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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破案超神 第17節(jié)

    沉默很久,他拿被子蒙上了頭。

    外頭又是火光又是人聲的,吵死了,讓人怎么睡!

    ……

    漫漫寂夜,燈暗路遙。

    朝慕云安靜隨皂吏往大殿方向走,突然有凜冽寒光劃破夜空,沖此而來——

    是劍影!

    “誰!”

    皂吏反應迅速,立刻沖到前方,與人纏斗,但來者似乎非只一人,朝慕云不能在原地坐以待斃,他偏離大路,抄進院外的后墻巷。

    “鏘——”

    刀兵相撞鳴響就在耳畔,朝慕云太知道自己體力,根本躲不過,再勉力奔跑——

    胸口一陣悶痛,唇角已現血線。

    他只得停下,閉上眼睛深呼吸,指尖捏著銅板,快速觀察四周。

    深夜,陰天,沒有月光,沒有星辰,寺廟夜間很少掛大燈籠,燭火不足,遠處倒是有火把,但照不到這里,光線不夠……

    蹙眉思考時,他目光一頓。

    日前雨下不停,有些地面已經干了,有些卻沒有,離他不遠處,有個水洼,雖小,但可以借鏡面反光!

    手背指骨起伏,銅錢極富韻律感的翻轉,朝慕云看向直面殺來的蒙面人,眼梢微瞇,眸底透出幽暗凜光——

    來人身法迅速,手中長劍也不含糊,幾乎只是呼吸間,就到了近前,鋒利劍刃直逼脖頸!

    “錚——”

    卻不是朝慕云的銅板,他還沒來得及彈指,一只不知從哪里飛來的玉骨扇突然撞在了劍鋒之上,如風迅疾,如雷凌厲,傾刻間化解了危機。

    玉骨扇擊退長劍,打了個旋,乖乖飛到一只骨節(jié)修長的手里。

    來人走位飄忽,身形如鬼魅,暗夜之下,朝慕云還沒看清楚臉,已被扣住后腰——

    “別動,乖一點?!?/br>
    第19章 風流骨

    耳邊風聲呼嘯,眼前光影斑駁,世界好像慢的不可思議,又像快的無法追趕,徒留光怪陸離的剪影。

    玉骨扇在空中飛掠,時而與來敵劍鋒撞出金戈鳴響,時而打個旋,回到修長指骨的男人手里,或者男人只是順勢屈指一敲,雙指一彈,它就變了方向,再次飛殺出擊,角度刁鉆。

    扇子飛得很快,仿佛攜風雷之勢,脾氣暴躁,帶著嗜血寒光,可翩翩嬈嬈回轉間,又有一種特殊的韻律感,悠閑散漫,慵懶優(yōu)雅,連與兵器撞出的火花都很克制,像矜持又風流的,跳了一支舞。

    這是朝慕云第一次直面這樣的危險。

    抬眸看到的,是大理寺少卿的側臉。

    男人的手很有力,掌心微燙,輕而易舉就能把他抱架起來,快速飛掠,不用他走路,側外角度看不到正臉,看不到表情,只覺下頜線完美到極致。

    唇線上翹,男人在笑。

    他似乎很習慣,或者很享受這種場面?

    天生笑唇……

    朝慕云微垂眸,掩下眸底墨色。

    轉了四次方向,解決所有危機,玉骨扇重回指骨修長的男人手里,二人落到一個偏僻角落,四周無人,靜寂無聲。

    夜無垢放開朝慕云:“朝公子睿智無雙,總能料人先機,不知今次之禍,朝公子可有預料?”

    朝慕云看著面前鞏直的臉。認知一旦打破,很多之前沒在意到的東西便全部浮現,比如這張又僵又假的臉,這般明顯,為何別人都察覺不到?

    他斂了眸:“不如先聊聊,閣下是誰?”

    夜無垢扇子一合,負手身后:“朝公子此話何意?”

    朝慕云:“你會武?!?/br>
    “誰規(guī)定朝廷命官不能會武?”夜無垢眉微低,似笑非笑,“我救了你,你倒來質疑我?”

    “面紗,因何沒戴?”朝慕云看著他,“知道裝不下去,破罐子破摔,還是懶的裝了?我?guī)烷w下分析了黃氏那么多,你是不是該謝謝我?”

    “有意思?!?/br>
    夜無垢笑了聲,刷一下打開玉骨扇,沒半點被拆穿的慌張,姿態(tài)好整以暇,面上仍然是大理寺少卿的沉肅端穆:“說說看,為什么這么想?”

    朝慕云眉目安靜,眸底墨色流轉,似寂夜所有靈氣,都匯于這雙眸中——

    想聽?我便告訴你,你哪里露了餡。

    “你很聰明,思維縝密,對人對事觀察入微,可以完美融入辦案氛圍,且懂威壓,懂如何適配大理寺少卿身份,但你好像,過于關注我。”

    “上次大殿提調,你問的問題并非都與案子有關,你似乎借題發(fā)揮,更想了解我,你好奇我的本領,好奇我的人——”

    “聊到死者,你關注更多的是黃氏生平,她在想什么,她在做什么,以她的脾性,藏著什么秘密……誠然,了解死者相關是破案所需,但和首要目的‘抓兇手’的官員相比,你顯然對死者本人更感興趣。”

    “厚九泓新近打聽到的侯府辛秘,是你故意讓人放過來的吧?方才我與他在房間內分析,你的人是否又在屋外偷聽?”

    夜無垢搖著扇子,但笑不語。

    這點,還不夠。

    朝慕云便又道:“大殿提調,你故意覆面紗,只針對我,是不想我看清你的表情?你猜到了我的本事,對么?”

    “你說‘看到’過我轉動銅板,因此好奇,想看,但鞏大人因病困在屋中,并未能去外走動,能親眼目睹的人,必曾在外停留,甚至暗中觀察所有與案相關人,雖你同我說這句話時,不著痕跡抖了抖手中卷宗紙頁,好像說‘上面就是這么寫的’,但你抖紙頁動作比話音慢了一拍,這是后續(xù)補漏,你意識到自己話中有漏洞,你在補救——”

    “還有當時大殿里的聲音,風拂屋檐,銅鈴輕搖,這本沒有什么特別,可你好像特別關注突如其來的響動,朝殿中陰影里看了一眼。那里有人,對么?為你辦事,向你匯報的人?”

    朝慕云眉目疏淡:“我對鞏大人并不熟識,亦不知他脾性,但就上山當日情境分析,多少也明白,鞏大人擅觀察,好迂回,在沒有方向的時候,他很樂意讓嫌疑人們接觸,生發(fā)矛盾,自曝其短,他會暗中安排武功好的皂吏觀察并記錄,這是一種常用刑偵技巧,嫌疑人情緒緊繃變化,會更方便觀察者確定一些信息,但這些皂吏并不是見不得人,只要觀察時不被嫌疑人知曉就好,到了殿中,鞏大人并不忌諱皂吏被看到。”

    上山后第一次進殿,他就在鞏直身邊,看到只來得及換衣服,鞋子全濕的辦差皂吏,應當是剛剛回稟完事。

    “鞏大人不忌諱,你卻忌諱,你不希望你的人走到身邊,被我瞧見,是擔心漏馬腳,對么?”

    “你心有城府,知道我懷疑你了,在有皂吏上前稟話時有意表現,氣場莊嚴肅正,不怒而威,命令下發(fā)井井有條,表現的非常像一個大理寺官員,誰懷疑就是誰不對?!?/br>
    “還有你的手——”

    朝慕云目光下移,落在男人執(zhí)著玉骨扇的修長手指:“文官常年案牘工作,少不了握筆,鞏大這個年紀,指間必有繭,你連這個都做了,看不出假,但你虎口的繭子很難處理,是不是?”

    虎口有繭,必是常年抓握什么東西,比如練習武器或兵刃,這種痕跡位置,在武官身上看到的更多。

    “沒人規(guī)定,大理寺文官不能習武,他可以文武雙全,但這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么?為何要把虎口繭掩???每日都這般,累不累?”

    夜無垢扇子停住。

    朝慕云抬頭,眸底映著他倒影:“你遮掩,是因為鞏直身上沒有這種痕跡,你虎口繭重,遮得太輕,很容易被察覺,想遮狠一些,大約只能增厚整個手部皮膚,但那樣會讓你的手不靈活,也厚重的呆板,反倒惹人注意,遂你半遮半掩,只要注意些距離,沒有人會察覺,你可是大理寺少卿,威壓赫赫,別人連直視都不敢,哪敢盯著你的手看?”

    “我說我有用,想請你容情,你同我談條件……真正的官員不會談條件,至少不會像你這般談。還有你方才行為,此刻情緒表達——”

    “你助我脫險,扣腰動作是不得已的接觸,靠近的上身呢?肩部碰觸,手臂輕擦,雙腳未動,身體傾斜,你試圖讓我建立一種信任感,或者對我感興趣,這是一種釋放好感的趨近?!?/br>
    “玉骨扇擲出時,你眉微平,只有一側唇角緊閉,上揚,你蔑視這些試圖過來攻擊的人,像在說‘就這?’;你方才看我時,頭微低,眼含笑意,盡管嘴唇的形態(tài)是壓抑和緊繃的,仍然抑制不住上翹和臉頰的隆起,你在偷笑,在觀察我,也很滿意我的反應及應對;你與我對視落落大方,但偶爾會有眼球轉動,瞳孔微移,你為什么要轉移視線,是因為要說謊,還是被我發(fā)現了?”

    朝慕云眸底黑色流轉,仿佛璀璨了整個夜空:“你猜的很對,我掌握有一項技能,擅讀人心,哪怕把臉遮起來,我也有其它方法解讀你的行為。你始終很愉悅,游刃有余,招提寺這點事,對你完全不構成影響,對么?哪怕我識破了你,你也有辦法扭轉乾坤,不讓自己落入敗境——”

    “你頂替鞏大人身份,是為黃氏命案而來,但你最終目的并非是抓獲兇手本人,而是有更深的東西想要挖掘,她對你來說很重要,是么?”

    “啪啪啪——”

    夜無垢合扇撫掌,為面前人的分析喝彩:“你早就發(fā)現了,一直沒說?”

    “先前只是懷疑,方才才確定,你不正是知道我懷疑你了,才不再偽裝?”朝慕云看著他的眼睛,“鞏大人呢?你把他怎么樣了?”

    夜無垢嘖了一聲,扇子掩面,眼梢風流:“你還真是不體貼,人家病的那么厲害,該要好好養(yǎng)身體,而非破案,把命拖垮了可怎生是好?”

    朝慕云看著這與嚴肅臉一點都不搭的桃花眼,對方情緒舒緩,除了大約對官府印象不太好外,沒太多隱意,鞏直應該沒事,只是被他藏起來了。

    “他是官,你就不怕他報復你?”

    “你這么聰明,”夜無垢欺近,手中玉骨扇落在朝慕云頸間,緩緩往上,挑起他下巴,危險又輕佻,“應該知道,秘密獲知多了……是什么下場?”

    第20章 叫聲好哥哥,我就放了你

    刀光劍影,燈照夜明。

    官差立刻組織應對來敵,嫌疑人們也亂了,薛談拽著樊正達往外跑:“睡什么睡,當心被人滅了口!”

    樊正達隨手撿了地上不知誰落下的刀:“我護薛兄一起殺出去!”

    “阿彌陀佛——”

    寺里武僧嘉善組織人護寺,他自己嫌疑人身份,不好出走太遠,就站在高處,觀察策應形勢,及時轉換命令。

    小姑娘拾芽芽躲在暗處,微咬著唇,大大杏眸映著暗夜里的危險,沒有犯病,只是攥著衣角的手指泛了白。

    厚九泓從床上彈起——

    “干——老子才睡著!”

    罵罵咧咧抄起衣裳往外跑,發(fā)現病秧子還真是料事如神,這么快就出事了!這群孫子夠陰,專門挑人睡覺的點夜襲!

    病秧子病秧子——

    厚九泓一邊把人群沖散,一邊找人,他有點睡迷糊了,不知道現在什么點,病秧子怎么還沒回來?到底去哪了,可別死在外頭了!

    朝慕云背靠冰冷石墻,空間狹窄,側方映出遠處火光明滅,卻映不出人心深處罪惡,他脖頸被被一只有力大手扣住,下巴被迫高抬,像引頸就戮的天鵝。

    夜無垢欺近,暗夜里聲音低沉,好似深情繾綣,實則攜了威脅兇險:“人的命可真是脆弱,一捏就能碎呢?!?/br>
    朝慕云眼睫微動,沒說話。

    夜無垢指骨更緊,一點點加了力道,似乎很享受這種過程:“怎么不用你的銅板,嗯?”

    “你想看?”

    朝慕云面色因缺氧泛紅,卻一點都不緊張,未有任何害怕求饒情緒,竟也笑了,眼梢微彎,似含了情,唇角微揚,情緒舒緩:“真的下手殺我試試?!?/br>
    夜無垢瞇了眼:“哦……你沒力氣,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