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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佳婷沒有避開池晗光直視而去的目光,很快坐在側(cè)手的父母親也注意到這邊,看過來,嘴角都露著客氣的笑容,朝晗光點了點頭。 晗光淺淺抿了抿唇角,算是回應。 低下頭去余光一帶,看見曹佳婷與父親咬著耳朵,兩人的目光時不時往這里看兩眼,臉上露出一些鄙夷嘲諷的表情。 晗光假裝沒看見,吹散茶盞最上面懸浮著的一層茶葉,小口呷著。 隨著池新沅去世,湘云集團的破產(chǎn),池湘云慘死,以及二叔池云望的出走,如今的池家再不是當初那個興旺的池家,這整餐飯晗光如坐針氈,菜吃在嘴里嚼蠟般無味,沒吃多少,也沒喝什么,只想尋個由頭趕快離開。 中途晗光離席去了趟衛(wèi)生間。 離開喧鬧的人群,一個人在安靜的廊上走著,將吵嚷和紛雜丟在身后。 她洗凈手,明亮的鏡子映出稍帶倦容的臉,緩緩出一口氣,從鏡子下面抽出一張紙,一根一根擦著手指,一面轉(zhuǎn)身走出去。 轉(zhuǎn)角突然走進一個人,差點撞了滿懷。 待看清時,晗光愣了愣,很快恢復轉(zhuǎn)來,面無表情繞開她準備走掉。 “池晗光?”女人出聲,一個字一個字叫出她的名字,好像細細品味般。 “是你吧?”曹佳婷轉(zhuǎn)身,面朝晗光。 晗光頓住腳步,將手里的紙揉成一個團,扔進垃圾桶。 她沒有轉(zhuǎn)身,也并不想在這里久待,是禮節(jié)讓她停下腳步。 “我們聊聊,怎么樣?” “對不起,不想聊?!泵髦芗焰貌皇呛靡?,晗光更是連好臉色也不想給,提腳走。 曹佳婷笑笑,不很急著追上去,慢慢說道,“今天是楊阿姨家設的家宴,家宴邀請我們?nèi)?,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吧?” 這里沒有多少人,也不嘈雜,曹佳婷說的很慢,一字一頓,無比清晰,這點音量,晗光足以聽清。 曹家和溫家并非沾親帶故的關系,要非得扯些關聯(lián),無非溫家有錢有地位,曹家雖不及溫家的威望,在有錢這點上絕不輸于溫家,再者曹羽婷確實是個不錯的女孩子,高顏值高情商高智商的三高人群,和溫浩騫門當戶對金童玉女,若非如此,以楊芝茗和溫仲伯夫妻倆的性子,斷不會這么輕易同意溫浩騫與曹羽婷的婚事。 池晗光不會不明白曹佳婷話里的意思。 話中明里暗里的炫耀,讓晗光感到惡心。 她突然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朝曹佳婷微微一笑,“這些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個事實——溫叔叔現(xiàn)在和我在一起?!?/br> 曹佳婷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 晗光臉上的笑容綻放,像花兒一樣,轉(zhuǎn)個身,美滋滋地走了。 罵她也好,咒她也罷,這是事實,無法改變的事實。 池晗光坐下后,隔了很久,曹佳婷才回來,看她的目光原先還要再裝一裝的,這回一點偽裝的痕跡都無,由探究審視直接變刀割般剜,晗光相信,如果曹佳婷手里有刀,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飛向她來。 看來楊芝茗在定位置的時候還真是別出心裁,這餐飯,晗光是別想舒心吃下去了。 鐘錦程等到飯局最后才姍姍來遲,儼然戲文唱到最后登場的壓軸。 不意外被人哄著喝下滿滿三大杯白酒,看的出他酒量甚好,喝完以后照舊腦袋清爽,口齒清楚,半點沒有醉意。 他說來遲的原因是臨時出岔子絆住腳,為了趕上這頓飯磨破嘴皮才抽身出來,罰酒是應該的。他把自己說的可憐兮兮,獲盡同情。 晗光余光注意到鐘錦程的目光在包廂內(nèi)搜尋,知道他在尋她。不會兒,鐘錦程果然手持酒杯走來,那架勢像是過來敬酒的。 晗光挺了挺背,將上身拔高一些,目不斜視。 “晗光,”鐘錦程走近,站在她和旁邊位置的人中間,“你喝什么?”低頭看了眼她空空的杯子,拔高音量,假裝吃驚道,“???你沒喝酒?” “你溫奶奶怎么照顧的人,連酒都不給你喝?失禮失禮,太失禮了!”鐘錦程表情有些夸張,別人的感覺里,好像他真的把晗光當成自己的侄女看待。 一時之間,場內(nèi)的焦點再次轉(zhuǎn)移到晗光身上。 楊芝茗走過來,帶笑道:“誰在這里叫嚷?錦程啊,你是不是酒多了?” 鐘錦程擺了擺手,又指指晗光的空杯子,“姨娘,你這個東道主沒做好,你看咱晗光杯子還空著呢——你們怎么連酒都不給她倒一杯。” 楊芝茗也是笑:“晗光,你瞧,你鐘叔叔為你出頭,”目光轉(zhuǎn)向鐘錦程,“你要真當她是親侄女,這杯酒就該你倒!” 一伙人幫著應和,“該叔叔倒?!?/br> 鐘錦程倒也爽氣,說倒酒就倒酒,撈起桌上的紅酒瓶,拔開蓋子傾身要倒,晗光連忙按住,搖頭,“鐘叔叔,我不會喝酒……” 鐘錦程拂開她的手:“你我還不知道,你跟浩騫兩個都一樣,人前都稱不會喝,其實酒量好著呢?!?/br> 鐘錦程堅持,池晗光無法,只好讓倒了一點。 池晗光和鐘錦程一人一杯干完酒,鐘錦程還不肯放過她,又倒,這回晗光說什么都不肯。鐘錦程往四周望了一圈,笑道:“今天你溫叔叔不在,沒人照拂你,”他指指酒杯,“這酒你不喝就是不看我的面子?!?/br> 這話往嚴重說了,晗光知道,今天她被鐘錦程盯上,死活逃不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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