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刀照雪 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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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想著,又聽到辛可道:“對了,那位伶仃夫人好像與生死樓有關(guān)?!?/br> 生死樓。 慕容青蓮回憶起當(dāng)日李放手中那枚“重光令”,那會是伶仃夫人之物嗎? 殺死一個李放,如果牽扯出生死樓這樣的龐大組織,也讓人頗為頭痛。 他想了想,吩咐陸瑤姬:“你這就前去巴蜀,調(diào)查生死樓與伶仃夫人、李放之間有何關(guān)系,若有消息,飛鴿傳書向我匯報?!?/br> 作者有話說: 別慌,本文he。 第72章 蘭陵危城 蘭陵城。 李昶坐在城主府中最上首的椅子上, 他眼眶深陷,唇色發(fā)白,顯得面目猙獰。 “怎么樣, 有沒有消息,援軍什么時候會到來?還有謝之棠呢,謝之棠滾到哪里去了?” 身后的侍衛(wèi)顫抖著回應(yīng)道:“回王爺,謝公子前去巡查城防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援軍的消息?,F(xiàn)在蘭陵城四面被圍, 消息無法傳達, 一切都不好說……” 李昶攥緊拳頭,指尖微微發(fā)白。聽到謝之棠已經(jīng)前往城墻督戰(zhàn), 他強自鎮(zhèn)定了一番心緒,這才望向坐在下首的王府臣屬們:“各位都是我南周的棟梁,可有方法能解蘭陵之圍?” 可這些世家子弟們一聽援軍沒有消息,臉色比他還難看。他們平日吟風(fēng)弄月,弄雞走馬還行,又哪里懂用兵打仗, 聽到問話, 一個個畏畏縮縮, 恨不得將頭埋進地底下。 開玩笑,連謝之棠都束手無策,他們又有什么辦法——他們當(dāng)初隨軍出征不過是以為輕輕松松來北梁走一圈, 就有大把的軍功到手。開始連連得勝, 大家志得意滿, 但自圍城數(shù)日以來, 一聽到北梁攻城的消息就嚇得雙腿發(fā)軟, 又哪里能出什么主意…… 他們深恨當(dāng)日沒有勸李昶聽從謝王臣收縮戰(zhàn)線、防守為主的建議, 否則也不會淪落到如今死地。 李昶提高了音量:“諸位愛卿食君之祿, 難道就沒有一點辦法嗎……”他暗沉的臉色朝座下緩緩掃過,依然無人應(yīng)聲,他心中一陣惱怒,望向最上首的一位錦衣青年道:“王參軍,你來說說——” 那錦衣公子聽到叫他,只好站起來,可是半天卻說不出半句話,半晌,才終于囁嚅著道:“我爺爺可是南鄉(xiāng)侯,我家三代單傳,我可千萬不能死在這里,我爺爺一定會想辦法救我回去的……”他雖然這么說了,似乎還不怎么確定,舔了舔嘴唇,道:“對,援軍,一定會有援軍的……” 他這一開口,倒是提醒了其他人。 有的道:“我舅舅是某某尚書……” 有的道:“我伯父是某某貴妃的舅兄……” 有的道:“我表兄是某某郡主的郡馬……” 大家互相交換了一番自認(rèn)為清貴無比的身份,有識一同地對李昶點點頭:“對,王爺請莫心急,金陵必有援軍到達……” 畢竟自己這般尊貴的身份,未來還肩負(fù)著家族的神圣使命,無論怎么說家族也一定會盡力挽救自己的生命。 李昶氣極反笑,他竟不知道自己手下竟養(yǎng)了如此之多的草包。不錯,這里的每一個人身后都站著一個顯赫的士族,這些士族的支持正是自己對抗竟陵王李放的底氣,他們亦是支持這次北伐的中堅力量。 他毫不懷疑,接到蘭陵被圍的消息之后,為了救援陷入重圍的這一支孤軍,金陵后方能動的一切都已經(jīng)動了起來??墒悄芊裾{(diào)兵支援,連他心里都沒底。 除了拱衛(wèi)京師的御林軍和沿江設(shè)防的一些地方常備軍,這一次出征他已經(jīng)盡起二十萬大軍,就算調(diào)兵救援,一時之間又該從哪里調(diào)兵。況且,就算能拉起援軍,又該如何突破北梁的封鎖? 說不定,在援軍到來之前,蘭陵城就會被北梁大軍攻破,自己這些人都會淪為北梁的俘虜。 恐怕唯一有能力救援他的,便是西府的竟陵軍。 他相信李放得知消息必定會出兵援救,可是—— 可是自己兵敗卻被李放所救,父皇與朝臣以后又會怎么看自己…… 李昶心里一股不甘的心緒倏然冒出,為什么無論自己怎么努力也比不上他?明明在他出現(xiàn)之前,自己才是丹陽王府唯一的世子,是世人眼中完美的儲君人選??墒亲运霈F(xiàn)之后,一切都變了。人人對竟陵王交口稱贊,將之譽為無敵的戰(zhàn)神、南周的救星。街頭巷尾都討論著他的傳奇,甚至京中那些大家閨秀,也將他視為完美夫婿的人選。而自己呢,空有嫡子的名分,人們心中完美儲君的標(biāo)準(zhǔn)已經(jīng)變成了竟陵王李放。 雖然世家和朝臣仍然站在自己這一邊,可是人人看著他的眼神都仿佛在感嘆“要是廣陵王像竟陵王一樣就好了”。 他每次看到這種眼神,都憤恨得想要殺人。 他做夢都想證明自己一次,證明自己比李放更強,事實卻再一次打了他的臉。 …… 這時,一名士兵沖了進來:“王爺不好了,北梁軍開始強攻蘭陵城,謝公子說恐怕今日就要被破,讓王爺準(zhǔn)備突圍……” 李昶頭上青筋暴出,嘴唇發(fā)抖,拉著那名士兵的衣領(lǐng),惡狠狠道:“你說什么!” 那個士兵吞吞吐吐道:“蘭陵東南兩處的城墻,在我們之前攻城之時便被破,這幾日雖然進行了修補,但仍然有較大的缺口;現(xiàn)在遭到強攻,恐怕?lián)尾涣硕嗑昧恕?/br> 聞此消息,那些方才還信誓旦旦必有援軍到達的世家子弟們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跌坐在地。 李昶恨得一拍桌子: “謝家誤我——” “謝之棠誤我——” “你們這些酒囊飯袋誤我——” 他沖出城主府,搶過一匹馬,急急向城墻而去。 *** 晨光照耀之下,北梁軍隊以排山倒海的氣勢向南城墻推進。 守城的士兵將弓箭點燃,向撲過來的士兵射去,可是北梁軍早有準(zhǔn)備,前排士兵所著的盔甲乃是石棉制成,遇火即滅,這些弓箭根本沒能對他們造成大的傷害,很快密集的人流迅速突破了外圍的防御工事,將備好的云梯架在城墻上,無數(shù)的士兵沿著攻城云梯往上爬。 城墻上的守軍用石頭向攻上來的北梁士兵砸去,前排的士兵掉落云梯,可是后續(xù)士兵仍然源源不絕地趕來,殺之不竭。 與此同時,北梁的箭矢亦如同雨點一般散落在城垛之上,守軍紛紛中箭,很快有新生的力量補上,占據(jù)了之前的位置。不多時,城墻內(nèi)外便摞起層層疊疊的尸體。 李昶到達城墻之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他三步并作兩步奔上城墻,不料一只流矢幾乎穿耳而過。謝之棠正在指揮士兵守城,見狀大吃一驚:“王爺,你怎么來了?” 李昶臉色沉郁道:“怎么,我不能來嗎?” 謝之棠道:“不是,只是此處危險,王爺身份尊貴……” 李昶道:“可我聽說,他每逢戰(zhàn)斗都是身先士卒,沖鋒在最前面的——” 謝之棠愣了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竟陵王李放,忙道:“王爺乃是皇后所生嫡子,竟陵王又怎么能與王爺相比?” 李昶眼中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是嗎?”那森冷的眼神竟是讓謝之棠也感到一寒。 李昶忽而拔出腰間佩劍,向天橫舉,大聲道:“眾位南周的戰(zhàn)士們,我是南周廣陵王李昶。北梁慕容傲狼子野心,八年前在落日關(guān)謀殺涼州都護卓天來,篡位謀逆,乃國之罪人,自他入主稷都以來,民生凋敝,民怨沸騰。鏟除慕容傲,光復(fù)舊都便是我李昶平生之愿。如今北梁大軍已經(jīng)兵臨城下,為了大周,為了各位的家人,更為了天下間無數(shù)沉淪苦海的百姓,請眾位隨我死戰(zhàn)——” 說完他帶頭向攻上城墻的北梁士兵斬去,他的武功傳承自衡山劍派,雖比之江湖頂尖高手還有些不如,但對付這些不會武功的普通士兵還是手到擒來,很快便有數(shù)名北梁士兵被他斬落城墻。 南周士兵見主帥親自到場督戰(zhàn),在絕境之下再生一股勇氣,士氣為之一振,竟是短暫遏制了北梁的進攻勢頭。 這時,敵陣之中忽然一馬當(dāng)先,沖出一名頭戴盔甲、身著紫色戰(zhàn)袍的美麗女子。她大聲喊道:“諸位,就在不久之前,天下第一神劍龍淵劍已經(jīng)由淮北王所得,如今供奉在太廟之中。龍淵劍既落入我北梁之手,說明我北梁才是天命所歸,淮北王更是得天授命的真龍之主。大周已是氣數(shù)將盡,各位,凡生擒廣陵王或得廣陵王人頭者,賞千金,封萬戶侯——”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北梁士兵見到城墻上的李昶簡直就像是天上掉下來的香餑餑,無數(shù)人蜂擁著向城墻涌去,唯恐落后一步,這千金萬戶侯的獎勵就被別人給奪了去。那射向城墻之上的箭雨,倒是有一大半沖著李昶而去。 謝之棠心下大為著急,萬一李昶有所閃失,自己就算在城破之后率軍突圍而出,活著回到金陵,恐怕也會因為敗戰(zhàn)之罪被問責(zé),說不定整個謝家都會受到牽連。 他擠到李昶身邊,將這波沖天箭雨盡數(shù)擋下,悄聲道:“王爺請勿著急,萬一事不可為,臣有把握帶王爺安全撤離?!彼奈涔﹄m不如謝王臣,但是若論輕功應(yīng)該更勝一籌,即使城破,他也有信心將李昶帶離險境。只是失去主帥,這支二十萬人的軍隊怕是要盡數(shù)折在這里了。 李昶的臉色蒼白,一雙眸子黑得沉郁,看不出喜怒,似是將萬千的怨怒盡藏其中:“若是全軍盡歿,李昶惟死而已,又有何面目重返金陵?!?/br> 對他而言,一輩子永遠(yuǎn)被李放踩在腳底下是比死在戰(zhàn)場上更無法忍受的事情。 如果失去東府二十萬大軍,他便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相信你,而不是謝王臣,恐怕是我這輩子最錯誤的決定。最少他絕不會勸我在這個時候棄戰(zhàn)而逃?!彼淅涞?,說著又是一劍斬出,向著攻上城墻的北梁士兵攻去。 謝之棠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特別難看了。 第73章 大獲全勝 在李昶的親自督戰(zhàn)之下, 蘭陵守軍付出無數(shù)人命的代價,總算是守了下來。 等到中午陽光灼烈之時,萼綠華不得不下令鳴金收兵, 讓士兵暫時退下休息。而城墻之上的守軍亦得到了喘息之機。 下午,天剛交申時,萼綠華便下令整軍再戰(zhàn)。 這次萼綠華改變戰(zhàn)術(shù),一面下令強攻城墻, 一面命人用弓箭將寫就的招降令射入城中。 這招降令寫著凡南周軍士, 若肯歸降北梁,不但不傷性命, 保留原有軍級,更可領(lǐng)一筆可觀的安身費。若是能帶著李昶、謝之棠等南周軍中高層人物的人頭,更是可以領(lǐng)上一份大大的賞金,升官發(fā)財也都非難事。若是平常,南周北梁之仇恨深重,這樣的招降令自然無法奏效, 可是此刻蘭陵城隨時可破, 在生死之間的巨大壓力之下, 這封招降令便是給南周士兵留下了退路。人一旦有了退路,往往便失去了繼續(xù)向前的動力。 謝之棠惱羞成怒,下令將所有射過來的招降令盡數(shù)焚毀??墒且呀?jīng)于事無補, 李昶早上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軍心已慢慢潰散。 在已經(jīng)逐漸機械和麻木的戰(zhàn)斗中, 雖沒有一個人敢喊出“我要投降”的話, 但敗戰(zhàn)之勢已不可避免。 城墻的戰(zhàn)斗已經(jīng)趨于白熱化, 越來越多的北梁士兵攻上城墻, 進入城中, 與南周士兵展開最為激烈的巷戰(zhàn)。 李昶站在城中最高之處的塔樓之下, 心中一陣苦澀。 自己終究是敗了。 “王爺——”他聽到有人在叫他,卻絲毫不想回應(yīng)。 “敗了,哈哈哈哈哈,……我敗了,哈哈哈哈……”李昶的笑聲沙啞而癲狂…… 不斷有羽箭朝他的方向射來,他亦懶得躲避。與其敗戰(zhàn)回去接受所有人的嘲笑與指摘,他寧愿死在這里。 “王爺……”謝之棠急得大叫。他手中長劍左揮右砍,終于將所有的羽箭掃落,卻已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大聲喊道:“王爺,我們還沒有敗,你看看那是什么——是援軍,有援軍來了,我們有救了……王爺,你看那邊……” 李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天邊夕陽西沉,晚霞將大地染成一片金色,而在那片金色之中,分明出現(xiàn)了一道青黑色的線條。那青黑色的線條逐漸擴大,若江河潮涌,如巨浪奔騰,馳騁在遠(yuǎn)方的原野之上。 近了,越來越近了,那青黑色洪流就像一柄尖刀一樣扎入了北梁軍陣之中。北梁的后軍在青黑色巨刃的沖擊之下,竟然被一刀斬成兩段。 首先出場的是竟陵軍中的騎兵方陣,他們橫沖直撞,手持長矛,左沖右突,迅速將北梁大軍的陣形切亂。接著便是刀兵方陣,他們列陣向前,左手持盾,右手持長刀,從戰(zhàn)場之上碾過,留下遍地血紅。最后面的則是弓箭手,竟陵軍的箭術(shù)稱雄天下,足以在兩百步開外命中敵人,在長刀陣尚未與敵軍短兵相接之時便已先一步壓制住了敵人。 北梁后軍陣形大亂,萼綠華手中揮著令旗,拼命指揮軍隊反擊,可是戰(zhàn)線太長,前軍已經(jīng)深入蘭陵城內(nèi),倉促之間又怎能掉頭向外。幾個來回之間,就已經(jīng)被竟陵軍包圍分割,各個擊破。 正黃色的梁軍旗紛紛倒地,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面玄黑色的竟陵軍大旗。 “是他,是竟陵王……”此刻李昶不知自己是喜是悲,是該感激還是該怨恨。他馳目遠(yuǎn)望,在千萬人中尋找那道讓他恨極的身影,卻出乎意料的沒有找到。 不對,李放率軍打仗素來都是身先士卒、一馬當(dāng)先的。他下意識向最中間的竟陵王旗看去,卻見那青黑色的軍陣中沖出了一名紅裳白馬的女子,那女子手持彎刀,一馬當(dāng)先,如同一道最凌厲的閃電突入北梁軍陣之中,熾目的白光之后便是一片濺起的血光。在她身后,萬千勇士跟隨她刀鋒的方向,大步向前,所過之處,梁軍人人喪膽,潰不成軍。 她黑發(fā)如墨,眸如天星,容顏秀美,眼中滿是冷殺肅然,一身紅色大氅,在黃昏的戰(zhàn)場上更顯英姿颯颯,美得讓人不敢呼吸。夕陽斜照著荒涼的戰(zhàn)場,一縷夕照落在她手上彎刀,反射出耀目的光華??蛇@光華猶不及這女子的絕代風(fēng)華。 疑問頓時浮現(xiàn)在他的心頭:“不,不是竟陵王,這女子是誰?” 謝之棠見到事有轉(zhuǎn)機,已經(jīng)第一個沖了下去,大喊道:“大家沖啊,援軍到了,援軍到了。竟陵王來救我們了——” “我們還沒有輸——大家一起沖出去,殺光梁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