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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鳳歸墟在線閱讀 - 鳳歸墟 第54節(jié)

鳳歸墟 第54節(jié)

    他此言也是好心,方才虧得他與沖云內(nèi)力深厚,及時止步,否則一旦發(fā)足,兩相碰撞,不撞個人仰馬翻鼻青臉腫才怪咧。

    瑤兒只道他在訓(xùn)誡她,翻個白眼不予理會。

    花意濃神色尷尬,訕訕賠笑:“大師說的是,說的是?!?/br>
    邊說邊拿眼神剜瑤兒。

    瑤兒埋著頭,只當(dāng)看不見。

    釋緣也不惱,抬眼看向沈墟,雙掌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

    沈墟恭敬回禮。

    釋緣觀他雙目澄澈,身姿挺拔,步伐沉穩(wěn)顯是內(nèi)功深厚,一見之下甚有眼緣,頷首緩緩道:“這位施主好眼力?!?/br>
    原來他耳力極佳,方才與郝不同相斗時已聽到沈墟在亭外的解說,當(dāng)時便心下詫異,沖云的這套劍法是他閉關(guān)三年摸索得出,就連自己也是第一次得見,驚艷之下仍在觀望揣摩,不敢斷言,沈墟卻能在短短數(shù)招內(nèi)一語中的,道出其中玄妙,眼力何其了得!

    沈墟垂眼道:“晚輩不過是班門弄斧,大師見笑。”

    小小年紀(jì),出類拔萃,還謙遜有禮。

    “諸法因緣生,諸法因緣滅。少俠,后會有期。”

    釋緣朗聲笑了幾聲,說了句佛偈,飄然遠(yuǎn)去。

    人走了,花意濃終于放下心來,扯過瑤兒便是劈頭蓋臉一頓數(shù)落:“你不要命了?這點(diǎn)子三腳貓功夫也敢跑出來攔住沖云和釋緣?那歡喜童子是你爹還是你娘?要你這樣舍命相救?”

    瑤兒被罵得委屈,淚水漣漣:“他也是因?yàn)閹臀也拧?/br>
    花意濃怒喝:“你以為他是想幫你,才出手嚇唬那兩個小道士的么?”

    瑤兒無辜地眨眨眼睛:“難……難道不是么?”

    “你這小腦袋瓜兒?。〈棱g如石!他本就是來尋那和尚與道士晦氣的,你不過是給了他個由頭!好比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他還要反過來謝謝你!”花意濃氣得狠了,揚(yáng)手便作勢要打。

    瑤兒嚇得趕緊抱頭閉眼,忽地身子一蕩,似被人摟進(jìn)懷中,但聽花師姐在后頭氣急敗壞地喊:“郝不同!你個挨千刀的干么擄我?guī)熋?!?/br>
    瑤兒一驚,張開眼,只見腳底下草木景色刷刷后退,她正被人抱著急奔,渾身動彈不得。

    頭上傳來郝不同洪亮的嗓音:“你既然打她罵她全不疼惜她,不如將她送了我,陪我耍耍!”

    “說清楚,陪你耍什么?你要怎么?!埂銈€仙人板板龜兒子……”

    花意濃追他不及,漸漸落在后頭,罵聲愈來愈遠(yuǎn)。

    郝不同得意地吹了個口哨,他歡喜童子打不過人,逃跑的輕功卻是一絕,世間可說難逢敵手,即使是像這會兒懷里抱著個女娃娃,也絲毫不見吃力。

    如此酣暢淋漓地發(fā)足奔行,奔得半柱香的時辰,掠下峭壁,來到山澗。

    他落在一處溪流旁,將懷中少女放下,讓她舒舒服服地靠坐在巖石上,托腮端詳一陣,笑瞇瞇道:“你這樣瞪大眼睛瞧我作甚?我很帥么?”

    瑤兒被點(diǎn)了xue,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心中慌亂,只能干瞪著郝不同以示威嚇。

    郝不同被她瞪得手癢,捏了捏她的臉蛋兒:“放心吧,你待我好,我不會對你怎樣,你那個師姐兇霸霸的有什么好?不如……誰!”

    正說著,他察覺背后有旁人氣息,猛地一個彈跳,躍至巖石后,偷眼去看:“是你!”

    來人芝蘭玉樹,清俊雅致,光是站在那里,就仿佛給這光禿禿的山澗帶來一抹亮色。

    沈墟靜靜立著,略微側(cè)了側(cè)頭,拇指輕撥,不欺出鞘半指。

    “小子輕功不錯嘛。”郝不同直起身,從背后大口袋里一掏,又掏出個如意圈出來,放在手上拋上拋下地把玩,努努嘴,“你追過來,是想討回這個小娘皮?”

    沈墟冷冷道:“放人。”

    “放人可以?!焙虏煌f,“先讓她拜我為師,等她成了我歡喜童子的徒弟,她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沈墟:“你要收她為徒?”

    語氣中帶著不解。

    瑤兒歪在巖石上聽著,也困惑地眨了眨眼。

    “你看不出來嗎?她跟我很像。”郝不同道。

    瑤兒:我懷疑你瞎了。

    沈墟:“哪里像?”

    郝不同奔到瑤兒身邊,拉起瑤兒胳膊,扯了她袖子給沈墟看:“過來,瞧這個。”

    沈墟瞇眼去看,只見瑤兒鵝黃色的水袖上滿是拙劣的涂鴉,東一簇歪歪斜斜的梅花,西一顆畫得像貓兒的虎頭,想來是她自己用水彩隨性涂成的。

    有人觀賞自己的杰作,瑤兒雙頰立時飛上兩朵紅云,頗有些不好意思。

    “像不像?像不像?”郝不同驕傲地挺起胸膛,“她與我一樣,都是別具一格的人才,自由爛漫,瀟灑驕縱,這樣的人才落在你們這等俗人庸人手里,能學(xué)到什么好東西?不如跟了我,假以時日,定能另辟蹊徑,聞名江湖!”

    作者有話要說:歡喜童子看瑤兒:嗯,標(biāo)新立異,是我族人。

    瑤兒:我可去你的吧。

    第57章

    沈墟私以為這理由有些牽強(qiáng),并有感于魔教人士或多或少腦子都有點(diǎn)不對勁,真誠發(fā)問:“你們收徒,都是像這般不問意愿強(qiáng)取豪奪?”

    “意愿?”郝不同像是平生頭一回聽到這個詞,歪嘴嘲諷地笑了聲,忽而惡狠狠地道,“這還用問嗎?我歡喜童子要收徒,哪個被我選上,那都是祖墳上冒青煙,還有不愿意的么?”

    沈墟:“不一定,不信你親口問問瑤兒?!?/br>
    “問就問?!焙虏煌瑢ψ约侯H為自信,彎腰揀了顆圓潤的小石子,咻地彈出,打在瑤兒腰脅,解了xue道,他搓搓手,展顏堆笑,討好道,“乖徒兒,這就過來磕頭拜師吧?!?/br>
    xue道一解,瑤兒顧不得渾身酸軟,扭頭就朝沈墟奔去,模樣甚是驚惶:“墟哥哥救我!我不要這個丑家伙做我?guī)煾福 ?/br>
    “丑……丑家伙?”郝不同氣得七竅生煙,身形一晃,一陣煙似的飄至瑤兒面前,阻在她與沈墟中間,表情十分不忿,“你且說清楚,本童子英俊瀟灑,哪里丑了?”

    瑤兒去勢未減,直直撞在他鐵硬的胸膛上,撞了個頭昏眼花,反彈出半步,一屁股跌在地上。

    她愣了愣,頗覺委屈,哇地哭起來:“還要我說清楚,你吊梢眼朝天鼻香腸嘴,丑絕人寰,人人都瞧在眼里,還用我說么?丑人偏還多作怪,打扮得奇奇怪怪,越作越怪,我才不跟你像呢,哼,你自個兒跟自個兒像去吧!嗚嗚嗚嗚嗚……”

    “你……!”

    “你什么你?你這般丑,又沒什么真本事,想正經(jīng)收個心甘情愿的徒弟可見是難如登天,所以就不分青紅皂白先搶了人再說,嗚嗚嗚嗚嗚,可憐瑤兒我從小無父無母,還被丑人逼著拜師,橫豎活得沒什么趣味,不如死了算了!”

    她突然發(fā)狂,騰地跳起,推開郝不同,直往溪水里沖。

    郝不同活了三十多年,頭一回被人當(dāng)面罵得這般絕,對方還是個黃毛小丫頭,看她哭得慘罵得兇,又不給機(jī)會辯駁,氣得抓耳撓腮,直想一圈砸死了事,又舍不得這么好的苗子。

    這會兒見她真往溪里跳,心頭打突,這條溪奔騰雷鳴,湍急異常,水中挾著的樹枝石塊,轉(zhuǎn)眼便沖得不知去向,而溪流盡頭就是懸崖瀑布,危險的很,在后面喊了幾聲,小丫頭片子不理不睬,只好招呼站在一旁看戲的沈墟,罵道:“你小子不是來救人的嗎?小娘皮尋死覓活的,怎的無動于衷?”

    他從未與瑤兒這等胡攪蠻纏的女子相處過,自是不知道她的那些小伎倆,沈墟一路上可領(lǐng)教了不少,心里明鏡似的,慢吞吞勸道:“瑤兒,你若不想拜歡喜童子為師,便不拜,勿拿性命開玩笑?!?/br>
    郝不同也配合他道:“是是是,我可不想要個死徒弟,那不好玩兒,你快上來吧?!?/br>
    “真的?”瑤兒裝模作樣,抽泣著,“你,你不逼我了?”

    郝不同吟吟笑著,擺手:“不逼你,不逼你?!?/br>
    心里想著:等著吧,自有讓你心甘情愿的法子。

    瑤兒將信將疑地在水里站了會兒,湍急的溪流夾雜著砂石,不斷擊打著她的小腿,讓她站不住腳,寒氣順著濕透的裙擺攀援而上,她打了個冷戰(zhàn),終于忍不住,提著裙子淌水上岸,剛走出兩步,驀地腳下一滑,啊的一聲驚叫,整個人噗通摔進(jìn)水中,未及站起,人已被激流沖出去幾丈遠(yuǎn)。

    郝不同與沈墟登時色變,同時飛身去搶。

    沈墟輕功尤在郝不同之上,先掠至前方溪心裸露出來的黑色巖石,守株待兔,溪中浮沉的鵝黃衣裳迅速漂來,他剛準(zhǔn)備彎腰去撈,腦后忽然呼喇喇急響,疾風(fēng)逼至。

    沈墟反應(yīng)極快,腳尖一旋,同時后仰,一團(tuán)黃光從鼻尖掠過,不容寸許,卷起的罡風(fēng)削得他臉疼。直起身來,眼前人影飄過,郝不同搶身長臂,手掌在圈緣一撥,那如意圈猶似長了眼睛一般,在空中繞了半個圈子,又追擊而來。

    沈墟神色一凜,想起歡喜童子作為魔教右護(hù)法,能練成如意圈這樣古怪的外門兵器,雖不敵沖云釋緣聯(lián)手,實(shí)力卻也不容小覷。

    當(dāng)下拔出不欺劍,一劍刺過去,串起極速飛轉(zhuǎn)的如意圈,只聽一陣刺耳的嗆啷啷聲響,劍身與金圈共振,沈墟被震得虎口裂開,鮮血直淌,支撐不住。為免長劍脫手,他劍尖順勢一挑,如意圈轉(zhuǎn)頭飛回去,被郝不同一把抓住。

    “哈哈,在這樣的野外,本童子的如意圈便是兵器之王,所向披靡!”郝不同得意大笑,“我瞧出來啦,只要你在,那小娘皮就不愿跟我走,你倆莫非……”

    他笑得不懷好意,浮浪yin邪。

    “閉嘴。”沈墟冷下臉來,挺劍急攻。

    兩人在一塊不大不小的巖石打斗起來,轉(zhuǎn)眼間就過了十余招。

    郝不同臉上也沒了笑意,邊抓著如意圈橫劈直砍,邊罵罵咧咧:“臭小子好生給臉不要臉,你要是識趣,就趕緊逃命,另覓佳人去,莫妨礙老子救徒弟!”

    說話間,水中那抹鵝黃色已與他倆擦肩而過。

    此段溪流越來越急,漸成山洪,深過腰際,瑤兒浮出水面大喊了一句什么,被激烈的水聲蓋過。

    “哎喲不好,錯過了!徒兒別慌,撐住咯,為師這就來救你!”郝不同從懷中又逃出一個金圈,兩個圈圈擲過去,脫身跳出沈墟劍網(wǎng),往前奔去。

    沈墟避開如意圈,緊跟著追上,就這喘息功夫,已是落后一大截。

    他提氣加速,耳聽得前方轟鳴水聲愈來愈響,震耳欲聾,其間摻雜著斷斷續(xù)續(xù)微弱的呼救聲,奔不多久,前方豁然開朗,山溪截?cái)啵w流直下。

    只見離瀑布僅丈余的地界,有一根細(xì)細(xì)的浮木卡在兩塊巖石之間,浮木上串著個金圈,郝不同一手緊緊抓著金圈,一手拽著瑤兒,正勉力支撐,瑤兒尚在蹬腿掙扎。

    “別動了!再動我就松手!”郝不同漲紅了臉,大聲吼道。

    “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要給你當(dāng)徒弟!不不不,別松手別松手,求你了!我還不想死,我還有好多好吃的沒吃,嗚嗚嗚嗚嗚……”瑤兒已嚇得語無倫次。

    郝不同啐道:“照啊,你到底是要我松手,還是要我別松手……”

    “喀喇!”

    “他奶奶的!”

    瑤兒帶著哭腔囁嚅著問:“怎……怎么了……”

    “樹枝要斷了!”

    那根浮木是郝不同信手撿來的樹枝,根本承不住兩人的重量,眼看要斷!

    “啪!”

    樹枝斷了!

    郝不同跟瑤兒齊齊發(fā)出一聲驚叫,身子被水流又往下沖了一截,眼看腳尖已經(jīng)懸空。

    瑤兒面無人色,大叫一聲“墟哥哥”,昏死過去。

    郝不同也驚得心臟砰砰直跳,但他畢竟見過很多大世面,沒那么容易昏過去,另一方面也因?yàn)椋芸彀l(fā)現(xiàn)身子沒再繼續(xù)往下滑,而是在湍流中停住了。

    他吃力地仰頭去看,看到一張臉,額角青筋暴起,嘴巴抿得發(fā)白。

    “呼……算你來得及時?!焙虏煌L長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