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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一衍這么問,不就是想聽他親口承認(rèn)他天賦不好嗎? 蕭程很大方:“因為我笨唄,師尊教我的,我通通都學(xué)不會。” 這話一出,四周嘩然。 學(xué)宮的弟子也驚了,還有人笨得這么理所當(dāng)然? 帶蕭程過來的秋拾雨深覺事態(tài)發(fā)展到這一步,有她一份責(zé)任,趁著蕭程還沒說出更過分的話,連忙上前,擋在了蕭程和張一衍之間。 她朝張一衍行禮,低聲道:“裴師叔這幾日忙于掌門之位的交接,沒怎么教授過蕭師弟功法,師弟還未筑基,這趟下山,是為領(lǐng)食補丸來的?!?/br> “哦,食補丸?!睆堃谎軐⑹挸躺舷麓蛄恳槐椋Φ酶H和:“你現(xiàn)在還沒上玉牒,蘭霜庭沒有登記你的名字,是領(lǐng)不到食補丸的,我這里倒是有一些,可以給你?!?/br> 張一衍語態(tài)溫和,可蕭程只覺得別扭。他抬頭,發(fā)現(xiàn)張一衍也在看他,兩人視線撞在一起,眼底都閃過一絲錯愕。緊接著,張一衍便將目光錯開了,蕭程卻瞇起眼。 剛才那一瞬,他竟從張一衍眼中探出些許敵意。 這敵意不是因為他與齊逐衡的矛盾……更像是,張一衍一早不喜歡他。 他偏偏還要偽裝出掌門和善親近的模樣,蕭程幾乎是想也不想,便拒絕了他的「好意」:“不必,既然那沒上玉牒,那就等上了玉牒再說?!?/br> 張一衍神色冷下來:“你不要鬧小孩子脾氣,你師父平日忙碌,不一定有時間顧著你?!?/br> 蕭程聽后一頓。沒有時間?沒有時間就能將他丟下將近半個月不聞不問了嗎? 他是有點委屈,卻也輪不到張一衍說話,蕭程抿唇起身,要從這蘭霜庭上離開。 蘭霜庭這么大,除了帶他過來的小師妹,沒有一個向著他的。 蕭程要走,張一衍也不攔他,剛才出手那一下就已經(jīng)很過了。他是掌門,不能當(dāng)眾為難個剛?cè)腴T的弟子。 蕭程疼得直不起腰,只能低頭走著,他所過之處,人群紛紛退開,一路暢通無阻,走著走著,蕭程卻忽然撞到一個人身上,一席白色衣角闖入他眼中。 蕭程微頓,抬頭,便看到了他師父那張光風(fēng)霽月的臉。 裴翎表情有些復(fù)雜。 他其實在旁邊聽了一陣子了,從秋拾雨說蕭程師父沒空,他來蘭霜庭領(lǐng)食補丸開始。 收徒是一時興起,可收了之后才知道,原來多了這一個徒弟,生活會發(fā)生很大變故,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樣,閉關(guān)多年,對外界的事不聞不問;也不能像以前一樣,忙起來連軸轉(zhuǎn),幾個月都不回如塵峰。 裴翎心思單純,做一件事時,就想不到更多的,這次確實是他疏忽了。 裴翎低頭,對自己這新收的小徒兒說:“委屈你了?!?/br> 其實蕭程沒真心實意將裴翎當(dāng)成師父。 他就是想占著這個位置,不讓別人拜他為師而已。他管不管自己,都是一樣活。 可此時聽到這一句,他竟真委屈起來,鼻頭一酸,往他師父懷里一撞。 一邊覺得自己丟人,一邊聳動著鼻子,道:“師尊,我餓。” 裴翎:“……” 他不喜歡別人接近,要是平時,早就閃開了。 可今天是他有錯在先,裴翎藏在白衣下的手指一僵,還未來得及說話,蕭程就往旁邊倒去。 裴翎一驚,連忙伸手將他扶住,聞到他身上的血腥氣:“你受傷了?” 兩人見面,蕭程一直藏著他被劃傷的右臂,又一身黑衣,血液干枯后,顏色與衣服融為一體,看不出太出來。 這會兒他也不太想承認(rèn),現(xiàn)在告訴裴翎,弄得好像他要跟裴翎告狀似得,這是堂堂魔尊能干出來的事兒嗎?他可是個大反派! 蕭程悶聲道:“沒事?!?/br> 他不說,卻有人替他說,旁邊秋拾雨早已忍耐多時,立刻道:“裴師叔,是齊師兄打傷了他!” 裴翎抬頭,看向齊逐衡。 齊逐衡渾身顫抖,在裴翎冷冽的目光中,差點當(dāng)場跪下。 張一衍皺眉,擋在了自己徒弟面前:“師弟,這是一場誤會?!?/br> “不是誤會!”秋拾雨尖聲道:“掌門也打了蕭師弟!” 蕭程再支撐不住,應(yīng)聲而倒,裴翎只能攬著他蹲下,抬頭看張一衍,這位新晉掌門眼底閃過一絲被戳穿的尷尬。 他低頭,喃喃著想要解釋:“我……我只是看他們動了手,想阻止他們。” 裴翎原本冷淡的眉目更冷,像是結(jié)了一層霜:“師兄,他是我的弟子,繞是他有天大錯處,也應(yīng)該由我來懲罰,你出手,便是僭越。” “我、我只是……”張一衍還想辯解,可看到裴翎那雙眼睛,便知道,師弟動怒了,今天這事兒,他不認(rèn),不可能揭得過去。 他們師兄弟都是孤兒,一起在聆仙門長大,從小到大沒紅過臉。 今日卻為了一個剛?cè)腴T的弟子,師弟跟他生氣。 師弟比他年紀(jì)小,叫他一聲師兄,可修為卻比他高出一大節(jié),是聆仙門內(nèi)當(dāng)之無愧的第一人,這掌門之位,若不是他自愿想讓,自己無論如何也得不到。 就算當(dāng)了掌門,張一衍內(nèi)心對裴翎還是有點發(fā)杵。 他終究是沒能堅持,低聲道:“是我的錯,我不該向他出手。” 裴翎對此并不滿意,可蕭程已經(jīng)疼暈過去,繼續(xù)糾纏,顯然不是良策。他將蕭程打橫抱起,又看了一眼旁邊的秋拾雨,當(dāng)眾得罪掌門,這姑娘勇氣耗盡,縮在旁邊瑟瑟發(fā)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