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歸墟 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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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鬧春的男女沒了聲息,想必已自行離去。 屋內燭火明滅,玉盡歡呼吸綿長。 沈墟尚無困意,靜坐無聊,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在玉盡歡臉上。 不知為何,他從第一眼見到玉盡歡起,就總覺得哪里不對勁。雖然跟尋常人一樣,都是一雙眼睛一只鼻子一張嘴,這張臉不算特別驚艷,也絕對跟丑搭不上邊,但就是有種不協調之感。 想了想,許是那雙眼睛過于出類拔萃,其余部位配之不上的原因。 沈墟這般想著,緩緩伸出手,懸于玉盡歡臉的上方,剛巧遮住下半張臉。 此時玉盡歡闔目而眠,倒也瞧不出那雙眼睛的精彩來,沈墟略感沮喪地撤下手,目光微微下移時倏地頓住。 他恰巧瞧見了玉盡歡頸間凸起的喉結。 心潮沒來由地一蕩,一股似曾相識之感猛然攫住他的心神。 他鬼使神差伸出手,欲摸上一摸。 甫一觸及,腕上驀地一緊。 隨即一陣天旋地轉,脊背砸在堅硬的床板上,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待緩過神來,他已被玉盡歡死死壓在身下。 那雙流光溢彩的狹長眼睛此時離他只有半寸遠,里面涌動著戲謔和……和一種沈墟看不懂的東西。沉沉的。潮濕的。輕慢的。 沈墟呼吸一滯,本能地察覺到危險,扭身掙動起來:“松手……” 玉盡歡沒松,不但不松手,還用另一只手飛快地刮了一下他的鼻梁,慵懶的嗓音里浸潤著寵溺笑意,酒氣噴灑在唇間:“丑奴兒又來鬧我?!?/br> 丑奴兒? 沈墟一愣,霎時明白過來,玉盡歡這是吃醉了酒將他當作某個與他尋歡作樂的女人了! “玉盡歡!你給我睜大眼睛……” 話沒說完就堵在了喉嚨口,玉盡歡沒睜大眼睛,他倒瞪大了眼睛。 玉盡歡將他一只手舉起,按在頭頂,忽然埋首在他頸間,細細密密地啄吻起來,有些癢,有些痛。就像小時候踏雪用長滿倒刺的舌尖舔他一般。 沈墟又驚又臊,僵在當場不知該作何反應。 玉盡歡見他一動不動,像是給嚇傻了,玩心大起,索性將不規(guī)矩的手探進他的衣襟。 這下就有點過火,沈墟如被踩了尾巴的貓,臉色霎時由紅轉白,空出的那只手刷一下抽出枕邊長劍,直直架在了玉盡歡脖子上。 他的手氣得發(fā)抖,因此劍刃也在抖,一個不穩(wěn)就劃破了玉盡歡頸側嬌嫩的肌膚,一線血珠滲出。 玉盡歡吃痛,茫然直起腰,眨眨朦朧醉眼似乎剛剛醒酒,仍搞不清楚眼前狀況,嘟囔道:“墟弟你……” 沈墟一言不發(fā),鐵青著臉將騎在他身上的人一把掀開,抓起外衫就跳下床榻,奪門而出。 玉盡歡望著那道狼狽而逃的背影,緩緩坐起身,懷里仍殘留著淡淡熱意,如抱暖玉。 “嘶——”他抬手抹了一把頸邊傷口,蔥白指腹上沾染了殷殷血跡,他出神地瞧了一陣兒,忽而咧開嘴角,探出舌尖,將鮮血盡數舔盡,眼神曖昧不明,輕嘲出聲,“丑奴兒,你這前任主子腦袋不靈光,膽子倒是不小?!?/br> 沈墟奔出屋外,因心中凌亂,羞憤難當,漫無目的地仗劍游走了一陣,待到天色將明未明,他冷靜下來,心下又轉出歉疚來。 說到底,玉盡歡是喝醉酒認錯了人,也不是故意為之,而且他還傷了他,雖只是割破了一層油皮,但到底見了血。 不對,這也怪不得他,要怪只能怪姓玉的風流成性,不知收斂,眼神還恁差! 那也不該傷他。 思來想去,心里頭越想越亂,此時東方漸露魚肚白,庭院里草木深深,陰影錯落,略顯寂寥。 沈墟行至西南一隅。角落里忽然傳出一縷哀怨凄苦的歌聲。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歌聲哀婉久絕,如泣如訴,飄在晨霧里教人聽了倍增傷感。 聽嗓音,是位女子。 沈墟循聲而來,想一探究竟,只見一棵老槐樹下,一名身穿猩紅衣裳的女子披頭散發(fā),煢煢而立。 她背對著沈墟,一邊字正腔圓地唱著曲,一邊手拿一根金簪,在樹干上刻字,不時還冷笑連連。 此情此景,任誰看了都難免有些瘆得慌。 沈墟心里也有些打鼓,他在這院里住了好幾日,從沒見過此女,想上前詢問,又怕擾了對方歌興,正欲轉身離開,“咔嚓”,腳下竟踩到一根枯枝。 歌聲頓時停了。 沈墟心中“咯噔”一下。 說時遲那是快,只聽“嗖”一聲凌厲異常的破空之響,暗器就朝面門襲來。 拔劍已是來不及,沈墟身子微側,張開手中一直拎著的外衫,迎上兜住。 “呲啦——”那暗器的尖端刺穿布料,勢窮墜地。 卻是那根金簪。 作者有話要說:猜猜丑奴兒是誰? 第25章 沈墟暗自驚奇,心想我不過是不慎擾了大駕歌興,當屬情有可原,何以一字不問就出手傷人? 當下撿起金簪,欲交還之后再解釋一番。 然這根金簪不過是打個頭陣,還有更厲害的后招在等著他。 沈墟甫一直起身,兩道大紅綢帶就迎面打來,綢帶因凝注了充沛勁力,勁透綢尾,竟在半空繃成一條筆直的線。沈墟拔劍與之相交擊,發(fā)出鐺鐺打鐵聲,手臂震得酸痛,當下心中一凜,此女內力似還在他之上,非等閑之輩。 綢帶夭矯靈動,發(fā)力時堅硬如鐵,收力時就使出纏絆掃轉的精妙功夫,剛柔兼濟,可遠攻,可近交,游蛇般周轉如意,窮追不舍。 那日柳湘亭大鬧藏秀樓,沈墟曾見花意濃使過這般兵器,只不過花意濃主使雙劍,綢帶只是兼攻,想來是尚未練至佳境。眼前此女的綢帶功夫可說是已臻化境,出神入化,瞧樣式,武功路數與花意濃系出同門,應該也是凌霄宗的人。 “且慢!”沈墟不愿與人交惡,見招拆招的同時,忙出聲辯解,“在下只是誤入貴地,實無惡意,如有叨擾,我向閣下賠個不是,咱們別打了……” 哪知女子并不聽他說話,出手越發(fā)凌厲,一根綢帶與他長劍周旋,另一根綢帶直繞過來擊他后腦,嘴里念念有詞:“錦郎啊錦郎,你既毀諾,我便殺了你,而后自戕,咱倆到了陰曹地府,還做一對恩愛夫妻,從此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沈墟心中一震,見她眼中愛恨交加,嗤嗤獰笑,又將他錯認成什么錦郎,說話顛三倒四,想是得了失心瘋。 與瘋子可沒什么話好講,也沒什么架好打,這就一招“飛燕穿簾”下腰,險險避過自腦后襲來的綢帶,腳下一蹬,身子倒掠后去。 他本想避而走之,奈何女子不放。 那兩根綢帶宛如長了眼睛,又勝在攻擊距離甚遠,總能先一步堵住去路,時時籠罩住沈墟周身要xue,沈墟如不舉劍還擊,或被綢帶擊斃當場,或被點中xue道束手就擒。 如此你來我往纏斗了百十來招,勝負難分,沈墟內力不及她,漸感氣息不穩(wěn),丹田空虛,再斗下去,難有勝算。 正苦思良計如何脫身,背后忽然傳來錚錚琴聲。 初時琴韻叮咚,溫婉雅致,偶有珠玉跳躍,清脆活潑,猶如風光明媚萬里花開,花間彩蝶追逐嬉戲。 沈墟的心神不知不覺被琴音牽引,驀地念起懸鏡峰上那些自由快活的日子,想起與師父對弈烹茶,聽師姐暢講聊齋,抱了踏雪在茅屋廊下看花開雪落。 對面女子似也被琴聲吸引,招式漸緩,力勢委頓,不知憶起什么美好往事,青白的唇邊竟牽起一抹溫柔淺笑。 沈墟這才覺出,此女若非愁眉緊鎖,陰沉可怖,其實很美。 若說花意濃的美是嬌媚含威,她的美則如清輝淡菊,雅人深致。 然好景不長,彈不多久,情致纏綿的琴音倏地高了上去,愈響愈高,跳蕩不羈,竟至悲愴激越,直如百鬼怨哭。 沈墟如被鐵錘猛砸一擊,踏雪橫尸廊下,師父師姐雙雙慘死,自己被逼遠走劍閣的景象猶在眼前,心中不禁大慟,氣息翻滾,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執(zhí)劍的手臂已無力抬起,他自知琴音亂意,身子晃了晃勉力站定,開始運功抵御。 再去瞧那名女子,此時已面白如紙,全身打顫,表情忽悲哀忽狠戾,忽怨恨忽愛憐,臉上肌rou抽動,模樣可怖至極。 “渺萬里層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 她忽而雙臂一振,仰天高歌,血紅嫁衣被滾滾真氣膨脹鼓蕩,獵獵而響。 沈墟看得心驚,不自覺往后退了兩步。 女子恨極怨極,不得排解,腳下施展出輕功,在庭院內四處游走呼號,悲歌不止,倏地她悄然頓住,雙袖猛震,紅綢齊出。 只聽訇然巨響,那棵一人懷抱不止的老槐樹竟被她攔腰打斷! “錦郎,錦郎,你好狠的心……!” 她狀若瘋癲,目如閃電,扭頭就朝琴音發(fā)散處發(fā)足奔去,朝席地而坐垂眸撫琴的玉盡歡奔去,而玉盡歡全然不備! 沈墟大驚,飛身搶上,提劍急護。 眼見致命紅綢離玉盡歡的眉間只有寸許,琴音又變,斗轉直下,綿綿長長,幽幽遠遠。 漸漸的,彩蝶相離,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寒風乍起,殺伐止息,嗚咽婉轉,終于萬籟俱寂,一片白茫茫真干凈。 霎時間庭院寂寂,唯見朝霞當空,曙光照地。 沈墟恍然驚醒,只覺臉上微有涼意,抬手去摸,摸到不知何時淌下的眼淚。 紅衣女子已收了手,靜靜立在不遠處,呆呆直望東升初陽,淚水涔涔而下。 沈墟方始看清,她身上穿的,竟是綾羅嫁衣。 過不多時,女子緩步而來,朝玉盡歡盈盈一拜,她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說什么。 玉盡歡做了個打住的手勢:“不用謝我,舉手之勞而已?!?/br> 女子顫悠悠垂落眼睫,又恭敬地拜了拜,而后抬眼看向一旁的沈墟。 沈墟莫名其妙與她酣斗一場,還險些輸了送命,有些憷她,是以眼神回避。 女子卻款款朝他走來,一雙繡著交頸鴛鴦的紅色繡花鞋停在面前。 沈墟不得不抬頭。 “還我。”女子朝他伸出手,掌心朝上。 沈墟一臉困惑。 兩人誰也不想多說話,僵持而對,直到玉盡歡受不了了,從旁提醒:“簪子?!?/br> 沈墟這才醒悟,原來他手里還攥著人家的金簪,連忙雙手奉上。 女子接過金簪,徐徐挽起漆黑長發(fā),再三向玉盡歡福了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