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心機紈绔的黑月光 第58節(jié)
可是謝云辭卻不一樣,今日聽他的話,好像永寧侯府也并不像表面那般太平。 對京中世家她只稍有了解,但到底是表里如一還是敗絮其中,她卻也沒派人去著手調(diào)查太多。 只知道永寧侯府祖上也是經(jīng)歷過死生拼殺,為朝廷立下過汗馬功勞的人。從疆場的無名小卒直至步入朝堂,加官進爵至世襲罔替的侯位,永寧侯府世代都是運籌帷幄、堪稱獨當一面的大將。 可到了如今的永寧侯這一輩時,從武將轉(zhuǎn)了文官,個中緣由不甚清晰,也很從前許多交好的世家都斷了往來。 其中就包括鎮(zhèn)寧侯府。 坊間傳聞有言,永寧侯和夫人一向恩愛甚篤,形影不離,堪稱是金玉良緣。而且永寧侯潔身自好,從不納妾、不養(yǎng)外室、更是從不去花街柳巷尋歡作樂。 京中私下里羨慕永寧侯夫人的小姐貴婦不知幾何。 且先不提謝云辭卻一早搬離侯府不同住,只今日謝太夫人的態(tài)度,就很耐人尋味。 永寧侯府,倒是有幾分意思了。 只可惜也都與她無關。 趙瓊?cè)A心里升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輕嘆一聲,把書放到一旁,她抬袖掩面,遮擋住透過窗欞傾瀉而下的大好天光,收住所有無所飄游的思緒,闔眼小憩。 另一邊,湖心亭處。 謝云辭正百無聊賴地往白凈扇面上作畫,原本擱置著茶水點心的石桌如今被毛筆和各色顏料所占據(jù)。 他兀自畫得出神,一勾一提之間都極為小心翼翼,生怕一處落筆不當就毀了整個扇面。 將近用了半個時辰,謝云辭才堪堪畫完,蓋好私印后又收筆。 “這瓊花和海棠畫的倒是相稱。”就在他剛把筆放下的一瞬間,謝太夫人的聲音就在他身后響起,“祖母一段時日沒見你,你倒是長進了不少。” 這份長進,也不知是在說他的畫技亦或者是其他。 謝云辭只作不知,他一面把扇子平攤開放到石凳上,等著墨跡干涸,一面問道:“祖母您不是去休息了嗎?” “今天這日子,祖母哪里還睡得著。” “你和祖母老實說,你是不是喜歡瓊?cè)A?” 謝云辭是她一手帶大的孫子,性子她這個做祖母的再清楚不過。哪怕他一早退離朝堂,整日聽戲逗鳥,可也沒見他對誰有過例外。 永樂坊的管家也同她說過,謝云辭從未帶人回去過,平日里更是不曾接近過其他女子,便連逢場作戲都未曾有過。 可偏偏今日,獨獨有了趙瓊?cè)A這個例外。 她又如何不多想。 “您今日不是都聽到了嗎?”謝云辭繞到另一旁收拾著石桌,“趙太夫人都說瓊?cè)A尚且沒及笄,不依著您?!?/br> 謝太夫人掐指算了算,也沒說什么,只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說道:“有花堪折直須折,萬事莫后悔。” 說罷,謝太夫人也不再和謝云辭說些有頭沒尾的話,只說過一句‘要回房休息,廂房還替他留著,若是想的話今晚就在這里住下’后便離開了后花園。 夏風微涼,吹得一陣風荷搖曳,謝云辭垂眸不言,好半晌后他才又提筆,在扇面上尋了塊能落筆的地方,重又題了字。 * 落日西斜,天邊的云點綴著遠山暮色,偶有幾行飛鳥并行經(jīng)過,遠看自成一副畫作。 別院府門前,兩輛馬車已穩(wěn)穩(wěn)??吭诼愤叄w瓊?cè)A扶著趙太夫人出府,謝太夫人也走在一旁,說著有空再來京郊陪她云云。 放好步梯,先扶著自家祖母進了馬車,趙瓊?cè)A提起裙擺,正要上去時,臨了卻聽到謝云辭在喊她,她這才停步,轉(zhuǎn)身回望看向他。 “我折扇太多,扇袋不夠,新得的這把就送給你了?!币娝A讼聛?,謝云辭也放緩步伐,走到車前時,將已經(jīng)晾好的扇子交給她,“只當是送給你的回禮了?!?/br> 謝云辭原本比趙瓊?cè)A高出一頭,但此時趙瓊?cè)A站在步梯之上,堪堪與謝云辭平視,也能看清楚他眼眸中的所有。 往日的戲謔調(diào)侃皆落為晦暗,他背后擁著滿天暮色,眼中只揉著一個她。 珍而重之。 趙瓊?cè)A搖搖頭,打散不可名狀的念頭,接過他手中的折扇,卻再不肯對上他眼眸,“禮尚往來,這次可不算是我欠你的人情。” “嗯,這次不算。” “去吧,等之后我回京再差人去知會你。端午宴我等你。” 趙瓊?cè)A點點頭,同他告別后轉(zhuǎn)身上了馬車。 馬車上,趙瓊?cè)A打開折扇,瓊花映著海棠,一樹華枝春滿,相諧相映,很是好看。但她一看便也知道,這折扇明明新做好不久,還說是他新得來的。 明明上面還蓋著他自己的印章。 她從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謝云辭還這么喜歡口是心非。 好笑搖頭,她一把收了折扇放好,依著往日里的習慣半靠在榻上閉眼小憩,卻又忍不住開始想荷包上的刺繡花樣。 半個月過去了,好像也不能再繼續(xù)拖著了。 畢竟該還的人情還是要還,早還早安心。 那就下次見面的時候給他吧。 端午宴,想來也不遠了。 第60章 虛偽 自太夫人回府后, 趙瓊?cè)A又恢復了每日去竹安堂晨昏省定的習慣。在陪太夫人用過早膳后,她便進宮上課,亦或者是回瓊花苑繼續(xù)和唐嬤嬤學習、上手處理公中掌事。 “祖母, 這杏酪是瓊?cè)A剛做的,還溫著, 您嘗嘗味道如何?” 竹安堂內(nèi),趙瓊?cè)A端著一小碗杏酪遞給太夫人, 滿懷期待地等著自家祖母的點評。 “郡主如今是愈發(fā)懂事了,還會早起親自下廚為老夫人你做早膳?!痹S周氏打趣道,一邊走進正廳,給太夫人請安。 太夫人一向?qū)υS周氏不冷不談, 許周氏自知這一點, 從前她來竹安堂來得也并不勤快, 可自這次太夫人重又回府后, 她也跟著趙瓊?cè)A日日來請安, 甚至還會多留片刻。 “起來吧?!碧蛉诵L過一口杏酪,便放下碗, “既然來了, 就一同坐下用吧?!?/br> 在自家祖母面前,趙瓊?cè)A不想和許周氏有任何的交集, 免得起口舌之爭, 壞了太夫人的心情。 自打許周氏進來之后, 她就只專心替太夫人布菜, 只當沒瞧見許周氏。 可許周氏卻全然不是如此, 席間有說有笑地和太夫人搭著話, 時不時也會提及趙瓊?cè)A, 詢問著她的近況, 順便拜托她平日里多照顧提點著些許錦湘。 “咦?郡主今日不用去善學堂嗎?”早膳收席后,眼瞧著已經(jīng)辰時過半,而趙瓊?cè)A還在竹安堂,并沒有任何要離開的意思,許周氏不由得詫異出聲。 趙瓊?cè)A替太夫人揉捏著肩膀,聞言抬眼看了許周氏一眼,“今日休息,舅舅說我不用入宮。嬸娘有事嗎?” 沒有任何拐彎抹角,她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也懶得再聽許周氏明里暗里的話了。 “郡主果然是長大了,懂得體諒長輩了?!?/br> “說起來嬸娘正好有一事想同你商量?!痹S周氏抿過一口清茶,“這幾日嬸娘聽說,莊子和鋪子里,郡主都對許多人做了調(diào)動,下面好幾個掌事的都來找我訴苦,說辦事都不習慣了?!?/br> “這事你本也應當同嬸娘商量一下的。如今不如再由嬸娘做主,把那些人都調(diào)回去。” “不過是前日的事情,那幾位掌事急急匆匆地再嬸娘面前告本郡主的狀,也難怪會說辦事不習慣了?!壁w瓊?cè)A繼續(xù)給太夫人捏肩,“祖母,這個力道您還習慣嗎?” 即便許周氏也算得上是她長輩,她也沒表現(xiàn)得多和顏悅色。 前世她及笄沒多久,仁宗的身體就每況愈下,她遭人算計被迫和親南燕,后來才從南燕太子和許錦湘那里知道,她父親戰(zhàn)死沙場馬革裹尸,而她兄長下落不明,被傳做了逃兵。 而在五皇zigong變登基、許錦湘也登上侯位之后,鎮(zhèn)寧侯府早就分崩離析,侯府也改立為許家的府邸。 那些只屬于鎮(zhèn)寧候的世代榮光和基業(yè),也盡數(shù)被許家收入囊中。 從前她只道是許周氏掌管公中多年,根深蒂固,即便是忠于侯府的人為了明哲保身,也不好公然與她對峙。 卻不想許周氏早就收攏過人心,鏟除異己,盡數(shù)替換上自己的人。 其中那些屬于她娘親、隸屬于皇室的、許周氏不能收買又暫時無法動手的人,則全部被她移去莊子里,冷淡處理。 若不是她現(xiàn)在接了公中過來,還不知道侯府要被許周氏禍害成什么樣子。 許周氏竟還有理來直接問她為什么。 也是好笑。 如果她娘親還在,見到如今這副局面,怕不是要直接把許周氏也扔到莊子里,讓她也嘗嘗這等滋味。 “本郡主都著人調(diào)查過了,嬸娘先前可能受人蒙蔽,鋪子里的掌事大多只會守成,有的還慣會做些陽奉陰違的事情。” “但在莊子里卻有幾位有才干的掌事。為了避免再出現(xiàn)像錦羅坊掌柜這般的人,本郡主便做主,將鋪子和莊子里的人做了調(diào)動?!?/br> 趙瓊?cè)A替太夫人捏完肩后,在許周氏的正對面自然落座,眼神直視著她,似笑非笑地說道:“我和嬸娘都是為了侯府好,想必嬸娘也會體諒的,對吧?” “那是自然,老侯爺既然將公中交給我,我本也應該恪守職責?!?/br> “今日看著郡主對管家逐漸上手,我作為嬸娘也是欣慰的?!闭f著,她長嘆一口氣,看向老夫人,“舅母,您說錦湘日后也要嫁人,卻對管家之事半點不了解,屆時又該如何是好?” 聞言,趙瓊?cè)A斟茶的手一頓,茶水差點兒漾到她衣裙上。 她這是想把許錦湘也拉進來,分了公中啊。 這廂許周氏還在試探著太夫人,“先前妾身問過老侯爺,舅父的意思是單憑舅母您做主?!?/br> 老夫人闔眼,手中轉(zhuǎn)動著兩個光滑圓潤的玉球,沉默良久,“你身為她母親,閑來教她一些基本的就好。各府有各府的情況,到時她婆母也會再教導她的?!?/br> “可舅父的意思是,讓錦湘早日接觸這些,也好早日上手。” “郡主和錦湘本也就差的不多,若是差不多時間嫁人,被有心人拿來做對比,恐怕對我們侯府的聲名也不大好?!?/br> 京中從不缺四處打聽軼聞雜事的人,缺的就是這有意思的消息。 鎮(zhèn)寧侯府本就是勛貴之家,若是落得個厚此薄彼的聲名,對趙瓊?cè)A也不利。 而太夫人是不會容許趙瓊?cè)A受到任何傷害的。 “侯府名聲?”趙瓊?cè)A嗤笑一聲,“本郡主竟不知許叔叔何時改姓趙了?” “況且公中一事,嬸娘有本郡主幫襯著也就夠了。若是再多一人,朝令夕改的,下面的人恐怕真的就該感覺到辦事不習慣了。” 而且許錦湘再插一腳,許周氏難免會自得,那她這事做了等同于沒做,毫無效果。 趙瓊?cè)A話里楚河漢界分得明白,鎮(zhèn)寧侯府姓趙不姓許,哪怕許家在侯府里住得再久,到底還是在寄人籬下。 許周氏聞言,傷心低頭,“這事妾身自然清楚,妾身也感念多年來舅父和舅母的照顧,我膝下無子,也只有錦湘這一個女兒,當然是想她日后過得好一些?!?/br> “舅母您當年對三meimei不也是這樣的嗎?” 提起趙婉,老夫人臉色驀然沉了下來,她睜眼,緊盯著許周氏,片刻后才松了口:“這事我會再和老侯爺商量,錦湘嫁人之前若要學掌事,你就把她送到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