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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們的身影越來越遠,還是個普通人的蕭程看不太清楚他們的動作。 卻能從雙方的氣勢中察覺到,裴翎的真氣有些紊亂。 怎么回事? 他想到昨夜裴翎守夜時差點一頭栽到火堆里,難道真的是連續(xù)守夜,精神不濟了? 比起蕭程的擔憂,裴翎本人卻平靜許多,他早知道自己身體出了異樣,也正是因為想專心解決此事,才特意將掌門之位讓給張一衍。 跟羅森門三長老所想不一樣,裴翎從來都沒打算霸占著掌門之位不放。當初是師父臨終前將門派托付給他,他沒法拒絕,才成了聆仙門的掌門。 他天性懶散淡漠,并不適合掌門之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張一衍也好,三長老也好,都猜錯了他轉(zhuǎn)讓掌門之位的目的。 張一衍在暗中動了不少手腳,也收攏了很多人心,他總以為是他那些小手段起了作用,自己是被逼迫,不得已才出讓了掌門之位,對待他時便越發(fā)小心翼翼,唯恐他覺得不舒服,改變主意,再次與他爭奪起來。 想到師兄張一衍每次面對自己小心翼翼的模樣,裴翎便覺得好笑,他們從小在一座山峰上長大,可包括師父在內(nèi),沒有一個人真正明白他。 裴翎雖然修為受損,可也隱約在三長老之上,雖不能立刻解決,卻也穩(wěn)穩(wěn)將三長老壓住。三長老一直在用言語攻擊裴翎,企圖亂他心智,可不管他怎么說,裴翎都不為所動! 他說不動裴翎,自己反倒惱怒起來,長劍擊退裴翎后,怒道:“裴翎!你是不是永遠一幅古井無波模樣?!不會哭也不會笑!不會開心也不會生氣?!” 裴翎動作微頓,垂眸,纖長睫毛遮擋住漆黑的眼底,他的表情仍舊是淡漠的,毫不為所動,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一閃而過的茫然。 那抹冷冽的身影在半空頓住,裴翎換了道劍法,數(shù)道劍影平地而起,直沖三張來。 他淡淡道:“大師兄,掌門之位是我讓出去的,我自然不會生氣,我不想給的東西,不管是你還是張一衍,都拿不走?!?/br> 被稱呼「大師兄」的三長老表情扭曲,就這一瞬間破綻,便被裴翎抓到,劍影飛梭從他身體上傳過,三長老周身靈氣頓時紊亂,再也支撐不住,從天上掉落下去! 裴翎緊跟其后,補上最后一擊,磅礴的靈氣徹底壓得三長老站不起來身。 而另外一邊,蕭程聽到那一句「大師兄」,原本打算追過來看看情況,腳步卻一下頓住。 這羅森門的三長老,竟然是裴翎的師兄? 三長老——又或是叫他張照更合適,張照趴在地上,唇角溢出一絲鮮血,他被裴翎的靈氣壓得抬不起頭,眼睛卻仍舊固執(zhí)地黏在裴翎身上,眼眸深處的執(zhí)拗和瘋狂讓人心驚:“你以為他和我不一樣?裴翎,我好歹還敢承認,他敢承認嗎?!哈哈哈……他不過披著一幅老好人的假皮囊,借機茍藏在你身邊罷了!他對你那些齷齪心思,你真的都知道嗎?” 聽懂這話,原本頓住的蕭程咬牙切齒往那邊跑去。 他唯恐裴翎發(fā)現(xiàn)什么,畢竟他知道,這個世界有許多人對裴翎心懷不軌,他們的心思惡心到?jīng)]法深思,換位思考一下,要是自己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處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恐怕也得心神俱震。 誰料,還不等蕭程跑過去,裴翎歸劍入鞘,然后握住劍身,一劍柄直接給張照敲暈了。 蕭程:“……” 裴翎一抬頭,看到自己的小徒弟正從遠處跑過來,他似乎被剛才的畫面震驚到了,忘了停步,直接一頭撞進了他懷里。 裴翎身體未退,穩(wěn)穩(wěn)當當把蕭程接住,道:“小心點?!?/br> 很有師父的樣子。 蕭程目瞪口呆地仰頭看著裴翎,喃喃道:“師尊,你……” 裴翎的反應(yīng)怎么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樣? 裴翎對自己的小徒弟總是想盡一切辦法照顧他這件事頗為哭笑不得,他將劍收回乾坤袋,道:“他胡說八道的,你別放在心上?!?/br> 蕭程看了一眼地上被敲暈的三長老,忽然覺得自己后腦上也跟著發(fā)痛,要是有一天他告訴裴翎,他們所在的世界其實是一本書,裴翎會不會也一劍柄給他砸暈? 蕭程摸摸自己隱約發(fā)痛的后頸,側(cè)身走到三長老身旁,遲疑道:“師尊,剛才是我聽錯了嗎?您好像叫他……大師兄?” “嗯?!迸狒岵⑽措[瞞,道:“他叫張照,曾是我聆仙門弟子,后來犯了些錯,被師父逐出了師門?!?/br> 蕭程想起張照剛才說的那些話,隱約覺得這個「犯了些錯」很有些別的內(nèi)涵,可裴翎表情淡淡,似乎并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蕭程也不好意思追問師父的八卦,只好上前,把張照往旁邊的樹底下拖。 裴翎驚訝道:“你干什么?” 蕭程從自己的乾坤袋里取出一段門派特制捆妖麻繩,將張照綁在樹上,一邊綁,一邊道:“我怕他一會兒醒了,又給我們搗亂,既然是師尊曾經(jīng)的師兄,那就不能殺他,讓他跑了也不行,還是綁著吧。” 裴翎哭笑不得,道:“小小年紀,居然就想著殺人滅口?!?/br> 蕭程本性如此,也沒想遮掩,直白道:“他多次跟師尊為難,師尊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除去自己的敵人,并沒有什么不對?!?/br> 他是故意這么說的,就是想看看裴翎的反應(yī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