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歸墟 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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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群情激憤,愈演愈烈,鳳隱丟了瓜子,坐直了,給右手邊的蓬發(fā)男子遞了個眼色。 燕浮會意,從容起身,出聲安撫:“赫連城主莫要激動,大家有話好好說,好好說?!?/br> 見鳳隱的人終于有所行動,赫連春行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原處,清清嗓子:“燕長老,我今日既然來到這百里碑,便是想有話好好說來著,只是那姓游的畜牲猖獗至此,出口無狀,我一時生氣,難免言辭激烈,還請擔(dān)待則個?!?/br> “好說好說?!毖喔〕D瓯痪凭镜悯⒓t的臉上堆滿和氣的笑容,他本就是個慣會和稀泥的人,說話做事就像面團(tuán)子那般,沒有一點(diǎn)棱角。 游無雙被指著鼻子罵畜牲,氣極,惡狠狠瞪燕浮一眼,冷笑連連,心想這老匹夫原是告狀來了,且看有沒有人替你撐腰。 燕浮靠著左右逢源的功夫,溜溜達(dá)達(dá)過來,先勸游無雙的手下收了兵刃退下,又輕聲細(xì)語地對赫連春行表示理解,末了話鋒一轉(zhuǎn):“鬧了這半天,赫連城主還沒說呢,您究竟與我教游長老之間有何恩怨?” 赫連春行心氣稍順,便竹筒倒豆子般控訴起來:“上個月,這位游無雙游長老帶人蒞臨我瑯琊城,說是圣姑有令,要接管城中大小錢莊,我赫連氏世代經(jīng)營瑯琊城內(nèi)各色生意,原說既已歸順圣教,這些生意由圣教接手也是理所當(dāng)然,我赫連春行德行虧損,已無面目見人,沒有半句怨言,只求保得城內(nèi)平民安居樂業(yè),也希望原先這些錢莊里的伙計(jì)能不動就不動,也好讓他們保住賴以謀生的飯碗。燕長老,在座各位英雄,我赫連某的訴求,難道十分苛刻么?” 眾人連連搖頭。 “哪點(diǎn)苛刻了?赫連城主的訴求全在情理之中!”“是啊,就這點(diǎn)訴求,難道那姓游的也不準(zhǔn)?”“不會吧不會吧?莊子都拱手相送了還不滿足么?” “哼,豈止是不準(zhǔn)!”赫連春行說到激動處渾身顫抖,“那游無雙入得城來,當(dāng)夜就將我城中大小錢莊洗劫一空!錢莊伙計(jì)哭著喊著求他手下留情,各位猜想怎么著?他竟一刀砍下那名伙計(jì)的頭顱,懸在錢莊外示眾三日!” 群雄嘩然,想到魔教此前種種惡行,新仇舊恨涌上心頭,一個個看向游無雙的眼神都像是要滴出血來,恨不能啖其rou寢其皮。 饒是游無雙武功卓絕,被群雄環(huán)伺,手心里也微微出汗,他將求救的視線投向圣姑的席位,愕然發(fā)覺圣姑居然不在!他大吃一驚,慌亂的目光與鳳隱意味深長的眼神撞上,當(dāng)即身體一顫,腳下不自覺退后半步。 剎那間,他聯(lián)想起方才程飛被逼殉教的經(jīng)過,一陣惡寒自足底躥起。長老堂“飛燕游龍”四大長老中,他與程飛自一開始便是圣姑擁躉,燕浮是個沒用的酒鬼暫且不論,龍遽沉默寡言,看似立場中立,其實(shí)是在等待良機(jī)??唇袢涨樾?,燕浮顯然已被鳳隱籠絡(luò),若龍遽也倒戈…… 越想,他心中慌亂越甚,后背的冷汗已濕透重衫。 就在此時,鳳隱薄削的雙唇輕啟,問:“游長老,真有此事?” 這輕飄飄的一句問話其實(shí)有千斤重,直接壓彎了游無雙的膝蓋,他銳氣已挫,為自保,不得已噗通一聲跪下:“尊主明鑒!屬下,屬下二十年如一日,兢兢業(yè)業(y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平日里對尊主與圣姑的命令更是不敢有半分違拗,赫連那老匹夫……赫連城主血口噴人,一派胡言,尊主萬萬不可聽信外人挑撥離間,寒了本教教眾的心!” 這番話連賣慘帶警示,軟硬兼施,可謂煞費(fèi)苦心,垂死掙扎。 鳳隱用舌尖舔舐尖利的犬牙,嘶了一聲,對他的話似乎難以茍同:“你說你對本尊的命令不敢有半分違拗,本尊且問你,我派你去瑯琊城前,特意叮囑你什么來?” 游無雙被當(dāng)眾質(zhì)問,縱然鳳隱和顏悅色,他也顏面盡失,面上肌rou一陣抽動,回說:“您要屬下不傷瑯琊城內(nèi)一丁一民,不與赫連氏上下為難,平穩(wěn)接掌錢莊?!?/br> 鳳隱身子微微前傾,眼里笑意漸盛:“本尊是這么說的,你又是如何做的?” 游無雙急急解釋:“尊主,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那日屬下只殺了那一名伙計(jì),為的是殺雞儆猴,否則,否則那些人如何能心甘情愿交出賬簿?” “好一個殺雞儆猴,倒也說得通。”鳳隱習(xí)慣性轉(zhuǎn)動著手上的血玉扳指,耷拉著眼皮,“那……錢呢?” 游無雙雙肩一垮,瞬間氣短,支支吾吾:“什……什么錢?” “方才赫連城主可說得明明白白,你率領(lǐng)部下,將城中大小錢莊洗劫一空?!兵P隱眼皮也沒抬,“可怪得很吶,這筆銀錢,本尊可是連一個銅板也沒見著。燕長老,你可見著了?” 他瞥眼問燕浮,因?yàn)檠喔】偣芙虄?nèi)賬務(wù)。 但燕浮攤開雙手,空白的臉正如他空白的賬面。 鳳隱點(diǎn)點(diǎn)頭,這才抬眼瞧了游無雙:“奇哉怪也,你說這錢,去哪兒了呢?” 那雙狹長鳳目中遍布森然殺機(jī)。 威壓兜頭壓下,游無雙垂落視線,大氣也不敢出。 “怎么?說不出?還是不知道?”鳳隱冷哼一聲,霍然長身而起,“龍遽,把東西都抬上來!” 東西?什么東西? 游無雙心中惴惴,扭頭去看。 只見面貌威嚴(yán)身長九尺的龍長老領(lǐng)著一排弟子拾階而上,他們井然有序,每兩名弟子合力抬一個紅漆寶箱,陸陸續(xù)續(xù),前后竟抬了三百多個沉重的大箱子,整整齊齊碼在無神臺上。 游無雙一見到這些眼熟的箱子,登時眼前一黑,渾身的力氣似乎都被瞬間抽走,整個人也如一灘爛泥一般,緩緩癱到地上。 怎么會……怎么會……明明早上他還親自到倉庫里點(diǎn)檢過這些箱子,怎么現(xiàn)在它們會落到龍遽手里…… “打開。”只聽鳳隱一聲令下。 “哐啷哐啷”,無神臺上響起一連串的砸鎖與鐵鎖落地聲,響了起碼有半炷香的時辰那么久。 箱子被全部破開,里面的金銀珠寶加起來簡直富可敵國,金燦燦的,晃瞎了眾人的眼。 這得貪婪成什么樣,才能斂到這么多的財? 如今不光是各門各派的人,就是圣教本教的弟子,都對游無雙惡臉相向,眼里滿是譏誚與厭憎。 “你還有什么話好說?”鳳隱自上而下,睥睨游無雙。 游無雙垂著頭顱,眉間聚起陰狠,這筆錢他根本就說不清,因?yàn)檫@倉庫本就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圣姑的私庫。這些年來,他一直在為圣姑搜刮錢財以謀大事,如今事跡敗露,他若全盤托出,不光牽連圣姑,他自己乃至他的徒眾全都死無葬身之地。橫豎都是一死,不如拼了。 說時遲那時快,他突然仰面,波的一聲,口中一物激射而出,疾往鳳隱面上打來。 鳳隱見機(jī),順手抄過手邊玉骨扇,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擋,卻聽錚然脆響,扇骨上赫然扎著一根青凌凌的銀針!其勢道之勁,直可削鐵斷玉,可見所使之人內(nèi)力之強(qiáng)! 而游無雙趁著這一記偷襲爭取到的時間,人已往后掠出數(shù)丈,眼看他張開雙臂就要使出輕功逃之夭夭,兩件兵器齊發(fā)而至,噗嗤兩聲,同時自他后背沒入,穿透胸膛——一件,是燕浮的穿簾飛刀,一件,是龍遽的龍骨鉞。 “飛燕游龍”四大長老,并非浪得虛名。 游無雙瞪著一雙眼睛緩緩轉(zhuǎn)身,喉嚨里咯咯作響,卻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咚”的一響,倒地斃命。 至此,哪怕是再愚笨的人,也瞧出來了,鳳尊主今日種種行徑,對外是要懲惡立威,對內(nèi)是要爭權(quán)奪勢。圣教內(nèi)部爾虞我詐,并不安定。 各門派首領(lǐng)見狀,不禁蠢蠢欲動,心思活泛起來,機(jī)不可失,失不再來,不如趁它亂,要它命?只可惜,萬象寺與青云觀的前輩耆宿此次并未前來,三大世家一個個都已元?dú)獯髠巯聦?shí)在無人領(lǐng)頭。但只要魔教內(nèi)耗不斷,或許還可從長計(jì)議。瞧鳳隱這般大刀闊斧雷霆萬鈞,這次魔教內(nèi)部因權(quán)利更迭而帶來的動蕩恐怕不能持久,眼下只盼著那什么圣姑能挺得長久一些。 眾人正這般想著,有目力極佳者猛地瞧見不遠(yuǎn)處的天池山半尺峰頭,正有一黑一青兩道人影飄忽來去,隱約還有劍氣縱橫,失聲驚呼:“快瞧,那是什么?” “哎喲,那不是剛才點(diǎn)燃圣火的女人嗎?”楚寶兒瞇著眼睛嘟囔,“另一個青衣人,我瞧他身影,怎么也有點(diǎn)眼熟?” 不止他,許多人也瞧出那道黑影就是圣姑。 圣姑有難,圣教自不能坐視不理。 鳳隱舉目遠(yuǎn)眺,半晌才道:“各位,敝教現(xiàn)有要事處理,本尊先走一步。” 說完,迎風(fēng)而起,袍袖颯颯,縮地成寸,轉(zhuǎn)眼間就已不知去向,徒留眾人面面相覷。 “娘……”楚寶兒有點(diǎn)愣,“眼下怎么辦?” “走,我們也去看看?!背@寒廢話不多,拎起兒子后領(lǐng),就朝半尺峰發(fā)足狂奔。 既有落霞山莊打頭,余下各門派中的輕功佼佼者也都不甘落后,提氣追去。 第80章 天池山半尺峰,山峰筆直如尺,下臨深淵,峰頂終年云霧繚繞,罡風(fēng)猛烈,便是飛鳥猛禽也難以在峰頂駐足。 眾人尋道而上,山路崎嶇陡峭,不知盡頭,有些地方光溜溜的寸草不生,山壁幾乎筆直上下,根本無路可走,各門派中的武功平平者不禁望而卻步,畢竟看熱鬧是好,可若為了湊熱鬧失足跌下懸崖丟了命可是大大不美。如此天險橫亙,最后能順利到達(dá)峰頂者寥寥無幾。 楚寶兒托他娘的福,安心當(dāng)個廢柴包袱,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被拎了上來,腳跟剛一著地,就差點(diǎn)被嚇了個屁股蹲兒。 但見他們所站立的地方,是塊圓潤平坦但小得只能站下十人左右的山石,山石四下里皆懸崖,險伶伶虛弱憑依,唯獨(dú)前方有道寬不逾尺的石梁,石梁直直深入云霧之中,與天池山主峰上的奈何宮相連,石梁底下便是幽幽深谷。 “我算是知道此峰為何名為半尺了?!背殐涸G訥道,“那石梁可不就只有半尺么?” 半尺,哪怕只一人站上去,也轉(zhuǎn)折不便,何況兩人相斗施展拳腳? 可錚錚聲不絕于耳,石梁上確實(shí)有兩人斗得正急。 各人凝神觀戰(zhàn),只見云霧中,一青一黑兩道人影正在急劇旋轉(zhuǎn),二人倏分倏合,跳躍激蕩,雙劍相撞發(fā)出密集如串珠的玎玎之聲,激斗之酣,山崖之險,當(dāng)真是匪夷所思,世所罕見。 “也不知是哪位前輩高人在此地與司空逐鳳生死相搏?!焙者B春行低聲嘀咕。 “那人也是大家的老熟人了?!鄙砼酝蝗粋鱽響袘形⑦?。 赫連春行一驚,扭頭就對上鳳隱一張俊美近妖的臉,嘴角不自然地顫了顫,似乎是想扯出恭維的笑容,但沒能成功,訕訕地刮了刮鼻子:“鳳尊主說先行一步,怎么也在這里?” 鳳隱挑眉:“本尊不在這里,難道去石梁上找死?” 說得不錯。照那石梁上兩人不死不休的打法,此時過去,不管是相勸還是相助,都是找死。 赫連春行默然。 旁邊扶搖門門主西門晝逮住機(jī)會,大獻(xiàn)殷勤:“看圣尊儼然成竹在胸,圣姑此戰(zhàn)必定大獲全勝!” 鳳隱搖搖頭:“倒也未必?!?/br> “……”西門晝一拍馬屁就拍在了馬蹄上,連忙往回找補(bǔ):“圣尊過謙了,我看圣姑與那青衣人勢均力敵不分上下,且圣姑一劍刺出余勁綿長,顯然內(nèi)力深厚數(shù)倍于對方,時間一長,自然占盡上風(fēng)?!?/br> “哦,是嗎?”鳳隱冷笑。 看反應(yīng),這馬屁還是沒拍對地方。西門晝,愁。難道要反著拍? 楚驚寒的目光自始至終都黏在石梁上相斗二人的身上,聞言反駁道:“西門門主此言差矣,那位青衣人的內(nèi)力并不遜色于司空逐鳳,他的劍招之所以看起來不如司空逐鳳穩(wěn)健厚重,或許是因?yàn)樗蚜系酱藨?zhàn)必定難勝,這才另辟蹊徑,舍力求快,想兵行險著,出奇制勝。” 赫連春行撓撓短髯:“不錯,一快打三慢,此言非虛。難得的是,勁敵當(dāng)前,此人心境平和,竟能做到快而不亂,有條不紊,吐息節(jié)奏自成一派,想來是一位躋身宗師級的劍道高手。鳳尊主說這位青衣人是我們大家伙的老熟人了,恕老夫愚昧,真真是猜不透?!?/br> “我心中倒是有一位人選,不知對不對。”楚驚寒細(xì)眉微蹙,“但短短數(shù)月,他的武功竟突飛猛進(jìn)至此,實(shí)在教人難以置信?!?/br> 鳳隱展顏:“突破至上武道何其難也?一旦參悟個中玄機(jī),坐地飛升何其易也?” 楚驚寒愣了愣,輕嘆:“原來如此,武道機(jī)緣,皆是定數(shù),可遇不可求?!?/br> 幾人閑聊之際,楚寶兒忽地一拍手,莫名激動:“??!我我我我剛瞧見啦!那青衣人是,是沈墟!” 勁風(fēng)撲面,鋒利如刀,漫天劍光如流星飄絮,變幻無定。 高手過招,只要有一息走岔,一招行錯,等待他的都會是橫尸斃命。 胸腔內(nèi),心臟怦怦跳動,渾身的血液都因興奮而鼓舞沸騰,頭腦卻是清醒的,前所未有的清醒,手也是穩(wěn)的,穩(wěn)如磐石。五感通透,靈臺澄澈,丹田聚起的內(nèi)力源源不斷,一切都在絕佳的狀態(tài),有那么一瞬間,沈墟甚至享受起這種旗鼓相當(dāng)懸念重重的對決。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蒼白的唇邊隱隱浮現(xiàn)笑意,他是個天生的劍客。 長劍上撩,下削,左刺,右掠,配合夭矯輕功,劍影無處不在。 司空逐鳳陡然驚覺,這小子的速度又快了一倍!他在適應(yīng),并且在適應(yīng)中不斷摸索不斷突破! 心口泛起涼意,她一生閱人無數(shù),除了那個挨千刀的,還從未見過這等武學(xué)奇才!哪怕是鳳隱,她那不惜逆天改命也要強(qiáng)行習(xí)武的癡兒,已算得上天賦異稟萬中挑一,但論根骨悟性,還無法與眼前這個年輕人相比。 劍閣,又是劍閣! 這該死的劍閣天才輩出,就是她司空逐鳳的克星! 她足尖往回收起,突然輕飄飄一劍刺了出去。 這一劍,劍式已變。 鳳隱的面色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