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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鳳歸墟在線閱讀 - 鳳歸墟 第75節(jié)

鳳歸墟 第75節(jié)

    此話一出,不光花間會,就連點蒼派都愣住了。

    王多慧道:“不好吧?他們才剛剛自斷一手,此時比拼,我點蒼派豈不是趁人之危落人口實?”

    花間會為首的漲紅了臉:“鳳尊主,這未免也太不公平!”

    鳳隱漫不經(jīng)心看他一眼,問:“你叫什么?”

    那人報上名號:“在下江水迢?!?/br>
    鳳隱又問:“你師父何人?”

    江水迢回說:“恩師魚添花?!?/br>
    “不錯?!兵P隱輕輕頷首,“魚添花的萬花劍法已集大成,你是她的弟子,一定也有所建樹?!?/br>
    江水迢苦笑:“只可惜今日我已失一手。”

    鳳隱皺眉:“你斷的難道是使劍的手?”

    江水迢:“不是,但……”

    “不是就好?!兵P隱淡淡道,“使劍,一只手足矣?!?/br>
    江水迢:“……”

    鳳隱又把目光轉向王余恩,朱唇輕啟:“你用一只手,勝他,也足矣?!?/br>
    “?”

    江水迢不知道姓鳳的對他哪來的自信,平常他就是全須全尾的,也頂多跟王麻子打個平手。王麻子雖然其貌不揚,人又粗魯,武功還是不可小覷的。

    王余恩被鳳隱輕蔑的語氣氣得臉上麻子都充血了,冷笑連連:“好,姓江的,既然你這么有能耐,那就拔劍吧!”

    姓鳳的給挖了好大一個坑,江水迢恨得牙根癢癢,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兒,又不能不往坑里跳,否則傳出去,他花間會被點蒼叫陣竟無人敢應,以后在江湖上行走豈不是再也抬不起頭來?所謂頭可斷血可流,點蒼面前面子不可丟,江水迢咬咬牙,草草包扎了斷手,拔劍出鞘:“比就比,誰怕誰?”

    “好小子,老子這就來了!”

    王余恩個性爽直,也不多說廢話,出手就是一招“風梳菩提”,疾往江水迢右側攻來,他既知江水迢左手有傷,自然不去攻他左側,免得旁人說他趁虛而入。

    點蒼劍法與花間會的萬花劍法本同出一脈,后因創(chuàng)派人觀念不合而分道揚鑣,這兩套劍法都以輕盈見長,只是點蒼側重“詭奇”,劍勢以側鋒為主,力求出其不意。萬花側重“迅捷”,旨在動念即去,出手如電。點蒼這招“風梳菩提”招如其名,菩提樹上葉子飄搖時,人們只知道有風吹過,卻不知這風是自哪里吹來的。

    江水迢也不知道王余恩手里急顫的劍尖最終會落在哪里,就連王余恩自己,也不知道,這本就是隨心所欲的一招!

    江水迢無法,只能舞劍急揮,采取守勢,使出一招“千樹萬樹梨花開”,紛飛劍影立即如萬千梨花綻放枝頭,嚴密地護住周身。

    只聽“玎玎玎”,一連串的清脆碰撞聲,王余恩的各路進攻皆被盡數(shù)擋回,重重白影中,一道寒光倏地中宮直進,朝眉心刺來!

    ——卻是萬花劍法中的一招“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這招講究快準狠,劈開紛擾直搗黃龍!

    王余恩足尖一點,張開雙臂,身子往后飛掠,掠出數(shù)丈,待這招勢頭暫緩,余力不接之際,側身一轉,踏步就是一招“雨打芭蕉”,轉瞬間嗤嗤嗤連刺三劍。

    劍尖如雨點,劈頭蓋臉,江水迢本是一往無前,此時不得不跳躍閃避,且戰(zhàn)且退。

    忽聽“嘶啦”一聲,王余恩貼地橫掃,江水迢小腿不慎中劍,星星點點的血跡灑在臺上,如紅梅綻開。他就勢一個側身翻滾,躲過連連疾刺,尚未起身,余光里瞥見劍光霍霍,王余恩一劍蕩開,劍影化作游龍,狠命追來!

    是人都看得出來,這是一記狠招!

    眾人一口氣都提到了嗓子眼。

    江水迢左山窮水盡,手與右腿劇痛,心下慘然,待要認輸,一道涼薄嗓音送入耳中:“還愣著做什么?先使‘癲狂柳絮隨風舞’,再使‘輕薄桃花逐水流’?!?/br>
    江水迢一怔,望向鳳隱,心想這魔頭怎么知道我萬花劍法的秘密劍招?眼下情勢危急,不急細想,他下意識揮劍,將“癲狂柳絮隨風舞”使出來,廣袖飄忽,遮住對方視線,同時身子輕躍,不緊不慢,恰恰好就避過王余恩“云龍三折”的第一手伏擊,隨后他又使出“輕薄桃花逐水流”,劍身輕晃,歪歪斜斜退出兩步,這兩步又恰恰好與王余恩的第二第三手伏擊堪堪錯過,這三招巧到什么程度?早一息晚一息,他都會被長劍貫穿!從外人的角度看來,簡直是嚴絲合縫,妙到毫巔!

    群雄瞧得熱血沸騰,江水迢每躲過一擊,場上就響起一聲喝彩,三擊一招比一招兇險,喝彩聲也一聲比一聲大,與此同時,點蒼派諸人臉黑如鍋底,要知道,他們大師兄使的這招“云龍三折”可是點蒼絕技,向來所向披靡,今日卻被花間會用他們的招式給破了!這等于是自己親手削了自己一臂!

    江水迢渾渾噩噩地使出這兩招,竟三兩下躲過點蒼絕技,心中震駭不遜他人,正細細琢磨,王余恩不屈不撓,再挺劍攻來。

    他提劍迎擊,又聽鳳隱道:“小荷才露尖尖角?!?/br>
    他稍一遲疑,緩緩送劍而出。

    鳳隱又道:“一尖已刷胭脂筆。”

    他于是劍尖畫圓,同時往右橫跨一步,心中卻疑惑,這兩招前言不搭后語,怎可聯(lián)用?

    未待他想出其中深意,王余恩已勢如破竹,瞄準他左脅攻來!

    江水迢一驚,方始明白,鳳隱這是在教他用假動作賣個破綻,誘敵深入!

    果然,鳳隱厲聲:“花動一山春色!”

    江水迢對此招爛熟于胸,右腿蹭地收回,身子急拔,躍起丈許,劍花翻飛,左穿右插,如落英繽紛,虛實難辨,只瞧得人眼花繚亂。

    聽得呼喝來去,錚錚亂響。

    待動靜止歇,場上唯聞喘息聲。

    而江水迢的劍,已穩(wěn)穩(wěn)架在了王余恩的脖子上,劍鋒貼著脖子輕輕一滑,就留下一條醒目的血痕。

    “你現(xiàn)在若想殺他,輕而易舉?!兵P隱涼涼道。

    江水迢的劍輕輕顫抖,王余恩卻連眉頭也沒皺上一皺,一眨不眨地瞪著他。

    僵持顯得無比漫長,鳳隱好整以暇地等著。

    “嗆”!

    他抬眼——

    江水迢歸劍入鞘,冷漠轉身。

    “干么不殺我!”王余恩不喜反怒,跳起來就罵,“你娘的孬種!”

    江水迢回首啐一口:“豎子,殺汝猶雀鼠耳!”

    兩人于是又你一句我一句,罵罵咧咧起來。

    群雄失笑,鳳隱只教他們從此止戈,可沒讓他們連罵都不能罵。

    興許是只罵不打沒意思,兩撥人罵了一陣,相繼閉嘴。

    鳳隱向來獎罰分明,花間會人人砍了一只手,點蒼派自然也不能豁免。

    王余恩無話可說,只得咬牙照辦。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留得命在,斷只手又算得了什么?

    至此,圣碑一事總算解決完畢,此時無神臺上散落著五具尸體,十只手,人人鼻尖縈繞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在此之前,無論誰也想不到,鳳隱竟是這樣的人,對別人狠,對自家人更狠,別人只是丟了一只手,他的人卻是實實在在丟了命!除了恐懼,群雄心底更生出一絲敬畏,他們知道,天池圣教能有今日,絕非偶然,像鳳隱這樣的人,無論身在哪門哪派,都會是振興之主。

    可偏偏,他想當?shù)?,是中原武林之主,這真的有可能嗎?

    眾門派各懷心思,落座用膳。

    在此期間,數(shù)名紅衣教徒提著水桶上臺來,先將臺上的尸體殘肢收拾了,再用水一遍一遍地將玉石上的血跡沖刷干凈,血水流淌,一陣陣的腥氣撲面而來。

    楚寶兒被惡心得根本吃不下飯,但一想到往后三天都將顆粒不進,就是捏著鼻子,他也要將自己的肚子填滿。

    用膳完畢,弦樂奏響,以燕云十六婢為首,三百名圣教女弟子身穿霓裳彩衣,翩翩起舞,舞姿曼妙,婀娜妖嬈。

    她們一圈又一圈地圍繞圣碑,形成眾星捧月之勢,而圣碑后方,就是高聳入云的篝火臺。

    圣火歷來由圣女點燃。

    時辰已到,司空逐鳳手持火把,披發(fā)跣足,款款而來。

    那一刻,所有人都被這神圣肅穆的氛圍感染,屏住了呼吸,注視著女人高傲挺拔的身影。漆黑的衣裳,漆黑的發(fā),漆黑的眼睛,漆黑的心。人們不約而同地想,究竟什么樣的男人才能征服這樣的女人?或許,這樣的女人本來就是不可征服的,她生來就是為了征服別人。

    像一朵盛開的黑蓮,司空逐鳳衣袂招展,輕功飛上篝火臺,在眾目睽睽之下點燃圣火。

    火光沖天的剎那,烏泱泱的圣教徒雙手高舉,齊聲高呼:“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英雄無常,皆歸塵土。

    熊熊圣火,斥退魍魎。

    承光明志,順昌逆亡?!?/br>
    “承光明志,順昌逆亡?!?/br>
    響亮的口號聲一直被北風吹到山巔上矗立著的奈何宮,奈何宮的飛檐上,青袍獵獵,站著一人。

    沈墟用拇指緩緩摩挲不欺劍古樸的劍鞘。他由地宮暗道上來,已在此地站了許久,直站到身上的濕衣已經(jīng)干透,幾乎化作冰棱,與這冰冷的宮殿融為一體。

    這就是你要走的路嗎?

    他眉頭輕蹙,望著山下,眼底藏著明滅火光。

    不久,一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他背后。

    第78章

    沈墟身形疾晃,掠至那人跟前,伸手一抓一扣,已捏住對方脈門。那人不閃不避,沈墟心中疑惑,待要開口詢問,對方出其不意,一把掀開面上薄紗,壓低了嗓子嬌聲喚:“墟哥哥,是我!”

    沈墟動作一頓,打量眼前明艷少女:“瑤兒?”

    瑤兒欣喜點頭,左右顧盼一番,順勢拉著沈墟輕輕躍下中庭:“我那便宜師父叫我在這里等你,起先我還不信,抱著試一試的想法上來溜達一圈,沒想到真讓我給等到了!墟哥哥你膽子好大,選在今天上奈何宮來!”

    沈墟聽她一見面就嘰嘰喳喳,性子還如從前一般活潑,心下稍寬,故意避重就輕:“你的便宜師父?”

    “不就是郝不同么?”瑤兒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拜圣教右護法為師好像是什么特沒面子的事一樣,她替自己瘋狂找補,“本來我是真瞧不上他那幾個圓圈圈的,壓根也不想學他的武功,但我實在架不住他老大一個男人,成天一哭二鬧三上吊,非要我拜師,還說只要我拜師,磕三個響頭,他就一年給我一百兩,一百兩啊,當然啦,我也不是純粹為了錢……”

    沈墟但笑不語。

    瑤兒臉上飛起紅霞:“墟哥哥你在嘲笑我對不對?”

    “沒有?!鄙蛐鎵合麓浇?,“只是一段時日不見,你的輕功長進了許多?!?/br>
    “那還用說?”瑤兒得了夸獎,登時眉飛色舞,“我?guī)煾赴?,人是丑了點,行事是荒誕些,性子也夾七纏八的,但教起武功來,還是挺像那回事的?!?/br>
    沈墟聽她對郝不同明貶暗褒,晶亮的眼睛里全是掩不住的崇拜,心下已跟明鏡兒似的,這師徒倆是啥樣的鍋就配啥樣的蓋,絕配。

    “你已拜入圣教的事可與花jiejie說了?”沈墟問。

    瑤兒一聽,立馬吞吞吐吐,眼神亂瞟:“我,我只去信報了個平安,至于另拜,拜師的事……”

    “等時機合適了再說也無妨?!鄙蛐鎸捨浚氨藭r情勢所迫,想來她也不會怪你?!?/br>
    “我不敢?!爆巸亨阶?,“我怕她打折我的腿?!?/br>
    沈墟道:“你現(xiàn)在是圣教右護法的徒弟,誰敢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