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瀟tonight」：噗，是啊，借您吉言。

    程一鑫嗤笑一聲。

    他在奢望什么，難不成金瀟還會否認這句話，告訴他，他才是最好的？

    不過，他也沒有那個心理承受能力繼續(xù)問了。

    他不想再裂開一次了。

    「鑫哥二手手機專賣」：你呢，視jian這么久朋友圈，沒什么要問我的？

    金瀟嗤之以鼻。

    他？

    有什么可問的啊，他朋友圈照常營業(yè)，都是給顧客看的。

    「金瀟tonight」：《水星記》好聽嗎？

    第23章 chapter 23

    金瀟說這話時候, 其實已經(jīng)打開了《水星記》播放過半。

    這個風格，真是程一鑫最愛。

    甚至讓她徒生出來一種錯覺，塵埃落定的過去仿佛未完。

    實際上，都是年代久遠的青春了。

    她臥室里裝潢極簡, 稱得上空曠。是因為深夜里太寂寥太安靜了罷, 沉浸式體驗地聽歌, 立體環(huán)繞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無孔不入地鉆進她的思緒。

    是她無法掙脫的愚人國度。

    金瀟不由得想起來以前的事情。

    程一鑫去師大夜市擺攤，車后備箱里兩個劣質(zhì)喇叭，播放的全是這種網(wǎng)抑云專屬歌曲，氛圍燈跟著動次打次。周圍不止他一輛車, 一排車都是如此。走過路過的人, 但凡停下來看看他賣的手機殼, 他就得聲嘶力竭地跟喇叭比誰嗓門大音量高。

    等深夜里夜市逐漸蕭條, 他身影又落寞頹廢了。

    弓腰塌背地收拾殘局，把滿地手機殼賣出去后的塑料紙泡沫芯抱起來, 趿拉著夾腳拖鞋扔垃圾桶里, 像極了發(fā)條擰盡轉(zhuǎn)不動的破敗木偶。

    兩人還沒在一起的時候，金瀟勉勵他支棱起來。

    程一鑫舔了舔干燥的唇角，聲音都啞了, “你這種人間小甜餅不懂, 老子白天當夠了氣氛組, 晚上還不讓人當會兒人間小苦瓜了？”

    好一句人間小苦瓜。

    金瀟竟然無言以對。

    程一鑫身上, 是有一種喪喪的弱質(zhì)美感。

    別人聽著是為賦新詞強說愁，他聽網(wǎng)抑云還挺恰如其分的。

    就挺招人疼一男的。

    下一秒, 她瞳孔地震了。

    手機同樣震得地動山搖。

    「鑫哥二手手機專賣」：對方邀請你進行語音聊天。

    金瀟的心隨著手機振動頻率而震顫, 睫毛微顫, 呼吸急速。

    方才那番前任之間的瘋狂試探，只有當事人清楚到底用了幾分真情實意。

    溫軟的夜幕，像融化了一半的奶酪，半是童話半是陷阱。令人頭昏腦漲，多巴胺和荷爾蒙在體內(nèi)瘋狂肆虐。

    空調(diào)明明還在恪盡職守地制冷換氣，她卻覺得空氣無端變稀薄了。

    屏幕明明滅滅。

    金瀟終究按了紅色的[拒絕]鍵。

    世界重歸寧靜。

    氧氣一呼一吸間慢慢回到她的肺臟。

    金瀟低頭打字。

    「金瀟tonight」：有事？

    「鑫哥二手手機專賣」：不好意思，打錯了。

    cao。

    連金瀟都想罵cao了。

    他是什么意思？

    打錯人了，還是手滑點錯了。

    不能吧，這大半夜的，他還能在跟誰聊天啊。

    金瀟諷刺一笑。

    「金瀟tonight」：喲，本來要打給誰？

    「鑫哥二手手機專賣」：月亮。

    「鑫哥二手手機專賣」：可惜她不接。

    「金瀟tonight」：……

    「鑫哥二手手機專賣」：沒關(guān)系，我可以繼續(xù)給她發(fā)微信，告訴她‘她不睡我不睡，一起禿頭大寶貝?！?/br>
    「金瀟tonight」：？

    「金瀟tonight」：誰禿？？？

    金瀟一向很介意自己的發(fā)質(zhì)。

    她初中開始就跟方好好是同學，一直很羨慕她的發(fā)質(zhì)，又黑又硬又密，像小說里的三千青絲。她的發(fā)色是偏深棕色，細軟得像歐洲美人。

    而且她額頭光潔飽滿，五官立體，總有點發(fā)際線高的嫌疑，程一鑫一提她就渾身是刺兒。

    程一鑫可真會掐時機。

    在那頭輸入半天，金瀟一直盯著，隨時準備牙尖嘴利地還擊，確保拳拳到rou。

    猝不及防。

    又是一個語音通話邀請撥過來。

    金瀟這回深吸了一口氣，接起來。

    安靜地能聽見電話那頭彼此的呼吸聲。

    這跟白天時候，她打電話過去罵他時候太不一樣了。

    沒了那種氣場，別說減半了，零頭都沒有。

    金瀟喂了一聲。

    兩人都半晌不說話。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見光死。

    剛才拿著手機個個都眼泛精光，指尖在鍵盤翻飛，打個電話都能支支吾吾。

    有沒有搞錯。

    金瀟都納悶了，她又不是十八歲。

    而且程一鑫一向這么搞笑的人，冷場了都不知道解場。

    金瀟打破沉默，“你干嘛？”

    程一鑫本來是想逗逗她的，順便聽聽她聲音。

    結(jié)果高估了自己，半夜聽她聲音，恍如從前般悅耳?？v然他一向是嬉皮笑臉的人，都沒辦法立刻強顏歡笑。

    跟ts水星合成出來的聲音不一樣。

    ai金瀟是虛情假意的愛意，真實的金瀟才不會流露出這樣的一面，她很懂得愛自己，勝過世間其他，就算動情都是矜持又高貴的姿態(tài)。

    “你不是問《水星記》嗎？”

    好在天天聽ai金瀟，程一鑫瘦弱的肩膀就算扛不住沙包，也強行扛住了這波聲音攻擊，恢復吊兒郎當?shù)恼Z氣，“給你聽聽?！?/br>
    金瀟無語，就為這個半夜給她打了兩個電話？

    她反問：“我自己不會聽？”

    程一鑫：“你有兩個選擇，第一，我放你聽，第二，你放我聽。不一起聽，我怎么告訴你好不好聽？”

    金瀟：……

    她還沒說話，前奏就響起來。

    程一鑫應(yīng)該在音響旁邊，播放出來的聲音，再傳到話筒里，還挺清晰無損音質(zhì)的。

    連金瀟這樣挑剔的耳朵，都感覺還不錯。

    睡前一起聽歌的舉動，簡直是時光倒流。

    那時候他們還用qq的一起聽歌功能，爭奪著對歌曲的控制權(quán)。

    金瀟愛聽的和他愛聽的南轅北轍，其實金瀟后來聽多了他的歌單，挺習慣的。還是時常在他聽著歌曲高潮跟著哼的時候被切換歌，想看他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寵溺模樣。

    如果聽著金瀟喜歡的舒緩藍調(diào)，程一鑫拆著機就經(jīng)常能原地睡著。

    過半個小時揉著脖子醒來，跟她說拜托下次放他一馬。

    兩人都想起來這件事，程一鑫開口問她，“你記不記得……”

    金瀟打斷他，“記得?！?/br>
    但是她不想再沉浸在回憶里了。

    其實分享歌單，已然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了，他們不過是揣著明白裝糊涂，在彼此都emo的深夜里放縱一回。

    程一鑫很識相，沒有繼續(x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