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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生氣的時候,確實很好?!?/br> 這是實話,洛無塵對誰都溫和有禮,基本不動怒。但是生氣的時候,對方基本是在用命承受他們公子的怒意。 洛無塵:誰生氣的時候脾氣還好啊,這不強人所難么。 洛無塵沒再說話,放下了轎簾,宋毓就看著洛無塵的軟轎從不遠處走過。 跟在宋毓身邊的小太監(jiān)是陪著宋毓一起長大的,叫二李子,二李子心疼地看著宋毓,“殿下,皇后如今剛……”他頓了一下,“這國師大人未免也太不將皇室放在眼里了,居然還敢在宮中乘轎?!?/br> “國師大人有父皇特例,又因救駕有傷在身,二李子,以后這種話,你莫要再說了?!?/br> 二李子這才不甘地閉了嘴。 生為皇子,二李子就沒見過誰比他們殿下還地位低下的。 從前有個太子便就罷了,現(xiàn)在還有一個洛無塵…… 而宋毓則看著洛無塵的方向,兀自猜測皇帝這時候叫洛無塵過去干什么? 查太子被殺還是皇后入陵之事?亦或是……珉武王? 宋玉跟印朗并無太多交集,而且印朗向來看不上他,半分不與他多言。 想到這里,宋毓轉身離開,未再多看一眼。 而另一邊,洛無塵剛到,皇帝就不停地在往嘴里扔丹藥,于言在旁看得膽戰(zhàn)心驚,生怕皇帝在他眼皮子底下噎死,見洛無塵來了,于言立即沖上去求洛無塵,讓他安撫安撫皇帝。 洛無塵和善地拍了拍于言的手,“于言公公,有勞了?!?/br> 初始時于言還不懂為何洛無塵會對他道一句「有勞」,后來他就懂了。 “皇上,還請以龍體為重?!甭鍩o塵不顧自己的傷勢,朝著皇帝舉手作揖,那動作幅度略大,肩上的傷被扯裂,白袍之上很快就洇出了一片鮮紅。 侯在殿外的青黛見此猛地攥緊了手,看向皇帝的眼神恨不得將其刮了。 “愛卿,你來了?!被实垡幌伦泳吞摿讼氯ニ频模敕种袣獠灰?,有的只有頹廢。 “皇上,你現(xiàn)在不見眾大臣,怕是不妥?!甭鍩o塵知道皇帝在皇后自縊后,不見任何大臣,就藏在宮里發(fā)泄自己的怒意。 皇帝忽聞此話,拍案而起,“有何不妥?天下是朕的天下,他們都是朕的臣子,有何不妥,你說?有何不妥?” “那珉武王一直跪在玄龍門,怕是會落人口實?!甭鍩o塵一直不卑不亢,抱拳作揖。 皇帝在聽到珉武王幾個字時,沉默了。 他的沉默無聲無息,卻讓空氣都變得暴戾了起來似的。 于言已經不敢抬頭了,低垂的視線看著洛無塵雪白的鞋子,那鞋子不染纖塵,一看就尊貴無比。 皇帝看了洛無塵很久很久,洛無塵始終保持一個姿勢未動,偶爾因為肩上的傷,左臂會輕輕顫抖。 良久后,皇帝道:“罷了?!?/br> 他是真的不想將一個自縊的人葬入皇陵,更不想廢太子的母親臟了他的皇陵。 “多謝皇上?!甭鍩o塵垂下手,他抬起眼看向皇帝,“皇后下葬之事,皇上不得不做,還得做得漂亮?!?/br> “漂亮?”皇帝冷笑,“如何漂亮?”皇后若是不死,下一刻他就要廢了這個皇后。 “不如,交由珉武王來做?”洛無塵淡聲道。 洛無塵此話一出,就連于言都不解地看了過來。 “皇上,倘若你什么都不給珉武王準備,讓他就坐在后方,你想花多久時間去抓他的把柄?” “等著別人主動送把柄,倒不如送給他一個把柄,皇上覺得呢?” 洛無塵說話的時候,語氣一直很溫柔,臉上甚至帶著淺淺的笑,那笑讓于言看不真切,里面究竟藏的是怎樣一副心思。 皇帝當真考慮起了洛無塵的話。 這么多年,他允了珉武王很多東西,他不來朝堂,皇帝就覺得這位開國功臣是累了倦了,想要求一方安穩(wěn),可是隨著時間拉長,他發(fā)現(xiàn)珉武王并非如此。 他在朝中結黨營私,等他發(fā)現(xiàn)的時候,朝中已經換了天下,他雖為皇,卻像是一具傀儡,他的所思所想,都有人在把控一樣。 皇帝看著洛無塵,那人一身白衣染血,姿容清雅,好似那血是盛開在別人身上似的,可語氣卻又是那么篤定。 “好,朕依你,”洛無塵剛準備撤禮,就聽皇帝道:“可他若是一直沒有把柄呢?” 洛無塵笑了,“皇上,天下沒有藏得住的秘密,紙,總是包不住火的?!?/br> 皇帝思量了一會兒,覺得洛無塵說得有道理,有時候一味的防守未必能獲得什么,倒不如放手去做,而且,他就不信,珉武王當真能十成十的藏得住。 洛無塵告退了,回去的路上,青黛直接在轎子里把洛無塵的衣服扒了看傷,看到洛無塵因為疼,鼻尖都溢出了細密的汗,忍不住癟嘴,哪一句「我現(xiàn)在就去殺了皇帝」怎么都說不出口了。 “乖,不疼?!甭鍩o塵安慰他,像是安慰一只小狗似的摸了摸他的后腦勺。 兩人回去的時候,蓼實早就準備好了紗布等東西,看到洛無塵身上的血,他一句話都沒說。 洛無塵知道自己這種苦rou計傷人傷己,可他沒法不用。 他要是不用,皇帝轉頭喊他去主持皇后下葬的事宜可怎么辦? 他怕自己真的會忍不住去鞭/尸,而且,這也對不起自家先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