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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怒偏執(zhí)太子后 第72節(jié)

    李知絮起身,感激涕零,抬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眼淚。

    ——

    傅嬌沒有直接去找皇后。

    她和皇后的關(guān)系現(xiàn)在非常微妙,她甚至不知道該怎么走進(jìn)嘉寧宮,怎么開口說第一句話。她在屋子里來回踱步,她有些后悔一時心軟答應(yīng)了李知絮。

    玉菱知道她沒有休息好,鋪好床對她道:“姑娘,要不去床上歪一會兒?晚膳的時候我再叫你?!?/br>
    傅嬌卻是乏得厲害,她最近吃不好睡不下,渾身軟綿綿沒有力氣,很難想象這具身子以前竟然可以騎馬射箭。

    “也好?!彼L長嘆了口氣,脫下鞋襪上了床。

    玉菱細(xì)心地給她把被角掖好,閉上床幔,想了想,又取出陳文茵為傅嬌制的安神香,點了一根,然后悄無聲息退出房間。

    她本來只是想躺在床上稍微歇歇,但聞著陳文茵做的香睡意漸起,沒多久就睡了。

    半睡半醒之間,她聽到窸窣的腳步聲,立刻清醒過來。李洵站在床前問:“吵到你了?”

    傅嬌沒有說話,抿著唇盯他。

    李洵伸手掀被角,她驚恐地按住,悶聲道:“昨天陛下剛剛駕崩!”

    李洵實在看不得她這副戒備警告的模樣,只好說:“我一日一夜沒睡,只是覺得乏,讓我躺一會兒。”

    傅嬌猶豫了下,知道他只是通知,不是跟自己商量,松開被子。他輕輕將她攬入懷里,頭埋入她的頸窩。

    鼻尖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皺鼻問:“什么味兒?好難聞?!?/br>
    傅嬌沒好氣地說:“文茵給我合的香?!?/br>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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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4章

    接下來幾日, 李洵忙得不見人影,陳文茵整日在萬象宮陪著傅嬌,偶爾中午他支開傅嬌, 到萬象宮小憩片刻。陳文茵給她合的香效用不錯,她終于能完完整整睡幾個時辰,醒來之后也沒有疲憊感。

    有時候李洵來了她已經(jīng)睡下, 也并不打擾她,靜靜歪在窗前的貴妃榻上,隔著空蕩蕩的房間看著她的睡顏, 聽著她淺淡的呼吸, 也能睡上一覺。

    真是奇怪, 她的失眠癥好了之后, 反倒他又染上了。

    每日閉上眼睛就看到她決絕離開的模樣,在夢里恨不得把她揪過來擰斷脖子,然后便從夢中驚醒, 看到空蕩蕩的寢殿,再難睡著。

    后來發(fā)現(xiàn)在她身旁卻睡得意外的安穩(wěn),或許是非得看到她在眼前, 確保在睡夢中不會飛脫他的掌控之外才能入睡。

    他覺得自己像是染了病, 她是能緩解他病癥的藥。他不喜歡這種被人cao縱的感覺,但又無可奈何, 對她的掌控越發(fā)霸道。

    傅嬌記恨他這個習(xí)慣, 最近因為皇上駕崩的事情,進(jìn)出宮中的人很多, 從前許多舊相識入宮了也會順便過來探望。稍稍不注意就會被人看到, 但李洵說萬象宮的人都是他精挑細(xì)選, 知道什么時候該把什么人攔下來。

    雖然如此, 她還是恨,卻拿他沒有任何辦法,有時候她會想起韓在的話,不死不休,或許她和李洵也得有個人死了才能罷休。

    他還是太子的時候,她就拿他沒轍,更何況不久的將來他就要登基為帝,成為真正的天下之主,更加無人能制衡他。

    *

    東宮里,陳文茵差人打聽李洵最近的行程。說來也是奇怪,自從皇上駕崩之后,李洵就很少回東宮,偶爾回去,恰好她都不在,兩人雖為夫妻,卻許久也沒見過面。

    到了今日,她終于按捺不住,喚來了劉瑾,問他李洵最近在何處。

    劉瑾冷汗津津,李洵大部分時間都在宣政殿,舊皇駕崩,新帝登基,其中涉及的官員更替,事情冗雜繁沉。雖然他輔政多年,皇帝纏綿病榻的這一年朝中大局皆由他把持,但還是免不了被庶務(wù)纏身。

    最近朝廷發(fā)布了訃告,但在告示中只輕描淡寫地說皇帝駕崩,并沒有明令禁止民間宴飲婚嫁。但偏偏這篇訃聞是太子親手所書,朝中官員紛紛上書請表,奏說此文不合規(guī)矩?;实垴{崩,豈有天下人不披麻戴孝之禮。

    但李洵堅持己見,一意孤行發(fā)了那通訃聞,引得朝中最近輿論聲甚囂塵上。

    他不勝其煩,用各種名目查出了一眾擁護(hù)先帝為典型的官員,革職的革職,查辦的查辦,鬧得人心惶惶。

    他因為這事得費不少精力,但他還是這么做了,俱是因為對以仁愛著稱的先帝厭惡至極,厭惡到甚至不愿天下臣民為他守孝制。

    劉瑾眼瞅著太子殿下玩火,如今越來越出格,每日都提心吊膽。若是殿下和傅家姑娘的事情再暴露,他欺占寡嫂,喪父期間行亂,倫之舉,到時候恐怕泰山下來也堵不住悠悠之口。

    他作為太子內(nèi)臣,惶惶不可終日,時常感覺自己仿佛懸崖上的一根枯草,一點風(fēng)吹草動便能將他吹得折損。

    陳文茵喚他去問話,他打起十二分精神應(yīng)對:“殿下最近都在忙陛下喪儀,昨兒夜里在宣政殿忙到三更才睡下?!?/br>
    因李洵不讓她沾染這些事,陳文茵并不能感同身受他的壓力和辛苦,但是聽到他每日吃不好睡不香,心里跟針扎似的,她喃喃問:“殿下近日飲食可還好?”

    劉瑾搖頭說不怎么吃東西:“許是天兒熱了的緣故,殿下胃口不大好?!?/br>
    陳文茵重重嘆了口氣,沒有再問什么,放劉瑾出去了。

    劉瑾一走,她就坐不住了,知道李洵受苦受累,她卻什么都不能為他分擔(dān),既是愧疚,又是心疼,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該為他做些什么。但她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可以為他做的事情很少,思考片刻后,決定給他做點開胃的羹湯。

    她對自己的廚藝很有信心,不像別家貴女,說是下廚,其實切菜生火都有人做好了,只等進(jìn)去拿著鍋鏟子做做樣子就好。她會自己準(zhǔn)備配菜,精心地打理每一個環(huán)節(jié)。

    一鍋湯做出來,宮人都忍不住稱贊。

    陳文茵記掛著傅嬌,將湯分成兩盅,親手分別裝在雕花食盒里,吩咐宮人道:“給殿下送去吧,瑞王妃那兒我親自去?!?/br>
    乳母笑她:“殿下那兒你不親自去送?”

    陳文茵面露猶豫:“殿下或許在忙,他忙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

    乳母抬起手,理了理她鬢間松了些許的鳳釵,指點她道:“再忙喝完湯的功夫總得有,這么久不見面,你去看看,說兩句話也好?!?/br>
    陳文茵本來就有些想念他,被乳母幾句話說動,輕輕點頭,慢語道:“那好,我去看看殿下?!?/br>
    當(dāng)即命人將一個食盒提去萬象宮送給傅嬌,還叮囑一定要趁熱喂她喝下,才更衣梳洗了下,便在乳母的陪伴下去了宣政殿。

    李洵剛從萬象宮回來,坐在書案前攤開折子還沒看兩眼,便聽宮人稟報說太子妃過來了。他不想見她,正要差人將她打發(fā)出去,又想到最近她在萬象宮陪伴傅嬌,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揮揮手讓她進(jìn)來了。

    他低著頭,感覺到有道身影擋住了天光,抬眸,見年少的皇后身著縞素,沉靜的面色下隱著些許羞赧,她見到自己,垂首恭謹(jǐn)一禮,才柔聲喚道:“殿下……”

    李洵執(zhí)筆,蘸了些許朱砂,提筆的時候朝她擠出一抹微笑:“太子妃。”

    “臣妾聽聞殿下最近政務(wù)繁忙,飲食不佳,所以親自下廚燉了一盅開胃的湯,給殿下送過來?!标愇囊鸺?xì)聲道。

    “太子妃有心了。”李洵又對她笑了下,低頭用朱砂筆在折子上寫下批示,又道:“放在案頭吧,孤忙完了就喝?!?/br>
    陳文茵親自從食盒里取出湯盅,邁著盈盈繡步走到案前,將湯盅放到李洵手旁。

    李洵正在低頭批文,并未抬頭看她。

    陳文茵靜默地站在他身邊,一呼一吸之間,忽然聞到一股特殊的味道。

    她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暗暗吸了吸鼻子,那股氣味卻始終縈繞在她鼻翼間。

    她呼吸猛地一窒。

    那香是她差家里人費了許多氣力找來的孤方,為給傅嬌治療失眠之癥,她親手所合,親自送給她,在她寢殿中,她們夜夜聞著這個味道入睡。

    絕不是她身上沾染的。這個香助眠的效果很好,但味道不是很好聞,怕李洵不喜歡這個味道,來之前她特意更衣梳洗過,確保身上沒有殘香氣息才來的宣政殿。

    那么只能是從李洵身上散發(fā)出來的。

    太子殿下身上沾染了瑞王妃寢殿的熏香氣息!

    那一瞬間,她手腳突然冰涼,心中才猛然一顫,似乎沉寂已久的某處發(fā)出了一聲巨響,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她每一次喘息都猶如風(fēng)刀在割著嗓子,裹挾著淋漓的氣勢,嗓子眼里居然冒出血氣。

    她不說話,李洵是不會主動開口的。

    殿里靜了片刻,李洵覺察到氣氛不對,轉(zhuǎn)過頭,卻見端莊的太子妃面露驚慌,雙手無措地緊握在一起,白凈的額角覆上一層細(xì)密的汗。

    “太子妃?”他出聲。

    陳文茵回過神來,面上不可避免地浮現(xiàn)出驚懼,下意識脫口而出:“殿下今天一直在宣政殿嗎?”

    李洵的視線冷不丁地掃過去:“那是自然?!?/br>
    陳文茵雙肩微顫,久久抿唇不語。他為什么撒謊?就算說是去探望傅嬌的病情也好,商量皇上的喪儀也好,不管他說什么,她可能都會信,但為什么要撒這么拙劣的謊?她自己都騙不了自己。

    覺察到她的失儀,李洵說:“湯放這兒孤等會兒喝,你先回去歇著吧,最近你辛苦了?!?/br>
    外頭響起了初夏時綿綿不絕的雨,雨從琉璃瓦上傾瀉而下,猶如斷線珠簾。陳文茵的手緊緊攥成拳,踉踉蹌蹌轉(zhuǎn)過身,失神地一頭扎入雨中。

    “太子妃,傘?!睂m人驚呼一聲,忙拿起雨傘追了出去。

    李洵朝她沖入雨中的身影看了過去,皺了皺眉,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喚了聲:“劉瑾!”

    劉瑾忙不迭地從外頭小跑進(jìn)來。

    “過來?!崩钿惺?,示意他站到自己身旁,“聞?!?/br>
    劉瑾不解,卻依吩咐深深吸了口氣,等他聞到自李洵身上散發(fā)出的古怪香氣時,臉色陡然一變,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殿下,這香可是瑞王妃用的香?”

    李洵皺眉不語,一時有些躁郁,將手中的朱筆猛地一擲,頓時在折子上落下幾個朱紅墨點。

    劉瑾眼前是太子殿下身上的繡紋,金線繡的四爪金龍威嚴(yán)中透露出些許猙獰,他冷汗涔涔,問:“殿下,這可如何是好?”

    “太子妃不必留了?!崩钿淅涞?,門外的狂風(fēng)驟雨仿佛都停在這一剎:“她不該知道這么多?!?/br>
    陳文茵活著還是死,對他來說沒有什么區(qū)別。但她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就該死。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甚至沒有絲毫憐惜。

    “讓秦也去,做干凈一點,不要留任何馬腳?!崩钿跁盖澳笾夹?,神色疲倦。他沒有因為殺陳文茵而可惜,只覺得在這個當(dāng)口她還生事惹自己厭煩。

    劉瑾膽戰(zhàn)心驚,但跟在李洵身邊這么多年,見識過他的雷霆手段,別說殺太子妃,更悖理的事情他也做過。

    他叩首顫聲道了句是,起身躬著身子走出了宣政殿。

    第75章

    秦也作為李洵的心腹, 私底下做了許多見不得光的事情,其中有一項便是殺人,殺阻了李洵路的人。他有很多辦法讓一個人無聲無息地消失, 沒有一絲痕跡。

    今日雨這么大,能供他發(fā)揮的余地更大,或是走在路上不慎摔死, 或是不小心掉入井中淹死……

    太子妃會怎么樣死去?

    劉瑾在心里琢磨,同時又微嘆。實在是可惜,太子妃一心懸在太子殿下身上, 將他視作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這樣赤誠的情意非常難得。他方才想勸殿下三思, 但話到嘴邊, 卻又說不出口。