鏡年卻仍舊熟練，舔·弄上顎舌根，吮咬唇瓣，勾纏舌尖，樣樣不落，弄得蔣桃氣喘連連。

    不得不抬手撐在季鏡年胸膛上，試圖推開他，讓她緩上一口氣。

    但季鏡年順勢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從椅子中拉了起來，一只手臂抱著她腰，讓她坐在檀木地辦公桌上。

    西裝褲包裹著的結(jié)實(shí)長腿擠·進(jìn)她腿·間。

    包臀裙被撐得裙邊上翻，他一只手落在上面。

    “季……鏡年，讓我……喘口氣?！笔Y桃兩只手抱著他下頜，用力挪開。

    季鏡年如她所愿，薄唇順著她下巴往下流連。

    guntang帶著濕熱一路在脖子鎖骨上留著痕跡，蔣桃掌心往后撐著辦公桌，察覺到他大手的位置，她猛地要去阻止，但來不及了。

    季鏡年停下，褐眸里情·欲翻涌，手卻微僵。

    蔣桃咬著唇，有點(diǎn)不好意思，“我忘記了，我例假才第二天?！?/br>
    季鏡年靜了片刻，從她腿·間出來，又把她抱下辦公桌，給她穿好襯衫扯好裙角，啞聲：“我們回去?！?/br>
    車子并沒開往蔣桃的公寓，而是開向季鏡年的住宅。

    蔣桃也沒矯情的說不去，闊別一年，她太想念有季鏡年懷抱的夜晚。

    到了家，蔣桃自發(fā)的進(jìn)衣帽間拿了睡衣去洗澡，還沒洗，她又從浴室探出顆腦袋，看向站在床尾摘領(lǐng)帶地季鏡年，“季老師，我的東西你沒丟一點(diǎn)點(diǎn)嗎？”

    季鏡年回眸瞧她，“沒有，我在等我們復(fù)合的那一天。”

    蔣桃哦了聲，心里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