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程道：“你是說，上仙界跟下仙界之所以分開，是下仙界太沉了？”

    杜秋毫一臉悲愴：“雖然聽上去很扯，但就是這樣?！?/br>
    蕭程皺眉：“你不會還想告訴我們，人間的濁氣之所以變多，都是因為上一個被派下來清理濁氣的上仙，是那個曲南陵吧？”

    曲南陵也算是在人間折騰了不少年，他還沒有遭萬劫雷時，天階雖然不堪重負，不能走人，但杜秋毫他們還能從上仙界看到人間的情況，知道曲南陵不僅沒有清理濁氣，反而加重了濁氣的累計。

    他忍不住嘆息一聲，道：“是啊，所以你們要重修天階，一定會遭到他的阻攔?！?/br>
    蕭程皮笑rou不笑道：“謝邀，已經(jīng)被阻攔過了。”

    杜秋毫光是聽聲音，都能聽出一股子怨氣，忍不住道：“他做了什么？”

    蕭程把那個被裴翎用血溫養(yǎng)過的龍骨拿出來，道：“他騙我們用龍骨做骨架，用血rou填充，可以重修天階。”

    杜秋毫被嚇了一跳：“怎么可能，這……這不是龍骨，只是蛟龍的脊骨吧？”

    裴翎點點頭。

    杜秋毫要哭不哭道：“你們在想什么？天階由天道演化，是天下至純至凈之物，怎么可能放一根蛟龍骨進去，就能重鑄天階，就算真的重鑄，這根蛟龍骨放進去，也只能變成天階的雜質(zhì)！”

    蕭程與裴翎面面相覷，兩人都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杜秋毫察覺不對勁，拿著那根龍骨：“你們該不會相信了，還嘗試了吧？”

    “咳咳?！笔挸烫媾狒彷p咳一聲，道：“別說這個了，你知道如何重修天界？”

    杜秋毫道：“不知道，這等于天道有關(guān)的東西，怕是只能自我修復吧，不然天階生個靈智出來干嘛?！?/br>
    蕭程：“要你何用。”

    杜秋毫十分委屈：“為什么，怎么修天階這種事，不應(yīng)該問天階本人嗎？”

    裴翎：“……”

    抱歉，天階本人也不知道。

    蕭程試圖分析這件事：“說的是，如果天階是天道衍生，那確實沒人能修得了?！?/br>
    那個無所不知的《孽仙》作者本人，也沒有在書中寫明具體的重修方法，他只細寫了一次錯誤的修復天階。

    蕭程問裴翎：“那是你的本體，修復本體的傷勢，應(yīng)該跟我們修復經(jīng)脈一樣，師尊，你剛才在升仙臺上，有什么特別的感覺嗎？”

    杜秋毫在旁邊睜大眼：“你叫他什么？”

    裴翎想了一下，頗為難情：“有一點?！?/br>
    蕭程問：“哪一點？”

    裴翎白玉般的臉龐漸漸泛了紅，他很小聲說：“你摸天階斷口時，感覺像是在摸我。”

    蕭程也紅了臉，呆呆地望著裴翎，裴翎更不好意思，兩人就這樣，你看我，我看你，完全忽略了旁邊的杜秋毫。

    杜秋毫忍了又忍，最終還是忍不住道：“我還在呢?！?/br>
    裴翎如夢方醒，他到底是臉皮薄，輕咳一聲，避開蕭程目光：“剩下的時候就沒有了，哦，還有幾次，我做過幾個跟天階有關(guān)的夢?！?/br>
    蕭程道：“為什么會忘記自己的過去？你生出靈智是為了自己，按理說，應(yīng)該會有記憶才對啊?！?/br>
    不然的話，身體和心都從頭開始，怎么能保證重修天階成功呢？

    裴翎搖搖頭，道：“我?guī)煾笡]有告訴我我是天階，他一直跟我說我是人……如果剛落地，沒有人告訴我我是誰，我在森林中長大，自然而然不會認為自己是人，可一旦接受了這個認知，一時半會兒想要改變是很難的，現(xiàn)在，就算我知道了真相，走到天階旁邊，也沒法把自己跟它聯(lián)系在一起。”

    蕭程的臉色頓時有點難看，他知道裴翎處境一直不太好，卻沒想到，這么不好。

    被自己最信任親近的人欺騙，是什么滋味兒？

    杜秋毫也道：“那問題大概就是出現(xiàn)在這里了，你不覺得自己是天階，跟那一堆石頭產(chǎn)生不了勾連，便一直無法勾連自己的本體?！?/br>
    原來自己一直修不好本體，是自己的原因。

    裴翎眼中閃過一瞬間的慌亂，藏在衣襟下的手捏緊了，盡管他表面看上去還是那么平靜，可蕭程卻忽然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變了，變得更冷，更透，更蒼白了。

    這是一種很詭異的感覺，蕭程甚至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蕭程轉(zhuǎn)頭看杜秋毫：“有什么解決辦法嗎？”

    杜秋毫搖頭：“這是心境問題，修煉本來就要修心……這，我也沒有什么好辦法，不如，去人間散散心？”

    以前上界的人被派來下界做苦力，去人間散心是必要的，人間雖然很吵，又有各種雞毛蒜皮的小時。

    但人間也很熱鬧，凡人們每個都不一樣，人生各有各的精彩，總讓他們這些修仙修的連自己本家都忘了的人產(chǎn)生一絲奇妙的感覺。

    蕭程：“什么爛主意?！?/br>
    兩個時辰后，三人出現(xiàn)在齊國都城。

    賣糖葫蘆的小販從三人面前經(jīng)過，一邊走一邊吆喝：“糖葫蘆！昨天晚上剛蘸的糖葫蘆！酸酸甜甜最可口，來一串嗎？”

    杜秋毫跟著糖葫蘆小販跑了，蕭程看看身旁的裴翎：“怎么辦啊？”

    裴翎：“……”

    他怎么知道怎么辦。

    半晌后，遲鈍道：“逛逛吧?！?/br>
    也不知道杜秋毫的辦法有用沒用，但他之前確實偶爾感覺到了自己與天階的勾連，也許……問題真的在他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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