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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氣尋常,像說一件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 此話一出,車內安靜了一秒鐘。 這一秒鐘內,池晗光心砰砰砰跳個不停,連著身體都跟著抖,真怕他們聽出什么來 還好,剛剛那一瞬間只是錯覺,很快,楊茗芝說他兒子道,“你這才像個做叔叔的樣子,晗光,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跟你溫叔說,別怕生,你就把我們當成自己人,對了,你今年考大學了吧,報了哪所學校?” 池晗光有些難以啟齒,眼神飄過去看溫浩騫。 “萬大?!睖睾乞q說道,“我叫她報的,近一點照顧起來方便?!?/br> 干嘛這樣說??! 池晗光摸了摸臉,燙死了。 再正常不過的語氣,夫妻倆沒有多想,楊茗芝對池晗光去萬城上學感到高興,“我剛退休,一個人在家里無聊,你來萬城上學,周六周日可以過來陪陪我,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陪我這個糟老太婆了?!?/br> 池晗光笑道:“您要是老,恐怕就沒有年輕人了!”哄的楊茗芝心花怒放,贊她的小嘴甜。 晗光好久沒有這么開心過了,忍不住又去看溫浩騫,恰時他正也側頭看過來,雖然沒有說話,但目光中的笑意和溫暖絲絲入侵。 這次兩位前來主要目的是池宅,拜謁池新沅和池湘云。路上,池晗光給桂伯打電話招呼了一聲,問到晚飯在不在家里吃,晗光差點就要順口問溫浩騫,想了想,拿離手機,轉頭問后面的楊茗芝。 楊茗芝說,“你是主,我們是客,你做主吧?!?/br> 池晗光想到溫仲伯長期在外面吃飯也膩了,建議他們今晚在宅子里用餐,不忘打個小廣告夸桂伯的手藝很不錯。對電話那頭的桂伯交代完以后,方才掛下電話。 到了池宅,泡茶拿點心手忙腳亂一陣,在靈堂上祭拜完已近飯點,晗光陪完人去廚房幫忙,沒過多久溫浩騫也進來了。 池晗光正系著圍裙,手里捧著碗打蛋,溫浩騫湊過去,彎下身虛虛環(huán)住人,下巴擱在她肩窩上,呼吸全噴在她后脖,帶笑問,“做什么好吃的?” 這是她最敏感的地方,癢的脖子一縮,嬌嗔道,“阿桂爺爺在呢,被看見怎么辦?” “看見就看見,他不會說的。”趁勢往她臉上嘬了一口,逗了一會兒,才把人放開。 池晗光得了自由,連忙跑到灶前掀開鍋蓋,把打好的蛋倒進去,轉頭看,男人背著手心滿意足跨出門檻去了。 “呼——”晗光輕出一聲,這才敢去看坐在灶后低頭生火的桂伯,她不確定桂伯有沒有看到剛才那幕,那里沒動靜,她也不敢多嘴。 燒完番茄蛋湯,換桂伯炒菜,晗光生火。 池晗光坐在桂伯坐的那把小凳上,然后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從這里觀望,剛才她和溫浩騫的互動,一覽無余。 以后讓她怎么面對阿桂爺爺。 他們把餐桌支在院子里。溫仲伯坐在上首,溫浩騫和母親一左一右各兩處,晗光坐在楊茗芝旁邊,和溫浩騫中間隔了一個桂伯。 古木參天,綠意濃郁,傍晚涼風徐徐,景致宜人。 很久沒有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團圓飯了,晗光覺得此刻佳肴美食都比不上的幸福和溫馨。 她喜歡吃魚,溫浩騫特意把裝魚rou的盤子移到她面前,舉手投足間的體貼和關心,這分明是相處時間久了,心意相通才會生成的默契。 溫浩騫從小住在池家,更是眼看著晗光一點點成長起來,對她、對池家的感情深厚,光是這點,楊茗芝不會多想,但是眼神不會騙人,溫浩騫是她懷胎十月的孩子,孩子的心思總逃不過做母親的眼睛,同時她也注意到一塊吃飯的桂伯,他時不時看向這對叔侄,隔著距離都能感受到不對勁,她以一個女人和母親的第六感,隱隱覺得兒子和這個女孩之間可能正發(fā)生著她不敢想象的事。 感情在那里,刻意遮蓋是遮不住的,他們以為掩飾的很好,在有心人眼里,一切都有跡可循。為了證明自己的猜測,楊茗芝留了個心眼。但是晗光全程低著腦袋吃飯,只問時才客氣有禮回答,和溫浩騫至此沒有再多交流。 楊茗芝不覺松下一口氣:或許是自己想岔了。 不得不說溫仲伯是個特別嚴肅的人,晗光從小就對溫爺爺怕兮兮的,印象中,他老是沉著一張臉,不茍言笑的樣子總想叫人遠遠逃開,她想不明白,溫奶奶這么善良溫柔的的人,怎么受得了溫爺爺這種冷冰冰的樣子。 父子倆今天的第一次交談是溫仲伯準備起身打米飯,溫浩騫比他更快地站起來,按住父親,“我來吧?!?/br> 溫仲伯看了眼兒子,坐了回去。 溫浩騫回來,手里端一個飯盆,他把飯盆放在旁邊,這樣就不用特意去廚房打飯。他把打好飯的碗碰倒父親面前,做父親的抬頭看了眼他,接過,低頭扒了幾口,突然說道,“你表哥上個禮拜通過我的關系抽到一個大項目,我的意思是,讓他帶你,你媽在公司也算半個管事,公司的事理應你也有份,還有,你湘姐那公司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移到他名下——” 聽到這里,晗光驀地一怔,抬起頭去。 溫仲伯大概也料想到在晗光面前說這話時機不對,連忙打住,話鋒一轉,“你要明白你現(xiàn)在的處境——你是我溫仲伯的兒子,你打算畫一輩子畫嗎?” 溫仲伯雖身處官場,官商本為一體。鐘家家業(yè)溫仲伯也有一份,當初便是他攜手妹夫起業(yè),后因他全身心投入政治,公司的事便全權交由女人去了,現(xiàn)在他們兩個老家伙老了,公司產(chǎn)權問題自然需要有年輕一代去爭去努力,偏溫浩騫無心參與他們的紛爭,話不投機半句多,沒到此時,溫浩騫便不愿多說,父子倆多次因此事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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