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歸墟 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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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睛看了一陣,真的睡著了。 沈墟還沒見過穿著衣服泡澡的,不禁苦笑,又見玉盡歡呼吸綿長睡得很沉,眼下青黑一片,想來也是累極了,剛?cè)胨突杷^去,以至于衣服都沒來得及脫。 不知為何,眼前荒誕的情景讓沈墟胸腔內(nèi)的怒火登時熄了,他搖頭嘆了口氣,所以這家伙到底為什么三更半夜要洗澡!這般睡著了,待會兒水冷了,寒氣入體,豈不又要病了? 當(dāng)真是個矯揉造作的煩人精! 他默默瞪視了玉盡歡片刻,而后搬來一張凳子,守在浴桶旁,想著先不忙把人叫醒,待他睡得一陣兒。然而剛坐下沒多久,他發(fā)覺原來熱氣騰騰的洗澡水忽然不冒氣了。 此時剛過五月,天氣轉(zhuǎn)熱,按理說熱水不會涼得這么快。 沈墟心下起疑,探手去試水溫,不試不知道,一試之下,桶里的水竟然冷如千年冰潭底下的寒水!寒意如針扎,密密麻麻,砭骨入髓,沈墟只是指尖撩了一下就禁不住牙齒打顫。 他心下大駭,連忙轉(zhuǎn)手去探玉盡歡額頭。 額頭一片冰冷,往下,臉頰也是冷的,再往下,脖頸也是冷的,渾身上下竟像寒冬里堆出來的雪人一般! 沒多久,洗澡水又開始冒氣了,只不過這回冒的不是熱氣,而是森森冷氣! 尋常人這樣凍上半柱香的時間,不死也得凍成殘廢。 “玉兄!玉盡歡!喂!”沈墟憂心不已,拍臉喚人,“你快醒醒,不能再這么泡下去了,再泡下去得出事……” 話沒說完,玉盡歡渾身氣機(jī)忽然一凜,睡眼倏張,冷然目光直射而來。 那目光比這水還要冷,比刀子還利。 沈墟怔住,方才那一瞬,他似乎感覺到層層疊疊的殺機(jī)鋪天蓋地地涌來,壓得他一時竟屏住了呼吸,不自覺退了半步。 然而這只是一瞬間的事,殺機(jī)倏然迸濺四散,又倏然消弭于無形,張馳收放之自如,非世間一等高手難以施為,沈墟不禁懷疑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錯覺。 “你……”沈墟盯住玉盡歡的眼睛,像是想從里面捕捉到一絲蛛絲馬跡,“你方才……” 那雙眼睛又恢復(fù)了慵懶的常態(tài),笑吟吟地望向他,眉骨微抬:“我方才?” “像是變了一個人。”沈墟沉吟著,作出最貼切的形容,“剛剛你的眼神讓我以為,你想殺我?!?/br> “哦?是嗎?”玉盡歡眼里波光流轉(zhuǎn),最后轉(zhuǎn)出一絲熟悉的惡意來,“墟弟,這么說吧,任何人在驚覺有人在偷看自己洗澡時都會想要殺人的?!?/br> 沈墟一聽這語氣,暗道不好,姓玉的又要使壞,忙把身子后仰想要遠(yuǎn)離,然而后頸驀地一緊,玉盡歡已長臂攬過。 噗通一聲,他大頭朝下就被按進(jìn)了浴桶。 作者有話要說:玉盡歡:沒騙你,本尊真的從小在水里泡大的,不泡會死的那種。(狗頭.jpg) 第27章 水太冷,沈墟如墜冰窟,機(jī)伶伶打個冷戰(zhàn),得虧及時閉了氣口,否則少不得要喝幾口玉盡歡的洗澡水。 這下又被姓玉的偷襲得逞,頭頂立即傳來惱人的輕笑聲。 沈墟知他只是捉弄自己,自己反應(yīng)愈大愈是稱了他的意,索性沉在水里一動不動。這下輪到玉盡歡先沉不住氣,掐著腰將他倒了個個兒,送出水面,待他面無表情地睜開濕漉漉的眼時,整個人已面對面坐在了玉盡歡腿上。 他瞪著玉盡歡。努力地瞪使勁兒地瞪。企圖用沉默讓玉盡歡也感覺到他蓬勃的殺氣。 但玉盡歡臉皮厚,不以為意,一邊笑著一邊伸出寬大的雙手,捧住他的臉,大拇指略有些使勁兒地掃過眼下,替他刮去不斷淌落的水柱。 沈墟任他動作,氣鼓鼓的,一句話說不出。他人又剛巧在水里,不是河豚勝似河豚。 “哎呀,你再這么瞪著我,我一個會錯意,就要以為你是故意偷看我洗澡的了?!庇癖M歡上下掃他一眼,笑得蔫兒壞,“沒想到墟弟一表人才,還有這樣隱秘的愛好。” 沈墟眉尖一蹙,反駁:“我哪有偷看你洗澡?” “嗯,確實不叫偷看?!庇癖M歡說,“你是大大方方地看。我這都拉了屏風(fēng),也擋不住你好奇的小手。” 沈墟:“……” 他方才怒氣上頭,拉開屏風(fēng)的時候確實也沒多想。 或許,他無意中撞破了玉盡歡的什么秘密也說不準(zhǔn),比如此人洗澡喜歡穿著衣服洗,還喜歡泡在水里睡覺。 三言兩語,形勢急轉(zhuǎn)而下,變成自己理虧。 沈墟瞪人也瞪得力不從心了,眨眨眼,手掌抵住玉盡歡的胸膛,想離他遠(yuǎn)點兒,就目前這個坐在腿上的姿勢而言,似乎哪里不對勁。 玉盡歡不覺得哪里不對勁,單手在水下握著他的腰,另一只手搭在桶沿托起腮,一張口就石破天驚:“墟弟既然已經(jīng)看了我洗澡,就要對我負(fù)責(zé)?!?/br> 沈墟茫然:“負(fù)什么責(zé)?” 問完又補(bǔ)充一句:“你連衣服也沒脫?!?/br> “怎么,你想看我脫衣服?”玉盡歡挑眉,作勢真要去解衣帶,“倒也不是不可以……” 沈墟連忙捉住他手,打了個寒噤:“快別鬧了,這水里好冷,我們先出去。” 玉盡歡手上打了個轉(zhuǎn),反握住他手,將人拉住,換上正經(jīng)語氣:“那日墟弟與簪花夫人斗了一場,自覺如何?” 沈墟不明白他此時突然提及此事是何用意,但他于武學(xué)上向來有些癡,很樂意與人談?wù)撨@些,略一沉吟,便道:“兵器向來是一寸長一分強(qiáng),一寸短一分險,簪花夫人的綢緞于遠(yuǎn)攻上占了天時,加上又能善用內(nèi)力,使得綢緞能剛?cè)岵?jì),靈活變幻,確實很難攻克。但常言道,一快打三慢,我的劍只要足夠快,也能彌補(bǔ)兵器之弱,制敵機(jī)先,只是……” “只是你內(nèi)力不及她?!庇癖M歡直言,“你的劍已很快,但再快的劍若沒有強(qiáng)勁的內(nèi)力為輔,使出來也是虛的。遇到高手,你一快打三慢又如何?到底比不上人家一力降十會?!?/br> 沈墟點頭:“確實,好幾次我快要得手,劍鋒都會被綢緞上凝聚的內(nèi)力震偏?!?/br> “日后你當(dāng)勤練內(nèi)功心法。”玉盡歡侃侃而談,“高手過招,拼的早已不是兵器與招式,而是速度與內(nèi)功,二者缺其一,非死即傷,不可大意。” “你說得對。”沈墟認(rèn)同,忽又起疑,“為何這些武學(xué)要旨你說起來頭頭是道,自己功夫卻稀松平常?” 玉盡歡的眼皮似乎抽了抽,信手撩一把水,開始了他每日的信口開河:“只因玉某自小身中奇毒,毒入肺腑,不死已是萬幸,哪能十年如一日練什么正宗武學(xué)?只能學(xué)點三腳貓輕功聊以自保罷了?!?/br> 沈墟給他唬得一愣一愣的:“你身中奇毒?” 玉盡歡慘然一笑:“否則這洗澡水如何轉(zhuǎn)眼間就冰冷徹骨?” “我正要問你此事?!鄙蛐嫱崞鹉X袋,“難道你身上所中之毒會讓你渾身僵冷如冰塊,不在熱水泡上一泡就會病發(fā)?” “豈止病發(fā)?此毒性極寒,一經(jīng)催動,寒氣在奇經(jīng)八脈內(nèi)游走四躥,瞬間就會將渾身血液凍住,血管將因此變得脆如發(fā)絲,自行凝固破裂,肌rou也會變成凍rou,屆時哪怕神通廣大的大羅神仙來了,也回天乏術(shù)。”玉盡歡一心把自己往慘了說,正說到興起,抬眼觸到沈墟憐憫關(guān)切的眼神,舌頭頓時打了結(jié)。 沈墟哪知他在胡謅,心想,怪不得他風(fēng)流懶散游戲人間,成天凈把人生在世須盡歡掛在嘴邊,原來是命不久長。試想一位拖著病體活一時便是賺一時的人,遇事當(dāng)然要順從本心恣意妄為,才不枉來這碌碌人間走一趟。 這么一想,沈墟就覺得自己應(yīng)該對姓玉的多多包容,不能過于苛責(zé)其品性,嗓音也不自覺柔和下來:“當(dāng)真治不好么?改天我們?nèi)フ夷莻€三昧和尚,不是說他能起沉疴,療絕癥么?就教他給你看一看?!?/br> 說著,他還從懷里掏出那枚竹牌來,塞到玉盡歡手里:“我把我的這個竹牌也給你,到時你手拿兩個牌子,不怕他不盡心盡力醫(yī)治你?!?/br> 三昧的登門牌,生命垂危之際無異于救命金丹,江湖上人人爭搶,他竟就這么拱手相讓。 玉盡歡心情復(fù)雜地盯著手中竹牌,半晌沒吭聲,而后他把竹牌收入懷中,嘻嘻笑道:“墟弟處處為我著想,為兄愧不敢當(dāng),眼下就要回報一二?!?/br> 沈墟以為他要大手一揮給他一筆花也花不完的錢,剛想推辭說不用,玉盡歡道:“這水太冷,不能久待,你試試運內(nèi)功相抵。” 沈墟原以為他在說笑,三更半夜的練什么臨時功?但覷他神色認(rèn)真,心中雖疑惑,但也聽話地運起生息訣。 只聽玉盡歡在耳邊講解:“常人平日里打坐練功,只知道引氣息于經(jīng)脈內(nèi)緩緩流轉(zhuǎn),順其自然,往往力有不逮隨即止歇,不去強(qiáng)求,所以這個過程溫和且漫長,進(jìn)益遲緩。此時你運動御寒,是迫于無奈,不運功就會受凍,有外力相抗衡,較之平時必會多費心神,你今夜且試試看將內(nèi)息化于外,把這一桶冰水化熱?!?/br> 沈墟聽他指點,緩緩闔目,在水中靜坐調(diào)息。 初時他全身冰冷牙齒打顫,手腳都凍得麻木,待內(nèi)息在周身經(jīng)脈內(nèi)轉(zhuǎn)了三圈,便覺寒意大減,眉頭舒展,待得轉(zhuǎn)到第六轉(zhuǎn),但感丹田火熱,經(jīng)脈若焚,反覺泡在冰水里清涼舒服。如此一個時辰,突然之間,平時氣息不易走到的各處關(guān)隘奇xue暢通無阻,周身內(nèi)息綿綿流轉(zhuǎn),全無阻滯。 兩個時辰后,桶內(nèi)冰水轉(zhuǎn)溫,再逐漸轉(zhuǎn)熱。 此時已近破曉,神思困倦,迷迷糊糊間,玉盡歡在耳畔說了句什么,似乎是夸他,沈墟沒聽清,但覺受用,而后身子一輕,他人便離了水,觸到柔軟舒爽的緞面被衾,轉(zhuǎn)瞬間沉沉睡了過去。 待第二日神清氣爽地醒來,沈墟一睜眼,就感到體內(nèi)內(nèi)力充沛,身子說不出的輕盈舒展。 他瞇著眼伸了個懶腰,倏地察覺到一股視線,猝然扭頭,只見玉盡歡躺在他身旁,側(cè)著身子撐著頭,一瞬不瞬地含笑注視著他。 沈墟被他瞧得心頭一突,搭在被面上的手指驀地蜷起,但見玉盡歡意懶神閑,衣冠齊整,全身上下無一絲不妥之處,不知為何,沈墟輕輕松了一口氣,但這口氣還沒松到底,目光往下一轉(zhuǎn),登時嚇了一跳,倉皇將搭在腰間的錦被拉上去,蓋住赤條條的身子和通紅的臉,在被里悶聲質(zhì)問:“我,我怎么沒穿衣服?” “你昨夜那身衣服都濕透了,如何穿得?”玉盡歡慢條斯理道,他守了一早上,就等著看沈墟此時的反應(yīng)呢,不出所料,果真有趣。 有趣有趣。 “那我怎么在你榻上?”沈墟又問。 玉盡歡輕搖玉扇:“你泡了那么久的涼水,再睡地上,萬一著涼了,為兄心里過意不去。” “那,那你為何不給我重新?lián)Q套干凈衣服!”聽聲音,沈墟似乎在咬著牙說話。 玉盡歡無奈攤手:“墟弟,你要體諒一下,為兄生平只知如何給別人脫衣,從來也沒試過伺候別人穿衣,此事實在強(qiáng)人所難……” 他話未說完,沈墟騰地坐起,鬢發(fā)微亂,含臊帶嗔,顯得膚色愈白,唇色愈紅。他那雙眼睛黑白分明,澄凈透亮,瞪人的時候別有一番難言滋味。因未及弱冠,一副身子骨挺拔英秀,還帶著他這個年紀(jì)特有的清癯單薄,以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勁兒。 玉盡歡搖扇子的手頓了頓。 “你再與我說這些渾話,我就不客氣了?!鄙蛐胬淅涞馈?/br> 嗯,沒錯,這是這股勁兒。 直教人忍不住要狠狠欺他,好好領(lǐng)教一番他嘴里說的不客氣是哪般不客氣。 玉盡歡但笑不語,眸色漸深。 沈墟并未察覺他眼神的變化,裹了被子起身,去包袱里翻了干凈衣裳出來,到屏風(fēng)后更衣束發(fā)。 待一切整理妥當(dāng),再轉(zhuǎn)出來時,玉盡歡已不見蹤影。 沈墟以為是自己方才那句話說得重了,把人氣跑了,躊躇一陣,又念及玉盡歡身子不好嘴又欠,出了門一個不順意就要與人起爭執(zhí),這瑯琊城里眼下高手云集,他光挨打還好,萬一丟了命可怎么行? 這么一想,越想越擔(dān)心,當(dāng)下解下掛在床頭的不欺劍,出門尋人。 他先去敲隔壁的門,房里無人,花意濃等諸姐妹一大早也不知去了何處,又在客棧里尋了一圈,仍不見玉盡歡蹤影,只好上街。 街上到處都是喜慶氣象,大紅燈籠高高掛起,唱戲的擺攤兒的走高索的算命的齊齊出動,沿門唱賣聲韻致參差,滿街不絕,人人臉上笑逐顏開,喜氣洋洋,好像明日不是少城主大婚,而是他們過年。 沈墟久居劍閣,過慣了冷清平淡的日子,此生從未見過這許多人,他孤立繁華街心,眼看人流如織,耳聽歡聲笑語,一時間茫然無措,手心里竟?jié)B出一層冷汗來,腳下也不自覺往后退了半步,如臨大敵。 但也僅有半步。 因為有人從后單手托住了他的腰板。 那只手又寬又大,沒有溫暖的熱力,只有透衫的冷意。明明是個浮浪紈绔的手,卻會在你心生怯意時穩(wěn)穩(wěn)地將你托住,然后輕輕把你往前一送,送回喧囂的人群。 沈墟心里不知怎的生出一股欣喜,他回過頭,見到意料中的人,剛要開口說話,嘴里就被塞進(jìn)了一樣?xùn)|西。 舌尖一卷,甜甜的。 “好吃嗎?” 玉盡歡懷里抱著個糖袋兒,言笑晏晏,仍是那般玉樹臨風(fēng)好大一蓬的臭美樣子,眼睛里卻像落了星星。 那一刻,沈墟咬著嘴里飴糖,腮邊鼓起一個小包,心想,姓玉的慣會迷惑人心。 作者有話要說:鳳隱:沒辦法,光靠這個騙老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