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后他們悔不當初 第42節(jié)
青年還禮,“哦,它非常有靈性,我很喜歡它?!?/br> 又見大老虎一直不斷地跳進屋,把他曬的魚,摘存的果子,蜜餞,米袋子全都拖出來堆到這名女子面前,吃驚又忍不住笑道,“哈哈,我還說它是不是虎成了精,每次去山里,它總是能第一個嗅到靈芝人參,還知道靠邊刨,不要把人參的根須給毀了,實在靈性?!?/br> 大貓撲到崔漾身上,親昵親近,崔漾抱了抱它,朝青年道,“多謝閣下照料。” 青年生得普通,言行有些冒冒失失,手里拿著湘妃竹和刻刀,在竹屋外的石凳上坐下來就要刻,似乎并不管她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山外來客。 崔漾沒有急著走,眸光落在青石上曬著的一張蛇皮上,這蛇皮足有兩尺寬,且尚未剖開,足見粗壯,屬實是罕見,崔漾溫聲問,“公子這蛇皮賣么?” 青年看了眼大貓,“你是大貓的主人,你要的話就拿去,六日前我在山里尋找榿木,見它被這大蟒蛇纏住不能脫身,便射殺了蟒蛇,它便跟我回家了,這幾日都在山里跟我玩,你帶它回去罷?!?/br> 崔漾已看見竹檐下和一堆野山芋掛在一起的弓/弩,上前將弩取了下來拿在手中把玩。 她是武將出身,對天下武器了如指掌,軍中武器弩/箭非常重要,她手底下也有弓曹,數(shù)百人每日研究,但這么些年過去,并沒有誰做出的弓/弩像這把一樣精巧。 握在手中并不算太重,普通女子也能使用,弓弦是牛筋,卻不知用什么辦法炮制過,韌性很足,最巧的機擴,可一次安裝二十枚箭矢,連發(fā)三弩,崔漾試了一下,射程雖沒有軒轅弓遠,但對弩來說,已是極為出挑。 青年埋頭雕刻,并不理會她,這屋里屋外都是木頭,許是以雕刻竹刻為生,屋子看著破舊,實則非同一般,竹接飲水,井水旁的提輪是腳踩的,非常省力,屋外防火溝也有巧思,野獸若是誤闖,必定掉入溝中。 崔漾擱下弓/弩,轉(zhuǎn)身便走,手掌卻在大貓背上拍了拍,大貓會意,嗷嗚一聲,沖回去咬住青年手腕往前拽,它雖不用力傷人,青年卻也不敢強掙,被拽得狼狽趔趄,“大頭貓你要帶我去哪里!我今日份的木雕還沒做完!” 作者有話說: 感謝子車元玉寶寶、埃寶寶、晴兒雨兒毛兒寶寶投喂的營養(yǎng)液,感謝寶寶們留言~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0章 、除將軍后顧之憂 渦河出杞縣五百里后, 到應縣時,江道陡然變窄,形成了一個倒擺的壺口, 大船到了這里過不去,就需要改陸路, 繞過應縣壺口,再裝船。 陳方對雍丘糧草被劫一事很憤怒,也吸取了教訓, 非但提前在行船外涂抹防火漆料,防止火箭, 也不走應縣碼頭,提前派士兵和工匠到距離應縣壺口十里的山林里, 選一地勢開闊的河岸,搭建卸糧臨時碼頭。 陳方派斥候功曹前往周圍密林里偵查,伐木開道,十萬大軍上了岸后,徐令帶領(lǐng)九萬人繼續(xù)急行軍,趕往豪縣,陳方則親率一萬人搬運糧食, 謹防劫匪。 副將豐甘見將軍始終握著刀兵, 神情嚴肅沉凝,四下看了一圈,并無異常, 安慰道, “我們有一萬兵馬, 想劫糧, 怎么劫, 將軍放心吧,必定萬無一失?!?/br> 他話語剛落,江中異變突起,水面破開陣陣砰響,船舶底部冒出的水鬼躍上甲板,正往船下搬運糧食的士兵應聲而倒,水鬼砍斷牽拉停泊船只的繩索,檔木,須臾間已制控船頭船舵。 士兵們驚變,悉數(shù)拿起了武器,陳方臉色大變,“弓箭手準備!” 二十六只行船悉數(shù)退往江心,不知對方在輪船上加了什么東西,只見船只破水速度竟比他們平素行船快了許多,三千弓箭手上前,往船上射箭。 只是這軍船裝糧前便防備著江中遇劫,船上避障頗多,一時反被掣肘,箭矢密密麻麻落在船舶上,竟鮮少能傷到身形矯健的水鬼們。 掌舵的,清理士兵的,如天將神兵,數(shù)萬大軍堵在岸邊,竟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豐甘心中驚駭,勉強道,“將軍放心,我們還有十一只船一萬士兵在后頭,他們奪了船也走不了,回去必遭堵截。” 陳方怒不可遏,面色卻越發(fā)沉凝,“他們不會往回走,你看風帆的方向?!?/br> 豐甘一看,頃刻變了臉,“他們還要往前行,前面就是應縣壺口了!他們想玉石俱焚,毀了這批糧食么?!” “那也未必?!?/br> 陳方轉(zhuǎn)身下令,“所有人聽令,沿著江岸往壺口前行?!?/br> 船上一身魚皮水服的戚高歌朗聲笑道,“將軍不必辛勞,船舶順流而下,而兩岸壁立千仞,等將軍翻山越嶺到達壺口,我等已盡去了,民膏民脂,取于民,當還于民,而非用于興發(fā)兵戰(zhàn),轉(zhuǎn)告你們皇帝,誰要興兵攻城,誰就是百姓的敵人,各安其道不好么?” 那聲音自江面遙遙傳來,豐甘面色漲紅,陳方破口大罵,“去你娘的民脂民膏,老子主上的糧食都是花錢買來的,你他媽算哪根蔥,也配與我家主上傳話,就叫你在應縣壺口被濤浪沖下峽口,身死異處,死后不得超生!” 那船舶漸行漸遠,爽朗開闊的笑聲遙遙傳來,“這便不勞將軍cao心了,將軍再會!” 數(shù)十人奔行于船頭船尾,將各船之間扣上扣環(huán),將船舶連成一體,如此便是到了應縣壺口前湍急處,船只也能穩(wěn)停水中,但兩側(cè)都是峽谷絕壁,他們要怎么把糧食運上去? 丟了軍糧,麒麟軍們都是驚懼怒怕,念及軍糧在北邊已被劫持過一次,越發(fā)憤怒,陳方留五千人繼續(xù)運送所剩無幾的輜重,余下人輕裝便行,隨豐甘沿河岸追繳。 但希望屬實渺茫。 船舶一路行至羅山與竹山間的峽谷處,兩兩并行停下,甲板相接,水手將糧食一袋袋搬運到甲板上,船工放出煙信,壁側(cè)有三長兩短夜梟呼嘯聲做應和,很快勾爪繩自崖頂投下,水手們將糧帶裝進籮筐里,籮筐掛在懸繩上,左右兩側(cè)山谷上分別從兩頭收緊繩索,籮筐被拉高,到升至山頂平齊的地方,左側(cè)繩索再抬高一丈,裝著糧食的籮筐往低處滑行,很快便被傳到了竹山上。 數(shù)十條繩索并行,不過半日光景,四百萬石糧食悉數(shù)被拉上了竹山。 七百禁軍藏于山上,雖是悄無聲息掩藏在地坑中,卻無不看得心中驚駭,哪怕他們聽令,事先埋伏在這里,但在這些船舶出現(xiàn)之前,根本沒有人相信,劫匪當真能將糧食從這么高的絕壁江中弄上來。 粗粗看去便有六百人之多,其中一半以上都身負武功,上岸后無不是哈哈大笑,舒爽開懷。 元呺耐心地等著,到洛鐵衣傳令說弓箭手悉數(shù)到位,便暴喝了一聲,“放箭!” 山林里群鳥盤飛,禁軍在前,弓箭手三人一組,輕弩長弓掩護,密密麻麻射出箭雨掩護,重弩三人一組,頃刻叫那六百人折戟三百。 戚高歌勃然色變,“有埋伏!大家快逃!” 元呺冷笑,為避免人多被察覺,弓箭手都是相隔兩里一營,一旦收到信令,便悉數(shù)往山上趕,弓箭數(shù)萬矢,管夠,任你再是武功高手,也叫你逃不出這箭雨,死于萬箭穿心。 “有埋伏——你們怎么知道我們會在此劫糧——” 洛鐵衣上前揮出一掌,戚高歌頃刻斃命,余下頑抗的人也悉數(shù)死于亂箭之下。 到最后一人倒下時,崖頂?shù)臅绲厣弦殉闪思t,申興奔過來稟告,“檢查過了,一個活口不留,下面的船只也收回來了,叫船工駛回應縣碼頭?!?/br> 元呺示意弓箭手們上前,回收箭矢,洛鐵衣上前,帶著暗衛(wèi)一一搜查過,翻出了六卷武功秘籍,包起來交于一名暗衛(wèi)手里,叫他連同信報一起送回洛陽府。 兩側(cè)山谷共殲滅八百人,除了六袋掉進江中融化了的食鹽,余下糧食都在,元呺未敢放松心神,三百禁軍輪流在山里巡邏,守護堆成山的糧草,又讓人伐木清道,為運送糧食下山做準備。 徐令、陳方趕到山上時,望著糧山震驚不已,頃刻便跪在地上,叩謝圣恩。 徐令見陳方吃驚又似乎不太吃驚的樣子,心下不由一愣,問道,“將軍早先便知曉了么?” 陳方看那劫糧的囂張狂徒盡數(shù)伏誅,哈哈哈大笑,心下又不免惋惜,本都是有才有能有膽有魄之人,奈何是非不分要做賊。 他身為武將,卻也粗中有細,知曉君臣相處,最忌臣與臣間親疏不均,尤其他還是麒麟軍老將,徐令則是前朝舊臣。 陳方朝徐令拱手道,“前幾日將軍可有收到陛下的錦囊?!?/br> 徐令應聲稱是,自懷中的納袋里拿出錦囊,打開看,里面半片明黃上御筆清正: 護君糧草,除將軍后顧之憂,諾至。 出征前他確實與陛下商議過糧草運送的事,陛下叫他放心打,六日前信兵送了錦囊來,他一直妥帖收藏,并未打開過。 陳方摸了摸后腦勺,把自己的錦囊給了徐將軍,上書: 既已看,知之做不知,一切照常。 徐將軍秉性端正,說了見到元呺再看,必定就是見了元呺再看,而他陳方性格粗放,好奇心重,所以忍了一日兩日,第三日終于忍不住打開了錦囊。 但他打定主意要護好糧草,不麻煩陛下cao心,一路上絲毫沒有放松警惕,萬萬沒料到劫匪早先知道了他更改卸糧碼頭的消息,更沒有料到劫匪截獲船只后不是往后退,而是繼續(xù)往壺口前行。 更絕對料不到這些劫匪竟能將糧食從江上弄到崖頂,還是這么多糧食。 徐令看到兩張截然不同的布帛,不由哈哈大笑,嘆息道,“陛下料事如神也?!?/br> 又忍不住問,“陛下如何得知匪賊會在此處埋伏?” 陳方摸了摸后腦勺,“我只是將渦河的情況,以及更改卸糧碼頭的事派人快馬加鞭送去給了陛下?!?/br> 無論如何,對他們來說都是好事,游俠雖眾,但一次誅殺八百,這一帶就算沒有滅盡,也留不下什么了,轉(zhuǎn)上陸地以后,有大軍護送,沒有人再敢打軍糧的主意。 六人才能扛得動的巧工機關(guān),雖是笨重,但徐令和陳方都想帶走,元呺拱手行禮,“已經(jīng)準備了兩名精通此道的工曹,將東西帶回去精研,研究出圖冊,介時再送來與各位將軍。” 前方戰(zhàn)事要緊,兩名將軍都不再耽擱,陳方回想,倒是笑了一聲,“原本卸了糧食,要繞過壺口,連夜趕路至少也還需要兩日光景,這下賴他們功勞,糧食走水路一直走到了壺口,我們快馬加鞭奔襲,節(jié)省了一日半的功夫,哈。” 徐令亦松口氣,心中安穩(wěn),不由看向中郎將,以及他身后的弓箭手。 元呺立刻道,“宮中還另有虎賁將,羽林衛(wèi)聽用,此去宿州,我等聽憑兩位將軍差遣?!?/br> 徐令、陳方不由大喜,面北叩謝圣恩,比起麒麟軍,禁軍的身手又好上許多,能得其相助,再好不過了。 中正樓地牢里,守衛(wèi),守獄人,連帶正修繕囚牢的匠人一應皆是昏迷不醒,三人蒙面立于囚牢前,欲砍斷鎖鏈將人帶出。 伍宗忍不住咒罵了一句,“該死的暴君,竟將先生折磨成這樣,我們救先生出去。” 獄中人渾身帶血,骨骼錯斷,連站起來也難,沈恪壓著喉嚨里的血腥味,勸道,“天下誰人囚得住我,只因當年我本是誤殺陛下,愧對陛下,如今自愿入牢,已書信一封,請代為轉(zhuǎn)交平弟,不必相救,你們也不要再私闖禁宮?!?/br> 高閣遲疑,如若是誤殺,那么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書信卻沒接,“沈俠士不認識我們,我們只是偶然聽聞沈俠士的兄長陷入宮中,不得自由,所以前來相救,先生當真不跟我們走么?” 沈恪見三人神情遲疑,壓著咳喘勸道,“宮中守備森嚴,快走罷,小心埋伏?!?/br> 三人對視一眼,見其心意已決,便不再多言,留下了一些傷藥,帶上面罩,這便要走了,出了地牢,卻被重兵團團圍住,四周宮殿屋檐上,布滿弓箭手,天羅地網(wǎng)。 崔漾擺手,“虎賁將退下,弓箭手,放箭?!?/br> 箭雨過后,地上便多了三具尸體,郭鵬帶人清理,崔漾上前,屈膝探手,在那滲滿血跡的衣衫上壓了壓,分別在兩人身上摸出了兩本秘籍。 崔漾翻看過,起身將其中一卷交給郭鵬,“適合虎賁軍練,你收著,背熟,每日教授虎賁衛(wèi)通練一個時辰?!?/br> 郭鵬大喜,虎賁軍也格外興奮,崔漾起身,吩咐道,“你找三人偽造成他們的樣子,將‘他們’送去城郊普陀寺囚禁,派重兵把手,事情要做得悄無聲息,但也不要太隱蔽?!?/br> 郭鵬聽懂了,意思是要隱蔽,像是真囚禁,但又不能完全不讓人知曉,釣魚上鉤。 作者有話說: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子車元玉、甜rou 3瓶;月影如癡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1章 、身體不好的樣子 “報——” 信兵奔進營帳, “探得蔡贛率十五萬大軍過巨鹿,快到邯鄲了。” 蔡贛乃蕭王麾下一員大將,跟著蕭寒十年之久, 非但本身武藝勇猛,還兼具統(tǒng)兵之才, 馬上可以提刀殺敵,馬下可運籌帷幄,參將游弼大步跨進營帳來, “按路程來算,蔡贛再有兩日, 便要攻過來了?!?/br> 參事袁儀、副將越雄、焦康業(yè)皆圍在輿圖前,“十五萬, 我們只九萬眾,且剛剛在晉陽落腳,蔡贛盤桓北地十數(shù)年,地勢、山水氣候,比我們更有經(jīng)驗,我們對他們境內(nèi)的形勢知之甚少,但晉陽的情況, 蔡贛比我們更熟悉?!?/br> 袁儀頷首, “請將軍增添兵力,防守明關(guān)?!?/br> 自巨鹿到邯鄲一路奔襲,很明顯沖著大成門戶而來, 而明關(guān)便是大成門戶的第一關(guān), 守住明關(guān), 便可守住半個并州。 秦牧沉凝不語, 片刻后叫了一列斥候來, 另外有洛扶風、洛青衣二人,快馬加鞭一道趕往曲阜查看軍情,“除了騎兵和步兵,還要查一下水路,想要潛入蕭王和魏淵的地界很難,但濟水一路往東出海,一直是漁民的生存之道,你們查看濟水中游村鎮(zhèn)的漁家和漁市,看最近幾日能不能出海打魚?!?/br> 洛扶風等人本是為護衛(wèi)秦牧安危而來,但眼下軍情緊急,蕭王大軍壓境,便也不多話,這便帶著斥候領(lǐng)命而去。 其余幾名副將都明白過來了,“將軍是擔心蔡贛可能攻打明關(guān)是假,馳援魏淵是真。” 秦牧道,“不是可能,是必須,這些年蕭寒兵強馬壯,勢力一直往北擴張,沒能吞掉魏淵,卻照舊心心念念,一則想壯大實力,二則魏淵擁藤縣、彭城兩地,對蕭寒來說是臥榻之側(cè)的威脅,蔡贛不可能讓魏國被旁人吃掉,尤其是被大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