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刀照雪 第8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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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小星幽幽一嘆道:“可是,師父,他可是姓李的……”有時候,卓小星也常常喟嘆,他為什么姓李,為什么要偏偏出身李周皇室? 楊桀嘟噥道:“姓李怎么了,不要對別人的姓氏有偏見。姓李的也有好人啊,那位七公主不就是姓李嗎?” 他又灌了兩口酒下去,提起李空花,似乎想起了什么,咋呼道:“什么,他姓李,他是李杭的兒子?” 卓小星無可奈何道:“師父您是第一天知道嗎?” 楊桀亦是嘆氣道:“姓李啊,好像還真的不行……” 卓小星想起什么,道:“原來師父您知道當年阿爹和李閣主的事……”她家里的事,好像是個人也比自己知道的多。 “唉,你們卓李兩家真是孽緣?!睏铊畹谋砬楦鱼皭澚?,將壺中之酒一飲而盡,“看來還是得想其他的辦法……” 第116章 野渡樓船 秋意涼薄, 夕陽蕩漾在渾黃的水面之上,金波騰躍,細浪逶迤。河岸北側(cè), 泊著一艘小小渡船。 渡船并不大,眼下已擠滿了人,一陣風吹過,小船便隨波沉浮。船家解下纜繩, 吊了一嗓子:“起船嘍——”竹篙輕輕一點, 小船飄飄蕩蕩地離了岸。 船客們正襟危坐,也有膽小的死死地抓住船舷, 以免落水。這時岸上卻突然遠遠飛來一騎—— 那是一匹干瘦的老馬,毛色又臟又黃,強撐著腦袋,倒像是趕了好幾天路的樣子。馬上坐著一個紅衣女子,那女子一身勁裝,看起來風塵仆仆。她大喊一聲:“等一等——” “駕——”那女子一夾馬腹, 那瘦馬猛地加速, “嗖”的一聲, 轉(zhuǎn)眼就已經(jīng)到了江邊。 “船家,我也要渡河——”那女子聲音清脆婉轉(zhuǎn),宛若出谷黃鶯。 那船家搖頭道:“這位姑娘, 這趟已經(jīng)坐滿了。今日天色已晚, 這已是今日最后一趟渡船, 還請姑娘明早再來……” 女子將瘦馬的韁繩一放, 放馬自去吃草, 道:“船家, 我確實有急事需要渡河。不過是多載一個人, 我愿意付雙倍的船資……” 船家一臉為難地看著她,道:“姑娘,不是我有意為難。自陛下遇刺的消息傳來,四處大亂,到處都是倉皇奔走的人,大家都急著過河,尋找安身之處。您看我這船吃水,實在是不能再多載一個人啦……” 老艄翁作了個揖,手中長篙一點,小船慢悠悠地向江對岸駛?cè)ァ?/br> 紅衣少女滿臉失望,她悻悻地坐在江邊,看著船遠去,等那瘦馬吃飽喝足,方牽著馬去找一處能歇腳的地方。 這少女自然便是卓小星了。 他們在朔州城等了三日,別說李放了,就連個鬼影子都沒有看到。就算繼續(xù)等下去,也是毫無線索。可是論及找人,李放既然沒有來朔州,天大地大,誰也不知他是從那條路上走的。他們正左右為難之際,突然聽到了稷都城傳來的消息——北梁皇帝慕容傲被鳴沙寨的逆賊陸萬象所刺殺。 淮北王慕容青蓮本來得知消息,要帶護城軍進宮護駕,卻被禁軍阻攔,以致錯失良機。如今淮北王正頒下王令,命各地州府肅清潛藏的鳴沙寨勢力,務要一網(wǎng)打盡。而對賊首卓小星、陸萬象、唐嘯月等人更是許以重金懸賞。 慕容傲并未立下太子,不知慕容青蓮使了什么手段竟在朝堂上得了過半大臣的支持,將在喪期結(jié)束之后正式繼位為北梁皇帝。而原來一直被認為是儲君人選的慕容傲嫡子慕容澤在此事之后竟是幽居府中,一言不發(fā),似是已經(jīng)放棄了與慕容青蓮爭斗的打算。坊間也有傳聞,是慕容青蓮自己弒父篡位,慕容澤已經(jīng)被他軟禁。而慕容青蓮之所以未曾殺他,只是因為他手中握有半塊幽州軍的虎符。 這些事情的真真假假難以定論,但有一件事卻是確定的。 慕容傲已死于陸萬象之手。 這個平生最大的仇人已死,卓小星心底略感輕松,但也籠罩著無法形容的陰霾。 慕容傲與十大罪者。 伶仃夫人與生死閣。 萼綠華與瑯?gòu)謩俚亍?/br> 當年落日關(guān)之事,到底還有多少人與勢力摻雜其中?李放和生死樓到底在其中扮演著何種角色,還有陸三叔所說的,那個鳴沙寨內(nèi)部的叛徒究竟是誰? 如果真的是三叔最后殺了慕容傲,不知道三叔是否從慕容傲口中得知了當年之事的真相,還有她是否已經(jīng)平安離開稷都城,撤往鳴沙寨。 蟬衣聽聞此事,驚得半天說不出話,當下便決定轉(zhuǎn)道西北,回鳴沙寨去尋找?guī)煾浮?/br> 而楊桀自從接受了伶仃夫人已死的事實之后便日漸消沉,最后決定回堯山給她修一座衣冠冢,順便去翻一翻當年丁之雄和寒月夫人夫婦留下的典籍,看看是否有其它突破生殺刀法第七層的方法。 而卓小星則決定自朔州南下,渡黃河、漢水前往襄陽。三叔固然很重要,而在她心中還有更為重要之人。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找到他,將事情的原委問個清楚。 如果他平安活著,他最終一定會回到襄陽。如果他死了,那里也一定會有他的消息。 她不愿意冤枉了他,更不愿意他一個人背負著那么沉重的罪孽活著。 如果仇怨是一個死結(jié),她一定要厘清其中所有的線頭,證明他的清白。 就算他真的有罪,她也愿與他一同背負。 她一路曉行夜宿,終于到達黃河岸邊。本想著今日渡河,少說也能節(jié)省半日腳程。誰知這瘦馬著實駑鈍,緊趕慢趕,還是誤了最后一趟渡船。 她牽著馬,一邊安慰自己:“說不定李放現(xiàn)在也在路上呢。去太早了也不過是空等……” 可是忽又想起,蟬衣曾說李放本來是要去金陵的。又覺得若是自己去襄陽晚了,只怕要與他當面錯過,當下患得患失、惆悵萬端,恨不得憑空肋生雙翼,飛渡大河才好。 她轉(zhuǎn)過堤岸,上了山坡,看到在離渡口幾十丈遠的河岸之上,竟泊著一艘高大的樓船。 山坡上原有些茶水攤,賣些酒水、吃食,專做船客們的生意,也有漁家賣些新捕撈的漁獲。卓小星要了幾個窩頭,趁機問店小二道:“店家,那艘大船是哪兒來的?可能渡人?” 店小二四下望了一眼,小聲道:“那可是官家的船,又怎么會渡普通人??腿巳粢珊樱€是等明日的好。” “官家的船?” 店小二道:“不錯,那船上的小姐可兇的狠?!彼噶酥感狈揭粋€賣魚的小攤,道:“方才他們來這里買魚,因嫌東西不新鮮,狠狠地抽了漁家?guī)妆拮?。不過聽他們的意思,倒是也急著渡河去南岸呢?!?/br> 卓小星接過窩頭,道了聲謝,轉(zhuǎn)身離開。 天色很快便暗了下來,她尋了個僻靜處,將那瘦馬放了生。她要渡河,自然不方便帶著這匹瘦馬。若要出賣,一時也不便,只好讓它去自謀生路。 那小二說那船是官家的,還有個小姐,估摸著是北梁某個達官貴人的家眷。如果他們真的是要渡河,倒是正好可以帶她一程。 天色很黑,倒是沒什么人注意到她,她輕而易舉地上了船。 上了船,她才發(fā)現(xiàn)這船真的很大,足足有三四層樓那么高。只要她稍微小心,根本就不會有人注意到她。 又過了不久,那船便開動了,緩緩向河心而去。卓小星也不欲生事,找了個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角落閉目養(yǎng)神,想著等過了河便找機會下船。 不多時,耳邊傳來巡邏的腳步聲,以及兩個女子說話的聲音。 一個道:“也不知道小師妹是怎么想的?整天將那人當菩薩一樣供著?為了他急著趕路,便讓咱們眾姐妹找來這么艘大船。這也就罷了,還要連夜趕著渡河,都不給咱們一點休息的時間……” 另一個道:“有什么法子呢?誰讓她是閣主的親生女兒,就算是大師姐在這里,也只有讓著她的份……” 先前那個又小聲道:“小師妹這是存心和大師姐對著干,大師姐明明已經(jīng)選了慕容青蓮。她明明知道那個人就是……” “噓——這話你可別到處亂說,若是被小師妹知道了,咱們都沒有好果子吃。大師姐選了慕容青蓮,閣主雖然沒有反對,可是也沒有表態(tài)同意。萬一小師妹看上了船上的這位,閣主也未必不會支持……” “可是大師姐才是閣主選定的本代傳人……” “大師姐固然厲害,多次立下大功,得到閣主的嘉許??墒钦l都知道小師妹才是閣主的心頭rou,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閣主都能給她摘下來,又有什么不能依著她的……” 兩人的聲音越行越遠,卓小星的心中卻是泛起了嘀咕。 什么“大師姐”、“小師妹”、“閣主”,她不會是不小心上了瑯?gòu)謩俚氐馁\船吧。 這船雖是官船,但是如今瑯?gòu)謩俚嘏c北梁已經(jīng)是盟友。這里是北梁的地界,借一艘官船自然非是難事。 她們口中的“小師妹”想必就是她有過數(shù)面之緣的沈嬛嬛了??墒悄巧驄謰挚瓷系摹凹敝s路的那位”,又會是誰呢? 她腦海里瞬間想起當日她跟著李放坐船從岷江東下之時,沈嬛嬛一路跟隨,對李放表達愛意,要代表瑯?gòu)謩俚嘏c李放討論合作之事。 她的心里突突直跳,難道李放也會在這條船上? 是沈嬛嬛救了他? 還是——他終于想通了,選擇了沈嬛嬛和她背后的瑯?gòu)謩俚亍?/br> 想到李放可能就在船上,她再也坐不住了,便收斂聲息,在船上悄悄潛行尋找。 下面的幾層房間只有寥寥幾間亮著燈火,亦少有人聲, 她小心避開巡邏的弟子,向最上面一層走去。 這樓船最上面一層并無艙室,五六丈見方的甲板由工匠巧手打造成了一座小小的園林。太湖山石、奇花佳卉掩映其中,而船首至高之處則有一座飛檐畫角的方亭。亭中立著一人,直對著皓空朗月,俯瞰著足下滔滔。 那人竟鮮見的身著一身白衣,在月色的映襯之下,只一個背影,竟憑空生出飄逸如仙、孤高絕世之感,似欲乘風歸去,又似要一攬河心波月。 即使是卓小星,與那人朝夕相處偌久,也從未見過他如此風華,一時之間,竟是移不開眼,連心跳都慢了半拍。 李放果然就在這里—— 第117章 悲喜萬端 卓小星呼吸一滯, 手不小心觸上舷梯,發(fā)出一聲輕響。 李放忽然轉(zhuǎn)身,輕聲道:“你來了?” 卓小星心中一動, 莫非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自己。她正欲出去相見,卻見假山之后轉(zhuǎn)出一人,一道女子的嬌笑聲傳來:“我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還是被你發(fā)現(xiàn)了。” 那女子正是沈嬛嬛, 像是剛上來不久。只是卓小星之前將注意力全放在李放身上, 倒是沒注意樓上另有一人。原來他是和沈嬛嬛講話,卓小星立刻將頭縮了回去。 沈嬛嬛三步并作兩步走入亭中, 獻寶似的將一尾古琴放在亭中條幾之上,笑道:“殿下可還認得此琴?” 李放道:“沈小姐這是何意?” 沈嬛嬛道:“這尾古琴名為綠徵,乃是數(shù)百年前的大琴師壺山子所手制,本為歷代皇家藏品。我聽說當年殿下受封為竟陵王之時,因為殿下喜歡,嘉平帝便將此琴相賜, 可是如此?” 李放不動聲色, 淡淡道:“是又如何?” 沈嬛嬛接著道:“三年之前, 江漢洪澇,西府軍費吃緊,殿下托人將此琴換了十萬兩銀子, 以補軍資?!?/br> “你知道的倒不少?!?/br> 沈嬛嬛討好道:“此琴輾轉(zhuǎn)數(shù)手, 最后落在河東門閥柳氏手中。這次路過河東, 我費了好大的心思才為你取回這琴。今日月朗風清, 我與李郎泛舟于湯湯大河之上, 縱享天地至美之景, 李郎何不手彈一曲, 以抒胸中壯懷?”她一邊說,一邊一臉期待地看著李放。 李放遙望天邊月色,他的眼神根本未曾在琴上著落一眼:“沈小姐費心了。但是我久未彈琴,早已忘了?!?/br> “你——”沈嬛嬛臉色略微有些難看,但她只懊惱片刻便收了慍色,道:“無妨,我早已著人備下了美酒佳肴,今日我與李郎一醉方休……”她一遍說著,一邊自一旁的食盒取出一只酒壺,只看那壺上花紋精致繁復,便知壺中必是佳釀。 “我不飲酒?!?/br> “……” 沈嬛嬛似要發(fā)作,終究還是忍了下來。這些日子,他們一路南下,李放每日只呆在馬車之中,一切行程盡由著她安排。多數(shù)時候他只是閉目養(yǎng)神,并不和她多說半句話。因此沈嬛嬛特地讓人去借了這座可勝覽江上風光的游船,又特意轉(zhuǎn)道河東柳氏為他尋回昔日名琴綠徽,更備下美酒佳肴。想著花前月下,美酒名琴,佳人妙語,總能打動郎心,哪知李放竟是心如鐵石。 她轉(zhuǎn)念一想,又道:“我倒是忘了,你傷勢尚未痊愈,不宜飲酒。不過你總不能不吃飯吧,這些都是我特意讓人備下的。我聽說你們南方人最愛吃的便是魚羹,我也安排了,李郎嘗一嘗?” 她將酒收起,又取出食盒的隔層,將盤子一樣一樣地擺在條幾之上。 “我……”李放正欲開口,沈嬛嬛看了盤中食物一眼,忽起怒色道:“哼,我特意交代他們做的栗子糕要多放些蜜棗,他們竟然忘了。這群偷懶的奴才,我這便讓他們重新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