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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像是遇見了老朋友敘舊般清淺。 荙楚皇帝并未發(fā)現(xiàn)異常,更沒有理沈牧亭,而是問旁邊的蘇荷,“午時將到,蘇荷,準備好了嗎?” 蘇荷跟楚荀齊齊抿唇,蘇荷更是將目光放在了楚荀身上。 這么久時間以來,楚荀一直說不急,不急,而今已經(jīng)到了這一刻,小乖不知所終,他們,怎么打開圣地大門。 沈牧亭微笑著看向門口的那一幫人,忽然道:“怎么?難道你們已經(jīng)找到鯤赤蛇了?” 荙楚皇帝的臉色猛地一變,視線凌厲的看向蘇荷。 蘇荷立即跪了下去,解釋道:“回稟父皇,小乖,”蘇荷頓了一下,輕輕咬了咬唇,而后艱難道:“小乖在霽國的時候,便落入了洛無塵之手,至今生死未知。” 荙楚皇帝的身子晃了晃,楚荀想要上前扶一下荙楚皇帝,卻被荙楚皇帝猛地甩開了手,震怒道:“楚荀!” “兒臣在?!背鞴蛄讼氯?,就算隔得這么遠,沈牧亭也能聽見楚荀跪下時那「咚」的一聲。 他坐了起來,左手懶散的撐著下巴,看著他們上演的這一出好戲。 講真的,沈牧亭也很奇怪,這個楚荀究竟在想什么,他明明有那么多時間去找洛無塵把小乖救回來,不管是威逼利誘還是如何,可他偏偏就是不做。 他究竟是在怕,還是洛無塵做了什么他沈牧亭想不到的事? 不過不管是什么原因,楚荀沒有得到小乖,這于他們而言,終究是有利的。 沈牧亭看了半晌,垂頭看向下方的仇軒,就見仇軒正巧朝他看過來,沈牧亭便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按兵不動。 他們要等楚陵他們過來。 其實這方圣地于沈牧亭而言根本就不重要,而且他跟洛無塵都曾猜測,楚陵身上那莫須有的罪名,可能就藏在這方圣地里。 畢竟……他們在荙楚,也并非什么都沒做,甚至荙楚到處都找遍了,就是沒有楚陵身上那所謂的罪孽。 沈牧亭很悠閑的在等,等著洛無塵他們在午時之前趕過來。 而洛無塵那邊,他們進了圣殿,許是洛無塵身上有過沈牧亭的血,那些原本纏人不休的藤蔓靜了下來,像是探尋洛無塵是否是同類般圍繞在他身邊。 蓼實的心都提了起來,最終那些藤蔓竟緩緩退了去。 外面的箭雨已然休止,可洛無塵他們卻不能出去,他們?nèi)羰浅鋈?,迎接他們的,必然是成千上萬的箭。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原本漆黑的大殿進露出了它本來的顏色,那些漆黑的藤蔓緩緩退散,在他們的正前方露出了一扇門。 一只信蠶忽然從地底鉆了出來,卻在一出來便就死了。 洛寒衣等人大氣不敢出,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邵雪月扶著楚陵,就聽楚陵道:“過去吧?!?/br> 洛無塵沒有多言,撿起信蠶的尸體,看了上面的信,信上言:從大門進。 落款是沈牧亭。 洛無塵微微擰眉,沈牧亭對于這里的一切都好似了如指掌,洛無塵沒做多想,緩步朝前那大開的門行去。 幾人入了大門,卻見內(nèi)里與外面全然不同。 這里到處都鑲嵌了夜明珠,將這方空間照得亮如白晝,中間有一方祭臺,祭臺周邊由看似黃金的東西鑲嵌。 “那是……”蓼實的視線落在楚陵足腕,那一圈一圈的金絲,難道…… 楚陵嘴角的嗤笑甚濃,他放開了邵雪月,慢慢地走到祭臺的另一邊。 然后就見他跪了下去。 “表哥……” 邵雪月顯然什么都不知道,他焦急地前去想要扶楚陵,就見楚陵所跪前方,站著許多個人。 里面有他邵家人,也有——洛家人。 洛寒衣像是被釘在了原地似的,半晌挪不動步子,死死捏緊了拳頭。 “寒衣……”夜紹溟輕輕捏了捏他的肩膀,他知道洛寒衣這么多年的心結(jié)是什么,他是這世上,最懂洛寒衣的人。 洛寒衣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用自己僅剩的力氣一般,緩緩挪動步子走向那邊。 洛無塵過去的時候,就看到方崖縫里站立著數(shù)十人,他們神情各異,著裝各異,可每一個人身上都墜著金鈴。 有的在耳垂、有的在鎖骨、有的……更是掛在皮rou上。 蓼實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因為他們——都沒有眼睛。 眼眶黑洞洞的,其他地方卻干凈得很。 空氣很寂靜,半晌后,楚陵有些哽咽的聲音響了起來,他的視線落在其中一具尸體上,輕聲道:“那個,便是我的母妃?!?/br> 她衣著華麗,嘴角甚至帶著笑,金線將她整個人都纏繞了起來,華麗的衣著被纏得坑洼,像是一具做壞了的紙人。 「吱嘎」一聲,中間的祭臺忽然動了起來,從中間裂開,眾人立即疾疾散開,就見那祭臺以金線相連,散成了一朵花的形狀。 一直在楚陵袖子里的小乖渾身都抖了起來,它嘶嘶吐著蛇信,想要跑,卻好像挪不開步子似的。 外面?zhèn)鱽砹艘魂囆[聲,洛無塵清楚地聽見了沈牧亭嘲諷的聲音,緊接著便是鞭子抽打的聲音。 “是沈牧亭?!鄙垩┰麻_口道。 洛無塵自然聽出來了,他輕聲問:“距離午時,還有多久?” 他們在這方黑暗里,不見天色,無法揣度時間,只聽夜紹溟道:“一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