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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長夜有盡時(shí)在線閱讀 - 第116頁

第116頁

    

    門打開，溫浩騫一步跨進(jìn)，楊芝茗跟在其后進(jìn)屋。

    溫仲伯焦慮地在屋里踱步，見他進(jìn)來，沖過去就是一個(gè)巴掌。這一下打的很，三十多年來頭一回，溫浩騫耳邊嗡一聲，他站著沒動，連哼也沒哼一聲，受住了。

    溫仲伯氣到極致，雙目通紅，身體發(fā)抖，指著溫浩騫的鼻子罵，“你混賬！池家把人托付給你，你竟然、竟然、竟然……”溫仲伯猛烈咳嗽起來，邊咳邊罵，上氣不接下氣，“你是不是以為你師父不在了，她們池家都沒有人了，才敢這么為所欲為，我告訴你……咳咳……只要我在一天，我都不可能同意……”

    “爸，您先冷靜一下，聽我說兩句?！碧旎ò迳蠠艄庀窬W(wǎng)罩，打在溫浩騫臉上，清冷一片。

    楊芝茗在后頭拉拉他的衣服，示意別出聲，人在盛怒中，聽不進(jìn)任何話，要能勸她早就勸住了。

    楊芝茗到底沒能拉住溫浩騫。

    他看著父親，眸中流露出一股子堅(jiān)持到底的倔強(qiáng)，“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不會和晗光分開的，她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我會對她負(fù)責(zé)到底?！?/br>
    楊芝茗和溫仲伯的臉色一瞬間凄白，空氣里冷的可怕，兩人對望著，半天開不了聲。

    最后溫仲伯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手捏成拳頭使勁砸著大腿，每打一下口里唱歌似的叫，“老哥啊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生了一個(gè)孽子，毀了晗光，也毀了你的名聲，是我不對，全是我的錯(cuò)，我?guī)湍愦颍瑤湍愠鰵狻?/br>
    溫仲伯使勁擊打著自己的大腿，要把rou砸爛似的，像在懲罰自己，溫浩騫不忍，上前抓住溫仲伯捶打的手，“爸，別這樣……”

    溫仲伯抬起頭看著他，通紅雙目里閃著淚光，溫浩騫怔然，手僵住，父子倆對視半秒，溫浩騫收回手，輕道，“對不起，爸，我……”

    溫仲伯搖搖頭，手背朝外對他不耐煩地?fù)]揮手，“你走?！?/br>
    溫浩騫沒動。

    親情和愛情的天秤傾斜，他第一次感覺到，想要平衡，竟這么難。

    門鈴響，打破屋內(nèi)一度僵硬的氣氛。

    三人的目光被吸引去門口。

    楊芝茗開的門，站在門口的是池晗光。

    沉重靜默的低沉氣壓，不看也知道這里正發(fā)生著不愉快的事情。

    楊芝茗看了眼池晗光，語氣沒有起伏道，“進(jìn)來吧。”

    池晗光叫了一聲“溫爺爺”“溫奶奶，”這才把目光移去溫浩騫身上。

    他也正看著她。

    不說什么，池晗光從他眼中找到了答案。

    “晗光，”溫仲伯朝她招招手，“到爺爺這里來。”

    晗光看了眼溫浩騫，她從溫浩騫的眼中看出擔(dān)憂，勉力朝他一笑，走向溫仲伯，依著他蹲下，手放在老人的腿上，表現(xiàn)出親昵的姿態(tài)來，“溫爺爺，您有話對我說？”

    溫仲伯的手伸過去，握住晗光的手，這是一雙粗糙的手，雖不至于蒼老，手掌的繭子刮著晗光細(xì)嫩的肌膚，這感覺讓晗光懷念，才止住的淚意又彌漫上來，“溫爺爺，你的手讓我想到爺爺。”雖然粗糙，但很溫暖，像家的感覺，可靠、安慰。

    溫仲伯長嘆一聲氣，“如果你爺爺在世，不會任你們這么胡鬧的。”

    池晗光眨了眨眼睛，那滴在睫毛上滯留許久的淚珠掉落在溫仲伯手上。

    溫仲伯像被狠狠燙了一下似的，低頭看著她，和藹道，“怎么哭了？”

    池晗光雙膝跪地，小心捧起溫仲伯的雙手，額頭輕很鄭重地叩上去，“溫爺爺，請您原諒我。”

    溫仲伯長聲嘆息一聲，他應(yīng)不下來，“晗光，你先起來。”

    池晗光不依，頭扣在溫仲伯的手心，悶悶道，“溫爺爺您不肯原諒我，我就不起?！?/br>
    溫仲伯抽手，池晗光牢牢抓著，眼淚鼻涕全留在上面，她耍起賴的樣子溫仲伯見識過，從小被人捧在手掌心呵護(hù)的孩子，即便犯下錯(cuò)誤，大人仍是舍不得責(zé)罰。

    溫仲伯拿她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

    許是因?yàn)樽孕【粗爻匦裸涞年P(guān)系，溫仲伯是真的把晗光當(dāng)成親孫女看待，當(dāng)?shù)弥獪睾乞q與晗光這一出，實(shí)在不能容忍，然而從溫浩騫口里聽到“她是我的人”時(shí)，那種無奈和悲哀從心間漫出，完全將他包裹。

    老一輩的人保守，將女人的貞潔看的比命重要，溫仲伯包括楊芝茗，都是那個(gè)時(shí)代的產(chǎn)物，即便接受新事物新觀念，骨子里仍不能完全從那些道德觀中完全走出來，溫仲伯感覺對不起池新沅，然而事實(shí)已定，由不得他。

    可是他還是后悔，后悔寵壞了溫浩騫。他對溫浩騫的管教雖打小嚴(yán)苛，但是嚴(yán)歸嚴(yán)，卻從不干預(yù)溫浩騫的自主選擇權(quán)，比如他小時(shí)候要學(xué)畫，他便找到池新沅把人送過去學(xué)，他說要出國留學(xué)深造，溫仲伯也是二話不說便同意，因?yàn)榧彝シ諊年P(guān)系，溫浩騫養(yǎng)成了一種散漫不羈的生活方式，像一只閑云野鶴居無定所游山玩水，這全部來自于他有資本這么玩。

    然而這一次，溫仲伯看得出他的鄭重和認(rèn)真，他不會傻到不明白向來閑散慣的兒子竟然會聽從他的話過上朝九晚五按部就班的公司上班生活，這其中有多少因素出自于他的本性，多少因素出自于這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歡，喜歡眼前這個(gè)女孩子。

    兒子的心，父親怎么會不懂。做父親的，只是不說而已。

    但溫仲伯還是后悔當(dāng)初送溫浩騫去池宅，跟著他的老大哥池新沅學(xué)畫，如果沒有當(dāng)初，這段孽緣就不會種下，他也不會備受這樣的身心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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