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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隨云握著御筆的手輕輕顫抖了起來,筆尖在紙上劃出了一道毛躁的線,隨后他若無其事的放下筆,笑道:“我知道?!?/br> 楚陵這么久不出現(xiàn),從他辭官開始,江隨云便有這種預(yù)感,他做了很久的心理準(zhǔn)備,他以為他會很平靜,可是當(dāng)這一刻真正到來的時候,他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 楚陵身為荙楚的罪人,他逃了這么多年,乍然回去,下場會好嗎? 江隨云極力壓著波動的心緒,抬眸輕笑道:“我相信皇兄?!?/br> 洛無塵在前為卒,那他便執(zhí)萬馬千軍。 這是洛無塵與楚陵很早之前便決定了的事,他江隨云,只能付之。 澹臺漭有些擔(dān)憂,可是江隨云垂頭執(zhí)筆時,半分不顯異常,澹臺漭便就放下心來。 江隨云不是洛無塵,他澹臺漭就算心疼,也是心疼洛無塵,對于江隨云,除了君臣之情,頂天也就算是愛屋及烏了。 澹臺漭一走,江隨云便再也不能淡定。 他無力的靠在椅背上,抬眸看著房梁。房梁很高,就像他永遠也抓不住楚陵的那只手。 楚陵回荙楚,下場會是什么呢?他逃了這么多年,荙楚會放過他嗎?他——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嗎? 江隨云不確定。 可這一刻,不確定他也必須確定。 介于楚荀還在京都,江隨云便秘密前往了國師府。 他跟澹臺漭幾乎是前后腳到的,澹臺漭剛踏進大門,便聞得下人從后門匆匆來報,神色慌張地說:“皇上駕到。” 澹臺漭對于江隨云的來意,幾乎是了然于心。 他就奇怪,方才江隨云的情緒怎么會那么平靜,敢情直接沖到國師府來了。 澹臺漭了解國師府的人,現(xiàn)在江隨云必定已經(jīng)被請了進去,而最有可能去的,便是洛無塵的書房。 澹臺漭便直接往書房而去。 書房里,洛無塵不疾不徐的聲音傳來,并未聽到江隨云的聲音。 澹臺漭便坐在書房外的階梯上,并不進去。 屋里。 “此番決定乃是楚陵提出來的?!?/br> 此時的洛無塵,并不知曉,是沈牧亭讓楚陵回去的。 江隨云道:“皇兄,你是不是想逼一把荙楚?!碑吘宫F(xiàn)今他們幾乎是被荙楚牽著鼻子走,這于他們而言,實在不是什么好兆頭。 洛無塵卻輕輕笑了起來,“隨云,你觀而今勢局,我霽國,可有被牽著走?” 江隨云忽地一怔,依言回想了一下。 沈牧亭秘密前來霽國,治好了洛無塵。沈牧亭為什么要幫洛無塵,必然不是心血來潮。 荙楚位于霽國跟大盛兩國國土之間,其他各國都沒有這樣的優(yōu)勢,霽國現(xiàn)今看起來是兵弱,可到底弱不弱,只有他們自己知曉。 復(fù)國一事,洛無塵將傷亡降到了最低,初始時不論是忌憚沈牧亭還是大促,洛無塵都不會把置于無法挽回的險境中。 是以霽國兵力損失并不大,但是洛無塵卻對外言,霽國內(nèi)亂方平,軍弱。 想到這里,江隨云有些震驚的看著洛無塵,“你早就算好了?” 算好了荙楚會來,也算到了,沈牧亭會來找他? “我并不能神機妙算。”他不過是做了兩手準(zhǔn)備,防患于未然。 沈牧亭若是救他,他跟沈牧亭的關(guān)系必不能單純,而沈牧亭又為什么要救他,除了霽國地處的優(yōu)勢之外,也知道了沈牧亭與楚陵的恩怨。 這事兒是在沈牧亭找上他之后,洛無塵才一步步慢慢打聽出來的。 荙楚到底算是強國,沈牧亭這人又有仇必報,他能輕易救了他洛無塵,又怎會放棄如此合作的機會? 更何況……洛無塵早就答應(yīng)過楚陵,會幫他以清白之身回去。 不論有沒有沈牧亭插手,這條路,他早就決定會走了,只是沈牧亭的到來,讓他選擇走最順暢的那一條路。 澹臺漭在外面聽著洛無塵的話,嘴角輕輕勾著,那笑里,多少盛了幾分怒氣。 這些話,洛無塵連他都不曾說過,偏偏他洛無塵還說無條件的信任他,這就是他的信任? 澹臺漭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真理——果然,男人在床上的話十有八/九是放屁。 澹臺漭覺得自己被這一個屁崩得半分不覺得臭,還香了吧唧地聞了一晚上。 澹臺漭坐在臺階上,面上表情陰晴不定。 蓼實跟青黛回來的時候,便見澹臺漭一個人坐在書房前的臺階上笑得一臉陰鷙又陰險。 兩人對視了一眼,他們這兩日都在巡防京都安危,聽風(fēng)樓的人盡皆注視這荙楚人的一舉一動,除了他們公子故意放任蘇荷進府造次之外,他們還又撿起了朝中職位。 兩人心中就算疑惑,也不敢上前打擾澹臺漭。 兩人都知道澹臺漭現(xiàn)今跟他們家公子的關(guān)系,這頂多也算是他們公子的家務(wù)事了。 兩人停在不遠處,不再前進。 書房內(nèi)。 江隨云看著洛無塵,“皇兄,所以……” 所以他們并不是被動,而是在等機會,荙楚短時間內(nèi)若是不給機會,那么,他們便主動出擊,沈牧亭他們離開,便是第一步。 江隨云懂了,卻還是輕輕抿著唇。 “楚陵離開不久,霽國大荙楚路途算不得近,你莫要太過憂心了。楚陵是個什么樣的人,想必你比我更了解?!?/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