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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養(yǎng)夫位極人臣后 第19節(jié)

    沈月擦著嘴唇,明明是她白白讓人占了便宜,怎么感覺自己有點心虛似的?

    一路無言,仿佛回去的路都變得格外漫長,黑暗中,沈月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連喘氣都是盡量能少吸口氣就不要吸氣,所以空氣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到。

    終于到了謝府。

    謝晗下了馬車后伸出了手,沈月沒看見,站在馬車上直接蹦了下去,

    謝晗差點被踩到腳,轉(zhuǎn)身走在了前面,沈月跟在后面,先后邁進了大門,周圍頓時暗了許多。

    沈月只能憑著聲音跟謝晗的腳步走,后來謝晗穿過了院子,她撞到了影壁。

    她以為她走的是直線……

    這時,常喜連忙遞過來一個燈籠,沈月眼前有了光亮時,只聽見遠處有女子的腳步聲朝這邊的跑了過來,呼吸略顯急促道:“謝晗,我聽丫鬟們說……天黑之后,看見沈月出門了,還是被一名男子接走的,她剛來燕京,人生地不熟,到了晚上又什么都看不見,聽說那男子和她舉止親昵,又不知道身份,我擔心她會出事……”

    林桑若話還未說完,先聽到謝晗冷哼了一聲,她錯愕的盯著他冷厲的鳳眸,諷刺之意言之于表,心里頓時更加確認了私底下對沈月的傳言,“要不要找人出去找找?女子名節(jié)最重要,我是擔心她壞了名聲?!?/br>
    沈月出門幫個忙被誤會成這樣,不得不從影壁后面繞出來澄清了一聲:“不用了,我……我在呢。”

    突如其來的聲音,林桑若大約沒想到正主在這兒,腦袋翁的一下,心虛的緣故,心跳也漏了半拍,“沈月?”

    她詫異的目視著倆人,明顯是一起回來的,回想到她剛才的說辭,臉色一時間青白不定,還未開口,只聽見沈月跟在常喜后面邊走邊道 :“不好意思,讓一讓,好像撞到鼻子了?!?/br>
    謝晗不禁斂眉:“不是剛還跟在后面嗎,你怎么回事?”

    沈月撞疼了鼻子,直冒眼淚,脾氣也不是太好,沒好氣道:“你在前面我在后面,你走著走著拐彎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還以為你在前面……”

    謝晗拿出手帕捂住了她流血的鼻子:“快進去敷一敷!”

    林桑若見狀,剛要解釋兩句,謝晗回頭冷聲道:“明日再說?!?/br>
    林桑若目視著倆人的背影,她覺得不是沈月撞到了鼻子,是她撞了一鼻子灰。

    她從小和謝晗一起長大,深知謝晗在與沈伯榮相處中,生平最厭惡別人虛情假意,兩面三刀,她今日沒弄清楚情況就冒冒然說她與別的男子相會,他今日怕不是已經(jīng)誤會是她讓人盯著沈月了?

    一晚上,她當然可以想個合理的解釋,可是平白無故被人擺弄了一道,她一路悶聲回到東苑,關(guān)上門后,才朝身邊的丫鬟發(fā)作道:“是誰說的!不是說沈月和男子約會嗎!怎么和她一起出去的人是謝晗!”

    玢兒趕緊跪下解釋道:“小姐,是灑掃外院的丫鬟親耳聽到的,說是外面有個男子在專門等她,奴婢不敢誆您,她出門的時候奴婢還偷偷看了一眼,是真的確認過才敢跟您說的,只是……我們也不知道為什么是謝大人跟著一起回來的?!?/br>
    林桑若仔細聽著來龍去脈,坐在椅子上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后,才慢慢思索道,“這么說,是沈月故意泄露的消息,不對,沈月沒那么多心眼,是她旁邊那個丫鬟,阿碧!這個丫鬟,為了她主子,專門跟我作對!都以為我好欺負是嗎?沈月目中無人也就罷了,現(xiàn)在,連她身邊的丫鬟都能爬到我頭上了!”

    “小姐,您別這么說,沈小姐就是任性了些,可她到底沒有傷害過您啊,何況,謝大人一直都是偏袒您的,不會讓人欺負了您去的?!?/br>
    林桑若打斷道:“他哪是偏袒我,他是不喜歡沈家人才向著我,可是他到底在沈家生活了十余年,若是他心里內(nèi)疚,對沈月念舊情,哪兒還有我立足的地兒,說來,我在謝府悄無聲息了這么久,也該做點什么了?!?/br>
    ……

    今天沈月回來的比昨天要晚,阿碧早早在西苑門口候著,遠遠看見沈月在謝晗身側(cè)被捂著鼻子就回來了。

    她連忙過去攙扶道:“這是怎么了?”

    沈月解釋道:“沒事,我鼻子稍微撞到就流血,其實一點事都沒有?!?/br>
    “阿碧,你去擰塊濕毛巾。”謝晗回眸視線掃向了一旁的常喜,“藥箱?!?/br>
    常喜是被那雙眼神嚇遲鈍的,反應(yīng)過來后連連應(yīng)道:“我這就去!”

    他到門外時,余光盯著給沈月擦鼻血的謝晗,心里還嘀咕了句,真是月亮打西邊出來了,大人什么時候跟小姐這么親近了?

    這晚,夜色很柔和,一輪彎月在云天中悠悠浮游,屋里被擦了藥酒的沈月,躺在床上嘴里咬著一塊松鼠糕,晃悠著白嫩嫩的腳丫,腦海中不由浮現(xiàn)出把松鼠糕吃的一個不剩的章柏堯,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還能再見到他,他答應(yīng)過帶她去刑部看望父親和母親,應(yīng)該不會等很久吧?

    沈月咬著松鼠糕,眼前再次閃過暗沉沉的車廂,不過這次她能清晰看到謝晗的面孔近在咫尺,連他的呼吸都好像近在眼前,心里驟然一緊,怎么又想到他?!

    難道她以前想他的時候太多了,現(xiàn)在連想別人的時候都習慣想到他?

    沈月摸著自己的下巴,雖然兩次都是無心之失,可到底還是蠻別扭的……

    沈月回過神,頭頂突然多出了一張白花花的臉,或者說,這張白花花的臉讓她瞬間回過了神,她捂著受驚的心臟道:“阿碧,你干嘛呢?!”

    “你想什么呢,跟你說話也聽不見!”

    “你說什么了?”

    “我是說,謝大人讓人送來的藥,讓你趁熱喝了……”

    沈月聞言,從床上坐了起來,端起來一飲而盡。

    當然,這么痛快不是她愛喝藥,是因為一口一口喝更苦。

    阿碧在旁邊道:“我瞧著謝大人也沒你說的那么不通人情,他對你不是挺好的嗎?”

    沈月把藥碗放盤托上,抬頭目視著阿碧時,神色還算平靜:“如果一個人,把你一家送進了刑部,你覺得他好嗎?”

    一向能言善辯的阿碧,沈月頭一次見她說不出話來。

    沈月也沒再執(zhí)著,她坐在床上拉被子道:“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反正,章柏堯已經(jīng)答應(yīng)她了,有些答案,等她見到父親和母親后,一問便知。

    若是他們沈家真的對不起謝家,她愿意贖罪,若是父親和母親是冤枉的,她無論如何也要想辦法救人!

    次日,沈月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日上三竿。

    她自來到謝府,身邊只有阿碧一個人伺候,頭一次早上起來,到處沒看到阿碧。

    沈月只好下床自己洗漱了一番,跑到外面去找人,問過一個丫鬟后,才得知阿碧一早就被東苑的人給帶走了。

    “她犯了什么錯?”沈月問。

    她的丫鬟,就是犯了錯,也輪不到林桑若來管教。

    “奴婢也不知道?!?/br>
    沈月早就知道阿碧會得罪林桑若,按照林桑若的性子,這么明目張膽的從她院子里抓人,肯定是抓到了阿碧的把柄。

    沈月看了眼天色,這個時間,謝晗上朝還沒回來,常喜也不在家。

    林桑若這會兒應(yīng)該在院子里正等著她,有什么事,還是趁早解決比較好,等天黑了,她什么都看不見,容易吃虧。

    第26章

    沈月早上睡多了, 外面太陽正好,晃得有些睜不開眼睛。

    沈月到林桑若的院子里時,阿碧在院子里的石磚上跪著, 林桑若正在屋檐下坐著喝茶。

    沈月見她氣定神閑, 連平日里的楚楚可憐都懶得裝了,尋思著她捏的把柄還不小。

    她逆光走近后才看清楚阿碧紅彤彤的臉, 清晰可見五個手指頭印,沈月眸光一凜,掃視著林桑若及她身后的丫鬟道:“誰打的?”

    這里不少是熟面孔, 沈月的拳頭更熟悉,林桑若身后的丫鬟頓時面面相覷,彼此心照不宣,沒一個敢動。

    沈月道:“我最近剛學(xué)會一套指法, 知道什么叫內(nèi)傷嗎?就是一掌下去肝腸寸斷, 痛不欲生,表面上連個傷口都沒有?!?/br>
    沈月談話間, 還特意比劃了下,她透過指尖縫隙, 對面安靜的像一排等著被宰的鵪鶉, 眼神直愣愣盯著她的手掌, 卻半天不敢發(fā)出聲來。

    林桑若見身后一個個被嚇破了膽,大約覺得沒面子,緩緩開口道:“你不用嚇唬她們……”

    她話音未落, 只聽見身后撲通跪了一地,玢兒連連磕頭道:“小姐, 是這個奴婢先冒犯我們家姑娘的, 真的是她無禮在先……”

    阿碧聞言, 跪在身后切了一聲,不屑之意言之于表,完全沒有反駁的欲望。

    沈月昨天鼻子流血太多,被陽光晃著有些頭疼,意識到阿碧還在老老實實的跪著,她走到陰涼處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攙扶道:“阿碧,起來。”

    林桑若盯著主仆倆居高臨下的朝她跟前走了過來,她一個人目視著兩雙直勾勾的眼神,步步逼近,阿碧也就罷了,沈月性格向來囂張跋扈,誰知道她下一秒會做出什么舉動,林桑若坐在原地總覺得后背冒冷汗,她撐著場子想站又不能站起來。

    她只得抬頭朝沈月目光柔和的解釋道:“月兒,這丫鬟不安分,她剛來謝府才多久就鉆到我的院子故意散播謠言,甚至還讓我差點誤會你深更半夜與男子在外……這可是對你名聲大大不利!我知道你素來心地純善,可就是因為這樣,才要找個知根知底的人在身邊伺候……至于這個阿碧,我雖不知你是從哪里領(lǐng)回來的丫頭,恕我直言,若是來路不正,當心把你帶壞了?!?/br>
    沈月也坐在她對面耐心道:“這跟你一聲不吭把我的人帶到你的院子,并且打了一巴掌,有什么關(guān)系嗎?”

    雖然她最討厭林桑若的一點是啰嗦了半天,完全聽不出來她想要表達什么,反正就算表達出來的也永遠不是她關(guān)注的點。

    然后每次等她反應(yīng)過來后,才恍然大悟,哦,原來她說了這么多,只是在鋪墊這個。

    但是謝晗每次都能簡言意駭?shù)呐c她對答如流。

    林桑若道:“她三番兩次挑撥離間,我是在替你教她規(guī)矩?!?/br>
    偏偏每次沈月不吃這一套,不以為然道:“是嗎,我以前天天冒犯你,也沒見你教我規(guī)矩,你對我殷勤也就算了,你對我身邊的人這么殷勤嗎?”

    這話有些暗指她以前在沈家如何討好她的意味了。

    林桑若仗著飽讀詩書心高氣傲,尤其是沈家落魄后,在沈家寄人籬下、扮弱可憐的那段時光是逆鱗,她身邊的人根本提不得,這話簡直傷了她自尊,態(tài)度也漸漸恢復(fù)了幾分冷硬:“我也是關(guān)心你,別說打出內(nèi)傷,就算是你今天把刀砍在我脖子上,我也是要告知謝大人一聲的?!?/br>
    沈月當然知道林桑若就是故意咬著話茬激怒她,就怕她不動手,只要她今天稍微失了點分寸,晚上她就有的演了。

    但是,一個把戲多少年了,她也會長大……就這種激將法,是她林桑若黔驢技窮,還是她林桑若覺得她好糊弄?

    沈月頓了頓問:“這么說,我要留在謝府,誰伺候我,還得你說了算?”

    這會兒,謝晗不在,林桑若沒有以往的情意綿綿,態(tài)度也十分堅決:“我說了,我是為你好,她如此挑撥是非,這樣的人根本不行?!?/br>
    沈月‘踩’著她的臉問:“那要林jiejie這么說,這個不行那個不行,這里就數(shù)你最清白,把她趕走了,你伺候我嗎?”

    這下,林桑若的臉色再也繃不住了,一時間難看至極。

    沈月當然知道她的痛處,可見她當年在沈家對她卑躬屈膝十多年,心里有多么委屈。

    可是,她從沒有欺負她一次,從來都是她主動在別人面前表現(xiàn)得卑微懦弱,她因此也扣上了十多年的囂張跋扈的名聲。

    至少,她身邊最親近的人,都是這么看她的。

    沈月起身道:“我剛來謝府,你的丫鬟也曾出現(xiàn)在我的院子里蹲墻角,今日阿碧落在你手上最多大家扯平,但還不至于你說的這么嚴重,要是換做以前的沈月,我確實會提防小人,如今的沈月還有什么可圖的呢,她什么都沒有了,就是再留在身邊伺候我,也不至于把我未來的夫君搶了,對嗎?”

    沈月對著驀然一愣的林桑若,臉上一改剛才的黯然失落,也學(xué)著她的語氣,歪著頭柔聲接著道:“所以你要是再扣著人不放,我覺得你在胡攪蠻纏,你說呢?”

    話音剛落,不等林桑若開口,沈月抬手一巴掌落在了林桑若臉上,神色徹底恢復(fù)了冷靜:“現(xiàn)在,你可以去謝晗跟前演戲了?!?/br>
    林桑若在謝晗面前那么注重形象,如果她不怕落一個胡攪蠻纏的印象話。

    當然也省的她每次明明沒對她做什么,她回回在謝晗面前表現(xiàn)的可憐兮兮的,時間長了,她也覺得什么都沒做怪冤枉的,在怡紅樓關(guān)的那三天三夜里,她也有這么想,要是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的話,一定給她一巴掌,沒想到真有一天實現(xiàn)了。

    偏偏,這次她還占理,林桑若要真哭起來,還真說不出她什么。

    林桑若身側(cè)跪著的玢兒縱然害怕沈月,也知道自己伺候的是誰,她不得不佯裝護主,難得從身后發(fā)出了聲音道:“你怎么能打人!”

    “做奴婢的不懂事,當然要打主人?!鄙蛟禄仡^對著捂著臉吃痛的林桑若道,“所以下次再有這種事直接找我,離我身邊的人遠點?!?/br>
    這時,玢兒跪在林桑若身后硬著頭皮又掰扯了句:“林姑娘這么說,是連你身邊的人也罵了,都是奴婢,又有什么不一樣?!?/br>
    沈月冷眼盯著林桑若身后的玢兒,不悅道:“一個站著一個跪著,哪兒一樣了,阿碧走了!”

    于是,阿碧就這么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沈月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